5-71
徐州行宮,警備森嚴,氣氛壓抑,御林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幾個行色匆匆的白鬍子老頭,在太監的帶領下進了行宮的大門,他們進去之後,大門便緊緊關上了。
行宮深處,皇帝的下榻宮殿內,幾個當地最有名氣的外科郎中在為一個躺在床上的人療傷,雖然並未告知他們,傷者就是當今皇帝,但這幾位見多識廣的郎中也看出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皇帝是被一枚細小的炮彈皮擊中的,很不湊巧,傷的位置極其尷尬,正好擊中男人最軟弱的位置,皇帝的蛋皮被劃開,一顆睾丸流了出來,幸虧曹少欽及時包紮,好歹算是暫時保住了。
但是從洛陽一直狂奔到徐州,中途幾乎沒有休息,加上天氣日漸炎熱,傷口不免化膿感染,眼瞅着紅腫起來,皇帝不能站,也不能坐,只好躺成大字形狀,苦不堪言。
關鍵是傷的太不是個地方了,大便小便都從附近經過,極其容易感染,郎中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傷口清理了一遍,但效果依然不理想。
為的郎中將曹少欽請到一旁,低聲問道:“敢問這位公公,傷者可有子嗣?”
曹少欽遲疑一下道:“有幾個兒子,你問這個是何意思?”
郎中道:“保全兩個睾丸的希望很渺茫,那顆已經壞死了,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會連累另一顆,所以我們建議切除一顆睾丸,僅留下一顆,傷者既然已經有子嗣,就不需要擔心什麼了。”
茲事體大,曹少欽也不敢擅作主張,他先讓郎中們退下,然後親自向皇上做了報告。
皇帝頓時雷霆大怒,痛罵這幫庸醫的無能,這點小傷居然無能為力,還要把皇帝給劁了,這他媽算怎麼回事!
去掉一顆睾丸,等於半個太監,簡直就是摧毀皇帝的自尊,這讓他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接受,不但不能接受,還要懲罰這些醫術不佳的外科郎中。
郎中們被請了出去,正在走廊里走着,忽然兩旁衝出一隊番子,揮刀就砍,將郎中們盡數殺死,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徐州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能拿得出手的外科郎中也就這麼幾個人,現在全部被殺死,就再也沒有人能幫皇帝療傷了。
但皇帝有恃無恐,他皺眉想了一下,對曹少欽道:“老曹,是時候了。”
曹少欽遲疑道:“難道現在就用那個東西?”
皇帝點點頭:“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曹少欽嚴肅的點點頭,走了出去,片刻之後,他捧着一個造型古樸的楠木箱子進來了,箱子上掛着金鎖,雕龍刻鳳,精美異常。
皇帝從貼身的內衣里取出一枚小鑰匙交給曹少欽,曹少欽拿了鑰匙剛要開鎖,皇帝卻又道:“等等,還是換個人來開。”曹少欽明白,這是皇帝嫌自己是閹人,不夠資格碰此等高貴之物呢。
宮殿內焚了龍涎香,曹少欽找來一個十五歲的小宮女,凈身沐浴換了新衣服之後,怯生生的小宮女才打開了箱子上的金鎖。
楠木箱子裏,套着一個金匣子,匣子裏襯着綿軟的墊子,是用猩紅色的緞子包裹着絲綿,墊子上靜靜躺着一支晶瑩剔透的琉璃瓶。
如此純凈,如此渾圓的琉璃瓶,絕對不是人間之物,小宮女眼睛瞪大大大的,呢喃道:“好美啊。”
曹少欽乾咳一聲:“還不取來。”
小宮女戰戰兢兢將金匣子捧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內容-”出來,端到皇帝面前,雖然心裏緊張的要死,但那雙手卻紋絲不動,因為她知道,打碎這個東西,必被滿門抄斬。
皇帝卻不在意,一伸手就將那支小巧精緻的琉璃瓶拿在手裏,對着燭光看了看,晶瑩閃亮的小瓶子裏,淺灰色的液體靜靜地搖動着,如煙往事湧上心頭,他再次陷入對過去的懷念之中。
“陛下,陛下。”曹少欽的提醒將皇帝從回憶中拉了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服用仙水,還需要藥引子么?”
皇帝想了想道:“我記得是不用的,直接口服。”
曹少欽道:“那是否要用無根水煎服?”
皇帝道:“仙家的東西,什麼樣的無根水才能配上,直接口服就行了。”
然後,他又將那個琉璃瓶舉在眼前端詳着,這是二十五年前那個人留下的仙水,皇帝很清楚這東西的藥效,可謂起死回生,延年益壽,本來他打算留到彌留之際才使用的,但現在看來,已經到了使用的最佳時機。
皇帝按照記憶中的印象,取來一根純銀的簪子,在琉璃瓶的頂端投了一個洞,然後一仰脖將仙水盡數吞服,味道不是很好,有些雜質的感覺,到底是放了二十多年的東西了,不過到底是仙家的東西,即便不如以前功效那麼大了,起碼也能治療個小傷啥的,**龍卵的安危就交給它了。
皇帝吞服了仙水之後,神清氣爽,精神為之一振,似乎連食慾都增加了,他哈哈笑道:“傳膳,朕要吃烤全羊!”
