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城中孤島

城中村是城市的孤島，它既是城市化快速推進的產物，也是城市化不徹底的表現。作為城中村的懷裏，面臨著許多的問題。

懷裏村在歷史上就是一個窮村，老百姓中有這樣一個說法“金談固，銀白佛，玉石高家營。推煤車，賣砂壺，懷裏最窮。”

但是，懷裏歷來就有艱苦奮鬥的傳統，如早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就創造了華北地區小麥畝產的高產紀錄。可是，進入上世

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面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傳統農村向城市社區轉變的過程中，懷裏亂了，也落伍了。

之所以亂，是沒地種了，大多數老百姓以推煤車，賣砂壺為生。

1990年以後，懷裏進入“多事之秋”。集體企業效益滑坡，集體經濟入不敷出，外出打工也越來越難。

逐漸的，村裡私搭亂建變得嚴重，村容村貌臟、亂、差，矛盾和問題在積累激化，這種現狀已經持續了許多年。

之所以私搭亂建，是因為要多分錢。

許多懷裏人都明白一個理，這裏遲早要拆遷，一拆遷那就是錢。

所以，大多數懷裏人有錢就蓋新樓，而舊樓也不拆。

從1994年“兩委”班子上任后，懷裏就上任了一位黨總支書記的崗位上，他叫程玉信。

說起來這個程玉信倒是個非常人，他上任到這個崗位上之前，自己正紅紅火火幹着木器加工廠，生活非常滋潤。

程玉信很多親戚朋友非常不理解，問他為什麼要當這個村官？好好的錢不賺，美滿的日子不過。幹嘛要趟這個渾水，收拾這個殘局？

作為土生土長的懷裏人，程玉信又是一名黨員，他看不得別人瞧不起懷裏人，更受不了別人看不起懷裏。這個時候，總得有人站出來。都往後縮，懷裏就沒救了。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他決定扛起這副擔子。

然而懷裏的亂超乎了程玉信的想像，他上任這一年裏，經常被老百姓堵在了辦公室里。

懷裏亂在哪？根子在於窮。集體窮得叮噹響，老百姓既沒地了又沒活兒干，能不鬧事嗎？越窮越亂，越亂越窮。

1995年。

這是一個沒有網絡的時代。

想要做生意的話，大部分只有四條路。

第一條，自產自***如自製糕點之類的，開個店或者擺攤自產自賣。

第二條，包河養魚的類型，做一手批發商。買給二道販子或者店家。

第三條，做二道販子，搞批發，但這是有關係的情況才好做。如果沒有關係呢？還有最後一個，也是最笨的方法。

第四條，從二道販子手裏進貨，有錢開個小店，沒錢擺個地攤。

後來大部分的老總，也都是這麼開始他們的創業生涯。

而懷裏人呢？

要地沒地，想要包魚沒河，大多數人也沒有一分手藝自產自賣，大多數人也都是干第四條批發砂壺賣，要不去煤礦推煤車。

但這些楊旭都沒有時間去做，而且這些對楊旭來說，來錢都太慢，而且他也沒有本錢去做。

所以，楊旭敲定的方法只有一個。

空手套白狼。

要說空手套白狼，楊旭知道幾個成空手套白狼的商業模式。

但大多數都是有互聯網才能執行的。

其中有一個商業模式，倒是可以在不需要互聯網的情況下執行。

但，卻有一定的條件和一定的困難。

第一條，便是確定供貨源。

第二條，在電視上打廣告。

這兩條，本來是需要資金的。畢竟提貨需要資金，打廣告也需要廣告費用。

但在某個條件下，兩者可以做到不花費一分錢，就可以提到想要的貨，不花一分錢上電視打廣告。

而想要達成那個條件，有必要的話需要借勢。

這時，楊旭想到撞上自己的車，不過他都不記得是什麼車，更別說車牌號了。心裏有些懊悔當時沒注意，不過楊旭並沒有灰心。

即便無勢可借，他也打算嘗試一下。

雖然前世他沒有經商，但他並不認為自己笨。

決定好商業模式后，楊旭從第二天開始一有時間便關注民生，關注自己家的衣食住行，沒事也喜歡逛逛商場，和擺攤的商人聊聊。

那些擺攤商人見楊旭年紀小，不忙的時候倒是隨便聊聊打發時間。

一連兩三天，楊旭並沒有太多收穫，倒是對懷裏村有了更具體的了解。

想到自己這幾天沒有太多收穫主要原因，那就是懷裏太窮了，窮的節約生活成本到了極致。

星期六的假期在萬眾期待中終於來了。

平淡的村子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一個個小破孩興奮的滿村跑。

不過也有一些年長一些的毛孩子比較調皮，偷偷拿了幾毛幾塊的跑到村外街上玩街機去了，這個時候三國志魂斗羅玩的很嗨。在這個沒有網吧的年代，天天遊戲機室爆滿的擠不下人。

此時楊旭的那個便宜老爹似乎有了上進行，也或許是想在美女傅姐姐面前表現自己。

前天剛辭去了工廠的工作，而昨天又將二千三百八十六塊錢的積蓄取了出來，帶着傅姐姐說是做生意去，只留下楊旭和小貝洛洛兩人。

走之前，楊旭的便宜老爹和美女傅姐姐一陣拜託楊旭照顧好妹妹，留下三百八十六塊錢便跑了。

這三百八十六塊錢，是兩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按這個時代的物價水平，錢是夠了，而且還多出了一部分，而這多出的錢是備急的，萬一感冒發燒了呢？

這些都是需要錢的。

於是，從星期六的這天起，家裏就剩下楊旭和貝洛洛兩人了。

一大早，楊旭開始披上好哥哥的外衣，開始熬粥做早餐。

說實話，楊旭還是比較喜歡南方的早餐。

在北方，早餐基本上饅頭下鹹菜。

就算2017年時，也就是吃包子和煎餅果子。

在南方南昌呢？

早餐可就豐富了。

一大早，近百種湯供你選擇，主食有炒米粉，煮米粉，空心米粉堡，涼麵，等等等。

而且價格相當實惠。

楊旭是14年離開南昌的，在那時，一碗兩面只需要一塊錢，一灌茶樹菇排骨湯只需要兩塊五毛錢。

相比14年的石門市價格，S縣小吃里一碗一樣分量的排骨湯，也得八塊錢起步。

扯遠了。

這個早上，楊旭做了一碗雞蛋湯，一塊錢買了八個饅頭，取出鹹菜，早餐便好了。

楊旭上樓敲了敲門喊道，“起初了嗎？吃早餐了喔~~”

聽了聽，門裏並沒有動靜，想了想這便宜妹妹的性子，怕是聽到也不會理自己吧？

“如果你聽到了的話，敲一下門。”

沒一會，門裏起輕微的敲門聲。

楊旭搖頭苦笑，“我先下去了，你快點下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