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4 血書,百里無痕的指證
九皇子和秦王一起求情,弘光帝心中雖仍有惱怒,但還是準備順勢饒了百里無痕的死罪,只略微處罰一下便罷。
他剛要開口,張統領突然道:“皇上,微臣認為,百里無痕私闖天牢,並非是心懷怨恨,打算刺殺三皇子和殷貴妃,而是另有目的。這是微臣從百里無痕身上搜出來的東西,請皇上過目!”
他說著,從袖中拿出一份血書,雙手奉上。
九皇子看到血書,眼皮就是一跳,心中湧起濃濃的不安。
弘光帝展開血書一看,本就難看的臉色越發陰沉,暴怒道:“反了!都反了!一個個都吃了雄心豹子膽,以為朕不敢殺他們!咳咳……”
他怒極之下,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皇爺爺息怒!”秦王忙道,“太醫說了皇爺爺不能動怒,您切莫傷了自己的身體啊!”
“滾開!”弘光帝盛怒之下,對秦王也沒有好臉色,他將血書往九皇子身上砸去,“你自己看看!你還跟朕說百里無痕是報仇心切,他分明就是勾結反賊,意圖謀反!”
血書輕飄飄的落在九皇子面前,上面幾行血字完整的展現在九皇子眼中,這是三皇子的筆跡,只要拿着血書去見殷貴妃,就能換得三皇子和殷丞相的信物。
九皇子神色驟變:“這不可能!父皇,百里無痕與殷家有血海深仇,不可能與三皇子和殷丞相勾結的!這一定是栽贓!”他冷厲的瞪向張統領,怒斥道,“張鐸,你竟敢陷害百里無痕,唯恐天下不亂,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微臣冤枉!”張統領道,“皇上,這真的是從百里無痕身上搜到的,當時在場的禁軍都可以作證!微臣與百里無痕無冤無仇,絕沒有陷害他!”
“那些禁軍都是你的屬下,當然都聽你的話!”九皇子道,“父皇,誰都可能與殷家勾結,百里家族的人絕不可能!就算不是張統領陷害百里無痕,也一定是潛藏的殷氏叛賊做的,這分明就是挑撥離間,妄圖分化朝廷的力量!”
張統領道:“這可未必,所謂的仇恨,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完全可以摒棄。殷家手握重兵,朝廷內外受敵,朝中不知有多少大臣心中惶惶,也必定有人已經暗中投靠殷家。百里家族遭逢大難,也許為了保護百年大世家的地位,選擇放棄仇恨,與殷家聯手也說不定!也或者,百里無痕是受了某個人的指使,跟三皇子和殷丞相達成了某種互惠互利的協議,也非常有可能!”
“你信口雌黃!”九皇子簡直想一腳將他踹出去,張鐸口中的某個人,明顯是在暗指他,“我看你才是暗中投靠了殷家,在這裏挑撥是非,其心當誅!”
張統領毫無畏懼道:“微臣對皇上忠心耿耿,行得正坐得端,隨便九殿下怎麼說,微臣也不怕!”
秦王道:“張統領的猜測,畢竟只是猜測而已,也許此事另有隱情呢,皇爺爺不如把百里無痕傳召來,當面審問清楚。”
弘光帝沉聲道:“來人,把百里無痕押過來!”
須臾后,五花大綁的百里無痕被帶了過來,侍衛摘了他口中的帕子,將他推進寢殿。
百里無痕視線往屋裏幾人身上一掃,不管是秦王還是九皇子,都沒得到他好臉色,他噗通一下朝弘光帝跪下:“罪臣百里無痕,參見皇上!”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弘光帝冷厲道,“你老實告訴朕,誰派你去天牢的?去天牢幹什麼?!”
百里無痕想也不想就說道:“沒有誰派臣去天牢,臣是尾隨公儀可姃進去的,臣親眼看到她和三皇子、殷丞相勾結,本想回來稟告皇上,不料被她發現,將臣迷昏在天牢,臣醒來之後,就被張統領抓住了。”
他知道供出公儀可姃,勢必會把三皇子也牽扯出來,但他本就想讓三皇子吃個大虧,因此毫不猶豫的就說了實話。若不是顧慮着百里家和三皇子的關係,他甚至想直接說出三皇子便是幫助公儀可姃進入天牢的人。不過沒關係,皇上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到三皇子身上。
果然此言一出,三皇子面色就變了變。百里無痕心中閃過一抹快意,毫不理會三皇子對他使的眼色。
“一派胡言!”秦王驚怒道,“可姃怎麼可能會去天牢,你不能因為與她有仇,就污衊她!”
百里無痕嘲諷的瞥了他一眼,覺得秦王就是個可憐的笨蛋,被公儀可姃背叛了都不知道,還一心一意維護她。
“臣沒有胡說,”百里無痕道,“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審問今晚在天牢值守的守衛,他們收了公儀可姃的賄賂,把她放了進去。臣碰巧發現了公儀可姃鬼祟的行蹤,才跟蹤她進入天牢,遭了她的暗算!”