稍微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病人胃口大開是好兆頭,曹少欽大喜過望,興奮地答道:“奴婢親自去準備。”
皇帝又道:“這個宮女不錯,重重有賞,等朕回京之時,把她帶上。”
驚喜交加的小宮女不知所措,被曹少欽提醒了之後才磕頭拜謝,皇帝哈哈大笑道:“小丫頭很好,若不是朕下面有傷,現在就能將你正法。”
曹少欽一聽更加高興,到底是仙水啊,立竿見影,不但食慾大增,還讓皇帝動了男女之事的念頭,可見仙水之威力,早知道自己偷偷服用了多好,或許下面被閹掉的那個東西還能生出來呢。
皇帝半躺在龍榻之上,面前擺着一隻烤全羊,金黃酥嫩,香氣撲鼻,加上辣椒粉和孜然粉胡椒面,更是令人慾罷不能,另外還有清燉的羊球,牛腰,牛鞭等物,都是為皇帝補身子用的。
一壇二十年陳釀被敲開了泥風,香氣四溢,迎風醉三里,酒水倒在金杯中,都能高出杯沿兩分,顏色如同琥珀一般,還沒吃就醉了,皇帝受傷之後,一直忌口不敢亂吃,每日裏拿稀飯來打,幾天下來,嘴裏都能淡出鳥來,如今服用了仙水,再也不用擔心什麼,只管大快朵頤便是。
皇帝胡吃海塞一通,酒足飯飽,這才撫摸着飽脹的大肚皮躺下安歇,心想着等到明日傷口便痊癒了,;連帶着自己平日裏容易急火攻心咯血的老毛病說不定也能治好呢,到時候龍精虎猛,精神百倍,親自領兵重新奪回洛陽也不是難事。
但是,事與願違,才剛睡下不久,皇帝就覺得肚裏嘰里咕嚕的亂響,然後是一陣陣鑽心的腹痛,似乎腸子被一把鋼刀攪成了無數段,他趕緊召喚內侍,沒等內侍進屋,已經承受不住壓力的菊花便開始泄洪了。
整個龍榻之上一片狼藉,惡臭熏天,內侍們大驚失色,趕緊將皇帝扶起坐在馬桶上,又是噼里啪啦一陣猛響,暴雨如注一般宣洩着水一般的污穢,皇帝汗如雨下,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一通**,差點把皇帝的命給送掉,等曹少欽趕到的時候,皇帝已經昏迷不醒,曹少欽急命征郎中來為皇帝醫治。
病因很簡單,吃了不幹凈的東西,再加上暴飲暴食大量油膩刺激的食品導致的急性腹瀉,病倒不算什麼疑難雜症,也不會死人,但是要命的是,皇帝下面還帶着傷呢,腹瀉的時候屎湯子滲進了蛋囊的傷口裏,引起了嚴重的感染並症。
皇帝一病不起,高燒不止,一幫文武大臣私下裏蠢蠢欲動,有人要回京立二皇子為帝,有人要和漢軍講和,還有人秘密串聯,要殺掉誤國閹人曹少欽。
別看平日裏曹少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是在皇帝健在,四海昇平的情況下,現在兵荒馬亂,皇帝生死未卜,誰還把你一個閹人放在眼裏。
曹少欽看在眼裏,急在心頭,若不把皇帝救醒,自己也難保全,和一幫親信以及郎中們認真研究過之後,得出一個殘酷的結論。
若想皇帝活下去,就必須切除感染部位,是要命還是要蛋蛋,只能選一樣。
情急之下,曹少欽只好做出了他一生中最艱難的抉擇,閹割皇帝。
皇帝可不是牛馬豬羊,隨便找個民間閹牲口的匠人就能解決,必須由專業人士操作,正好曹少欽手下有個得力幹將,進司禮監之前曾經在敬事房擔任過技術工作,搞這個很在行,大任務就交在他的肩上。
老太監寶刀不老,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皇帝的兩枚蛋蛋連同皮囊都被摘掉,只留下孤單單一隻小**,清理完傷口之後,皇帝的高燒彷彿退了一些,呼吸也平穩了許多,郎中把了脈,說危險期已經過去,現在只需靜養便可。
一幫太監匯聚在曹少欽周圍,神色惶然,憂心忡忡,皇帝能活下來了,但是他們這些私自做主閹割了皇帝的奴婢們能不能在皇帝的盛怒之下存活下來,就是個未知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