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人生之敵

在顏良等人一無所覺的情況下，時間很快來到四月的最後一天。

聚集過來的各路黃巾經過這麼多天的接觸和了解，基本上都完成了相應程度的思想改造，除了少部分死硬分子因為仇恨和其他方面的原因還在堅持太平道的信仰外，絕大多數黃巾貧民都對遷移至北方的這個目標充滿嚮往。

開玩笑，為了消除這些人的疑慮和擔心，南山這邊可是準備了相當多的影像資料。

有正處於瘋狂大建設中的草原鎮遠城，也有終於開始破除世家豪強的控制、逐步推行土改方案的新幽州。

面對畝產數千斤糧食的誘惑，以及只要耕種了五年就完全屬於他們自己的近百畝土地，沒有人會傻到直接拒絕。

要知道，在這個還沒有普及小麥和水稻種植的時代，漢朝人民的口糧來源主要是小米、大麻以及各種豆類植物（不是國外的致幻作物，而是原產於中亞莖皮纖維可以製成麻布的大麻亞種，種子無毒，可榨油跟食用）。前兩者作為粗糧，不僅難以消化，蛋白質、澱粉的含量更是遠不及現在的麵粉和大米等細糧。像古史記載，為什麼那些打仗為生的將軍，動不動一餐能夠吃掉幾斤糧食，不是因為他們純屬於飯桶，而是因為粗糧實在太不頂餓，只能付出頻繁上廁所的代價，來換取日常活動所需要的食物熱量。

以至於某負荊請罪的主角，因為吃過飯後老是跑去上廁所的原因，而沒被趙王看上，導致失去了報效國家的機會。

至於後者，雖然號稱植物蛋白之王，但很容易引起腹脹。

如果不是小麥需要去皮比較麻煩，水稻種植需要大量的水份跟精耕細作的條件，相信他們絕不會選擇這些產量稀少而又有明顯缺陷的作物。

因此，當一人多高結滿了金黃色棒子的玉米，比腦袋還大的碩大南瓜，以及一把抓起來就是幾十斤重的地瓜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瘋狂了。

這些作物的產量太驚人了，只要一畝地，就能養活他們以前需要辛辛苦苦耕種幾十上百畝才能養活的全家。

何況，除了這些仙家良種外，還有牛羊馬匹以及配套的農具相送。作為生活在底層的百姓，這差不多相當於他們運氣好，無病無災，然後奮鬥上幾輩子才能勉強積攢下來的家當。在得知一去到哪裏，就能獲得這些東西作為自己的財產後，怎麼可能不欣喜若狂？

事實上，大部分人都是失態地當場留下了激動的淚水，然後跪地痛哭。

對於他們來說，終於可以擺脫一直以來的苦難，迎來自己期盼已久的人生希望。

就連那些原本已經投向了世家大族的背叛者們，在震驚過後，也紛紛幡然醒悟，選擇了配合這邊的工作，向袁家發送錯誤情報。

沒辦法，不幡然醒悟不行啊，因為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裏面的意義。

相比無上軍火大道所代表的叛逆思想，這才是真正能夠斷絕世家根基，將他們送上斷頭台位置的終極大招。

隨着土地產出限制的消失，在隨便一畝地就能養活一大家子的時代，世家控制貧民的基礎將蕩然無存！

即使人們還恐懼他們所代表的力量，歷史也會毫不留情地把他們慢慢淘汰掉。

……

自然，戰爭的結果也大大出乎袁家眾人的預料。

雖然在發動進攻之前，顏良已經讓人密切注意駐守在幽州邊境的那三萬兵馬，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損失掉能作為袁家私軍的幾萬人，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聚集在陽信縣外那些原以為沒什麼威脅的黃巾賤民，會成為自己的敗仗來源。

“顏良大人，不好了，我們中埋伏了，那些傢伙根本就沒有遵守諾言，不僅把我們的位置賣了出去，還將其他幾家的渠帥首領控制起來，如今我們可用的人馬就只有五萬不到！”

按照田豐的計劃，他們應該是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再發動進攻，白天就躲在陽信縣外的密林裏面養精蓄銳。屆時，有大量的內鬼作為策應製造混亂，就算對方已經聚集起來差不多二十萬人，也難以形成有效的抵抗，反倒是人數越多，崩潰的速度可能就越快。

可偏偏，作繭自縛的人換成了他們自己。

外圍那些作為炮灰而間接控制的幾路黃巾，在有心之人的帶動策反下，竟然帶着突然找上門的敵人，開始衝擊本陣。

領頭的正是對外號稱“黃巾力士”，渾身刀槍不入的城管部隊，在一個紅臉漢子的帶領下，簡直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除了少數實力接近武將的人外，幾乎沒有一合之敵。

而因為密林的存在，就算後面的人能夠及時反應過來，也無法組織起來足夠的抵抗。

畢竟，分散在密林里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足足十萬人，隔着樹木和枝葉的遮擋，即使再大的嗓門也只能通知到少數人。何況，再怎麼訓練，這些人也不是正規軍。打順風仗的時候還好，仗着裝備不錯，可能在戰鬥力表現方面差不了多少，可一遇到這種無組織的逆風情況，就只能是敗兵如山倒。

黑暗的環境，無處不在的喊殺聲，讓大部分人都陷入到一種四面楚歌的環境中，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找不到自己的上級，也不清楚敵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甚至很多人乾脆以為戰爭已經輸掉了，開始不斷地分散逃跑。

而在發現怎麼殺都阻止不了這些人後退後，一心想要幫助自家公子走向人生巔峰的顏良忍不住怒吼道。

“那些傢伙難道瘋了嗎，居然敢背叛袁家，不怕我們秋後算賬嗎！”

只有田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說道。

“我終於知道那些異人為什麼沒跟來了，他們應該是早就知道這裏面的危險，否則，以這些人之前投靠大公子所表現出來的積極性，絕不會輕易放棄這次的立功機會。就連當初圍殺實力高深莫測的王越，他們都是自告奮勇，可這次卻很容易就讓了出來，再加上來自幽州的消息，也是他們最先說出來的，很可能這些傢伙故意隱瞞了一些東西。”

沒錯，作為完成了主線任務一后，就隨時可以離開的輪迴者，程浩楠等人可不打算真心替袁家賣命。

相反，比起幫助袁紹成為最後的贏家，他們更願意在目前的勢力起步階段剪除自己潛在的競爭對手，獲得更多參與任務的機會。終歸他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最後，卻是無意中幫了南山一個大忙。

因為，沒多久之後，試圖穩定軍心的顏良文丑兩人，就遭遇到他們人生中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