“你既然能進入天牢,那些值守的守衛肯定有問題,他們的證詞根本不能取信!”秦王道,“你說你親眼看見公儀可姃與三皇子和殷丞相勾結,倘若是真的,公儀可姃又怎會不殺你滅口,而只是迷昏你?這根本就與理不合!”
百里無痕道:“她沒殺我,自然是想嫁禍我!那封血書是三皇子寫給她的,她卻塞在我身上,不僅要置我於死地,還要害我百里家背上勾結叛賊的罪名!”
“荒謬!”秦王嗤聲道,“她嫁禍於你,難道就不怕你將她供出來?要害你和百里家,方法多得是,她何必冒這個險!再說她如果真有心與殷家勾結,好不容易拿到血書,肯定會好好保管,又怎麼會輕易將它拿出來栽贓你?”
百里無痕一時無話反駁,憋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怎麼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反正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有什麼問題,就去問她!”
秦王一掀袍子,朝弘光帝跪下:“皇爺爺,百里無痕的話錯漏百出,根本不足為信。世人都知道孫兒與公儀可姃走的近,孫兒只怕他污衊公儀可姃是假,想藉機陷害孫兒才是真的!孫兒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勾結反賊,請皇爺爺明察!”
“你說誰陷害你?”百里無痕怒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這個……”他差點罵出蠢貨二字,還好及時咽了回去,“我只說公儀可姃勾結殷家,可沒說你,你自己非要往自己身上攬,真是可笑!”
“夠了,你給朕閉嘴!”弘光帝叱喝道,“在朕面前,你還敢如此囂張!百里無痕,你果真是膽大包天!”
“微臣不敢!”百里無痕低下頭,心中忿忿不平,他說的明明都是實話,皇上卻偏信秦王的花言巧語,真是昏君!
九皇子心裏驚疑不定,一時不敢開口說什麼。他了解百里無痕的性子,他不可能說假話,可是公儀可姃勾結三皇子和殷丞相?這更不可能!但這封血書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出現在百里無痕身上?難道還有第三方在暗中搞鬼?
“秦王,你起來,朕相信你絕不會勾結反賊。”弘光帝對秦王道。
他心中卻覺得秦王說的有理,百里無痕的話經不起推敲,十有八九在污衊公儀可姃,繼而陷害秦王。如果是因為私仇而報復,百里無痕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很可能是受了九皇子的指使,去天牢與三皇子協商什麼,被張鐸抓住之後,便想嫁禍於秦王。
“謝皇爺爺信任!”秦王感激道。
九皇子心中一沉,父皇明顯是相信了秦王的說辭,那定然懷疑是他指使百里無痕,他正想着該如何打消父皇的懷疑,弘光帝已經下令了。
“張統領,把百里無痕帶下去嚴加審問!”弘光帝道,“務必撬開他的嘴,查出他與殷家做了什麼約定,還有,查出他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微臣領命!”張統領抓住直喊自己沒有說謊的百里無痕,將他拖了出去。
九皇子看着百里無痕被帶走,眼底一片冷色。父皇嘴上說查出幕後主使,心中卻已經認定是他了,他如今羽翼已豐,父皇雖輕易動不了他,但是與父皇離心,對他仍是大大不利。
等出宮之後,他必須去見公儀可姃一面,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最好公儀可姃沒背着他動什麼手腳,否則……
宮女將熬好的葯端了進來,秦王接過去,道:“皇爺爺,孫兒侍候您喝葯吧。”
弘光帝一看到葯碗,嘴裏就生出一股苦味,他連着吃了幾個月的葯湯了,身體也不見好轉。這個時候他分外想念國師,若是國師在,他的病早就好了,但一想到國師出身殷家,心裏又十分堵得慌。
弘光帝忍着噁心,勉強把一碗葯喝完,漱口用了兩碗水,才覺得口裏的苦味淡了些。
此時,全三喜回來複命了:“皇上,文武百官都已經進宮了,正在御書房外侯旨。”
“給朕更衣。”弘光帝想要下床,身體卻猛然一晃,幸好秦王在旁邊扶了一把,否則定要一頭栽倒在地上。
弘光帝眼神一沉,抬眼看向秦王和九皇子。
“皇爺爺當心,”秦王神色不變道,“坐的久了,猛然起身就會頭暈,皇爺爺病體未愈,更需要小心才是。”
九皇子也似沒看出弘光帝的虛弱一般,道:“都怪兒臣忘了提醒父皇,太醫之前囑咐了,父皇才剛針灸完,不能立刻起身,兒臣該死,竟然給忘了。”
“朕沒事,別把朕看的那麼病弱,”弘光帝推開秦王的手,強撐着站直身體,“你們也先去御書房吧,朕稍後便去。”
兩人應是,告退一聲后,便退出了寢殿。
殿門一關上,弘光帝立刻跌坐在了床上,他神色陰沉的看着自己無力的雙腿,周身瀰漫著暴戾的氣息,旁邊的全三喜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好一會兒后,弘光帝才冷冷道:“給朕更衣,擺駕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