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5 救命,你合該以身相許
宸親王落在她和琰諾手中的事,無人知曉,這些黑衣人卻似乎很篤定,映初心裏不禁驚疑不定,難道事情敗露了?不過對方既然來逼問她,說明還沒找到確鑿證據,還不算糟糕,她得儘快通知琰諾才行。
這念頭只在心中一轉,當務之急是先擺脫這些黑衣人。沒有柳絮在身邊,單憑她疏於鍛煉的武功,恐怕不是這些黑衣人的對手。
還沒待映初想出應對之策,為首的黑衣人就不耐煩了:“看來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沖其他人一招手,持劍當先攻來。
其他黑衣人也蜂擁而上,手中寒光湛湛的長劍直刺向映初。
映初只能迎戰,所幸白馬馬鞍上懸挂了一柄長劍,是喬殊彥特意留給她的,否則她就只能赤手空拳的迎敵了。
映初身上帶了足夠多的毒粉防身,然而這些黑衣人顯然有備而來,不僅全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風,臉上的面罩也戴了好幾層,還用解毒藥水浸泡過。且他們都警惕異常,一旦映初有揮灑毒藥的動作,他們就立刻拉開距離,用氣勁將毒粉震開。
如此一來,雖然不能完全抵擋映初的毒藥,但也讓這些毒藥失去大部分用武之地,映初苦苦支撐了一段時間,就落入了下風。
黑衣人雖然喝問過她宸親王的下落,但似乎問不問得出結果都無所謂,出手的招數全是殺招,映初身上很快便傷痕纍纍,這還是他們顧忌映初的毒藥,不敢逼的太狠的結果。
逃走的後路都被黑衣人堵死了,照這麼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映初就要死於他們的劍下了。
即使生死關頭,映初仍然冷靜的很,面色平靜的彷彿身受重傷、瀕臨死境的人不是她一般,一雙黑沉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圍攻她的人。
正是她這副表面,讓黑衣人越發謹慎忌憚,唯恐她臨死反撲,發出什麼大招來。所以手上招式都放緩了一些,寧願慢慢磨死她,也不願被她帶走幾個墊背的。
漸漸的,映初體力終於支撐不住了,擋住一名黑衣人的橫劈后,踉蹌着後退了幾步,噗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地,拄着長劍才勉強支撐住身體不倒下。她臉色蒼白,胸口急劇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鬢髮都被汗水浸濕了。
黑衣人慢慢縮小包圍圈,並未因映初到了強弩之末就放鬆警惕。為首的黑衣人用長劍指着映初,一步一步的朝映初逼近。
他作勢要刺穿映初的喉嚨,映初突然掏出一把藥粉灑向他,他立刻側身躲過,冷笑道:“就知道你會有這一招!”
映初臉上終於出現了慌亂之色,嘗試了幾次,都沒站起來,臉色越發蒼白。
黑衣人再次逼近,一劍朝映初喉嚨刺去,映初只勉強躲開要害,就被利劍刺穿了肩膀。黑衣人拔出劍,又朝映初刺了幾劍,每次都任由她避開要害,在她身上其他地方戳幾個窟窿。
見映初滿身是血,神情怨恨而絕望,再也沒有掏出毒藥的意思,終於確定她已經到了末路,黑衣人獰笑一聲,將她手筋腳筋全部划斷,讓她失去最後一絲反手之力,然後抬手朝她脖頸擊去,想將她打昏。
主子雖然說過生死勿論,但是更想活捉公儀可姃,帶個活人回去,主子會更高興。
就在他即將得手之時,狀似毫無反手之力的映初突然一躍而起,一腳踢飛他手中長劍,同時用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別動!”
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他明明將公儀可姃廢了,她應該連站起來都不能,怎麼會行動一點不受影響?就算她是神醫,也不可能短短一瞬,就接續好手筋腳筋啊!
然而不管他再怎麼不敢相信,事實就擺在眼前,公儀可姃一點事都沒有,連之前的虛弱都是假裝的,自己的性命就捏在她手中。
映初以牙還牙,挑斷黑衣人的手腳筋,然後朝其他黑衣人喝道:“都退開!否則我就殺了他!”
