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出關
長生就這樣站在洗劍湖畔等待了三天三夜,直到朝陽升起時,才終於看見湖水有了變化。
原本有些渾濁的湖水,忽然間變得清澈見底,不知從何時起湖中已經長滿了一種紫色的水藻,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於是長生便騰空而起,輕飄飄地落在洗劍湖面之上,踏浪而行。
湖水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但長生卻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了什麼蛛絲馬跡。
但她在湖面上轉了個遍,卻依舊一無所獲。
“師兄,你到底何時才能回來呢?”
長生漫步在碧波之上,水花淹沒了腳踝,刺骨的寒意向她襲來,而她卻一無所覺。
“長生。”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長生頓時心神劇震,全身上下不受控制地顫慄着。
她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猛然看去,眼前卻空無一人。
難道是出現幻聽了嗎?
長生有些失望地想到,卻不曾想只是眨眼的功夫,身前就多了一個人。
這人一襲青衣,黑色的長發用一根紅色的髮帶扎在腦後,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正是百年不見的方誠。
長生嘴巴微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最後終於忍不住喜極而泣,張開手便想要擁抱他。
但方誠只是身形一閃便避開了,看着她的眼眸認真地說道:“你能來,我很欣慰。”
長生無言,緩緩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發現方誠這次沒有躲開后,才終於破涕為笑。
“好了,我家長生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擦擦眼淚我們換個地方說話。”方誠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就在長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四周開始天旋地轉,緊接着便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落櫻峰頂。
“什麼人?”落櫻殿外值守的弟子看見他們突然出現后,紛紛拔劍圍了過來。
“是我!”長生運起真氣蒸幹了眼角的淚痕,表情一肅,出聲應道。
“啊,原來是大師姐。”值守弟子這時才認出長生,便紛紛抱劍鞠躬。
“這是我師兄陳彥青。”
“拜見大師兄!”那幾位值守弟子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不約而同地向方誠做揖行禮。
“嗯,反應倒是不錯,都退下吧。”方誠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值守弟子們便拱了拱手,隨即回到了各自的值守點。
這時方誠二人如同一道幻影劃過,瞬息之後便闖進了大殿之內。
落櫻殿內所以的禁制和法陣似乎對他們都是形同虛設。
“師兄,你為何帶我來這裏?”長生四處張望了幾眼,發現整座大殿裏空蕩蕩的,除了一些石椅什麼也沒有。
方誠沒有回答,帶着她一直走到大殿的最深處,在一尊祖師銅像之前才停下了腳步。
“跪下。”方誠忽然開口道。
長生雖然不明所以,但仍舊依言在銅像前跪下了。
“祖師在上,今日弟子陳彥青將落櫻峰峰主之位傳於師妹長生,還請祖師見證。”方誠從虛空中取出一枚玉印,遞給長生。
“師兄不可,我何德何能擔此大任……”長生試圖拒絕。
“你若還認我這個師兄,就接着吧。”
長生聞言一愣,這才舉起雙手接下玉印,托舉在眉前。
“一叩首!”方誠唱喝道。
長生便舉着玉印,低頭叩首。
“再叩首!”方誠繼續唱喝道。
長生再次叩首。
“三叩首,禮成!”
長生三叩首之後,便站起身來,將那枚玉印收入袖中。
方誠的臉上這時多了幾分笑意:“今後,落櫻峰就交給你了,我也能安心地下山了。”
“師兄,你要下山?”長生大吃一驚,卻沒有想到與他百年不見,只是短暫的重逢。
“嗯,萬象真經雖然已經初見成效,不過還差得遠呢。”方誠直言不諱。
長生默然以對,她自然知道方誠話中的含義。
雖然有公孫嬰賜下的法寶遮掩氣機,其他人不知道她早已暗中突破了萬劫,但作為萬象真經的開創者,方誠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的真實修為。
“師兄,你是不是已經到了那個層次?”長生深吸了一口氣道。
方誠輕輕點了點頭,微笑道:“此事只有你一人知曉,這是屬於我們之間的秘密。”
長生頓時大喜過望,心中彷彿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那你現在身在何處?”長生自然知道事關重大,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洗劍湖”方誠見她目光清澈,心思都全部寫在臉上,便只好實話實話。
長生聽了這話,樂呵呵地傻笑了起來,卻難掩天顏。
方誠看着她的面容,神色也變得更加溫柔。
“好歹是一峰之主,以後可不許再哭了。”
“嗯,我聽師兄的。”長生痛快地答應了。
……
這天傍晚的時候,方誠獨自來到楓葉林外,等待着公孫嬰的歸來。
好在他運氣不錯,大約申時三刻,公孫嬰從木屋內推門而出。
他們師徒二人相互看了許久,公孫嬰才開口問道:“什麼時候下山?”
“下個月初或者中旬。”
“南域還是西域?”
“南域”方誠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前者。
“擎天大聖的傷勢雖然沒有恢復,也不是你能招惹的。”
“這次前往南域,弟子是去尋人的。”方誠這時才知道她是誤會了。
“她已經失蹤多年了。”公孫嬰皺了皺眉,當初陳欣怡失蹤后,她還安排人打聽過,可惜最終一無所獲。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好吧,以你現在的修為,天下之大皆可去的,為師也幫不了你。”
“還請師尊幫我照看長生。”方誠微微頷首。
“怎麼,你以為她還是當年的那個小姑娘?”公孫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在長輩眼中,無論孩子多少歲都只是孩子。”方誠平靜地回應道。
“你這樣護着她,她的因果恐怕都會背負在你的身上。”
“弟子當年害她家破人亡,就當是補償吧。”
“那便如你所願。”公孫嬰最後只好選擇了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