那群黑衣人彼此相視了一眼,隨後一言不發,再次朝映初殺去,絲毫不顧忌被映初當做擋箭牌的那名黑衣人,幾招之下,那名黑衣人就死在了同伴手中。
映初心中一沉,這些黑衣人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她只是沒辦法才劫持人質試一試,結果證明他們果然是亡命之徒。自己已經示敵以弱一次,接下來他們會更警惕,不會再上當第二次。
映初只能硬着頭皮再戰,這一回眾黑衣人的招式凌厲許多,讓映初更難以招架,如此下去,映初就真的要死在他們劍下了。
就在映初真的到了強弩之末,幾乎沒有反抗能力之時,一聲冷哼突然在黑暗中響起,聲音竟蓋過刀劍相交的鏗鏘聲。
冷哼聲后,冷幽的笛聲飄了過來,在映初聽來,這笛聲只是有些刺耳,那些黑衣人卻像是腦中有無數刀劍在切割一般,痛苦的嚎叫起來,有的滿地打滾,有的拚命把腦袋往樹上撞,還有幾個實在承受不了這種痛苦,竟一劍割了自己的喉嚨。
“殷九華。”雖然沒看到人,但映初知道是殷九華來救她了。這笛聲她曾經在秋狩時聽過一次,千軍萬馬都抵擋不住笛聲的威力,更別說這些黑衣人了。
映初實在累極,確定自己安全了,就放心的身體一歪,昏了過去。
就在映初要倒在地上之時,殷九華的身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現,一把攬住映初的腰,將她抱進懷裏。
殷九華低頭看了眼映初失去血色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下一刻,那些還在哀嚎的黑衣人就砰的炸裂開來,隨後一把火突兀的生起,將那些橫肢短臂燃燒起來。
殷九華抱着映初轉身,幾步便消失在黑夜裏,留下原地一片被火焰覆蓋的修羅場。
映初醒來的時候,入目的是低矮陳舊的房頂,她怔了怔,轉頭朝周圍看了看,這裏顯然是一間民宿。
幾乎在她醒來的同一刻,房門被推開,殷九華一身紅衣走了進來,臉上掛着慣常的冷漠譏諷之色:“你可真是廢物!幾個不入流的殺手,就讓你這麼狼狽!”
在你看來不入流的殺手,卻是個個身手了得。映初死裏逃生,又好好的睡了一覺,心情不錯,也不在乎他的諷刺,反而看着他笑了笑:“多謝你救了我。”
她的笑容太過燦爛,殷九華有些不適的撇開了視線,對門外的人道:“端進來。”
一個農婦攜着女兒端進來清水和膳食,輕輕的放到屋裏,頭都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殷九華道:“起來洗漱用膳,再耽誤本座趕路,本座絕不會再管你!”
映初掀開被子下床,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動作不由頓了頓。
殷九華看出她的顧慮,嗤笑道:“本座救了你,你合該以身相許,不過是看了你的身子而已,你有何不滿意的?”
映初臉上頓時一片通紅,心中又羞又惱,雖然殷九華就是長錦,被他看去身子也沒什麼,但她還是覺得有點彆扭。
“若非你丟下我,我又怎會遇襲,險死還生?”映初瞪他道。
“是你偏要騎那匹不中用的馬,關本座何事!”提起這,殷九華又想起喬殊彥那個小白臉,心情惡劣起來,語氣更加譏諷,“衣服是農婦替你換的,本座才沒有那個閑工夫侍候你!本座給你一刻鐘時間,晚了你就自己回京都吧!”
說完就一甩袖子,轉身走出了房間。
映初心中鬆了口氣,快速的洗漱好,將幾盤菜一掃而光,餓了一天的肚子才停止了唱空城計。
等她走出門的時候,恰好快到一刻鐘。坐在院中石凳上的殷九華淡淡瞥她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籬笆院外,棗紅馬正悠閑的啃食着一顆南瓜,見到主人,立刻丟棄吃了一半的南瓜,顛顛的小跑過來。而她的那匹白馬,卻不知所蹤。
映初記得昏迷之前,白馬還在她不遠處,現在不見蹤影,顯然是殷九華只救走了她,把白馬丟在原地了。
映初心中有些想笑,面上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等殷九華一上馬,就走過去向他伸出手。
殷九華眼中冷色微緩,故意奚落道:“喬殊彥送你的馬呢?才一天工夫就丟下你這個主人跑了?”
映初垂下眼,掩去眸中笑意,道:“大概是昨天遇襲的時候,嚇跑了吧,到底是普通的馬兒,膽子太小了,比不上國師的良駒。”
“知道就好!”殷九華滿意了,握住她的手,將她拉上馬。
於是只過了一天,兩人再次同乘一騎,繼續上路了。
接下來兩人仍然同之前一樣,三五天進城補充食水,其他時間都在趕路。除了映初落單那次遇襲,之後的路上一直順順利利,偶爾遇到不開眼的強盜劫道,對殷九華來說自然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就這樣趕了近一個月的路,這一日,他們抵達一處山腳下,不遠處重山疊嶂,山勢險峻,直插雲海,猿啼虎嘯之聲不絕於耳。
映初望着那猶如仙境,一眼望不到頭的群山,問道:“就是這裏嗎?”
殷九華微微頷首:“進山之後,還要再穿行三五日,才能抵達目的地。屆時你要緊跟着本座,否則遇到危險,本座可沒時間救你!”
映初有些好奇,能讓殷九華不遠千里趕來採摘的,究竟是什麼靈藥。原本殷九華是不準備帶她進山的,還是她一路軟磨硬泡,承諾若是靈藥還沒成熟,願意用天泉水幫忙催熟,殷九華才同意帶着她的。
“我知道,我定然不會拖你後腿的。”映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