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比乾屍更可怕的棄妃
映初披着一件粉底銀邊的狐裘斗篷,一走出府門,就見大門外停着兩輛馬車,祁長錦站在台階之上,身姿筆挺如標槍,喬殊彥斜靠在車廂上,神情是一貫的玩世不恭。
這樣兩名俊秀的男子,穿着繁複華貴的禮服,旁若無人的杵在門口,過往的行人都不由側目。
映初腳步停頓了一下,才走出去:“祁公子,喬公子,你們怎麼來了?”
“自然是來接你。”祁長錦道。
喬殊彥站直了身體:“我也是。”
映初目光在他們身上的禮服上掃過,道:“我是說,賞梅宴不是沒請世家公子嗎?”
“是皇后的旨意。”祁長錦道,“皇后昨日發下的帖子。”
皇后?映初眸光轉了轉,賞梅宴是給皇上選妃的,皇后突然廣邀世家公子,是想阻撓皇上選妃?不,皇后就算再不願,也不敢公然和太皇太後作對,那就應該是皇上授意的。
歷來新帝登基,兩三年內必然選秀納妃,擴充後宮,繁衍龍嗣。如今的聖上,還真是特立獨行。
映初看了眼喬殊彥,祁長錦來接她就罷了,他來做什麼?
喬殊彥笑道:“我妹妹想與你同行,所以讓我順道來接你。”
車廂門打開,喬姌月從裏面走出來,臉上帶着微笑:“姐姐不請自來,映初妹妹不會見怪吧?”
隨後跟着出來的,是祁長錦的妹妹祁安茹,祁安茹也頂着一張燦爛的笑臉,清脆的喊了聲:“映初姐姐。”
映初挑眉,目光在喬姌月毫無破綻的笑容上轉了一圈,道:“怎麼會,兩位能來,映初榮幸之至。”
喬姌月垂下眼睛,滿臉愧色道:“映初妹妹,上次你挽救了我的容貌,我一直想找機會來向你道謝並道歉的,只是這些天都沒鼓起勇氣。今天藉著這個機會,想與你重歸於好,希望你原諒我以前犯下的錯事。”
映初瞥了眼旁邊的喬殊彥。
喬殊彥笑容很深,桃花眼直盯着映初看:“上次之後,我好好教訓了姌月一頓,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
妹妹和映初如果能和好,他是最高興的一個。所以姌月昨天說來向映初道歉,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映初慢慢的眨了下眼睛,喬殊彥願意信任自己的親妹妹,她卻很難相信一個人的突然轉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喬姌月的心性,絕不是能和敵人握手言和的性子。
“以前的事都是誤會,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映初微微笑道。就讓她看看,喬姌月又想耍什麼把戲。
祁安茹上來挽住映初的胳膊,笑嘻嘻道:“月姐姐,我就說映初姐姐沒那麼小氣嘛,既然以前的事都揭過了,那以後我們就好好相處,做好姐妹!”
映初對她親密的舉動不甚自在,不動聲色的抽出手。
祁長錦見他們說完了話,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他說著,自然而然的向映初伸手,要扶她上馬車。
祁安茹往前一擠,擋在他們中間,再次抓住映初的胳膊:“映初姐姐,我扶你上車。”
“怎好勞煩?”映初看了眼她緊抓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很用力,隔着厚厚的衣料,都能感覺到她尖銳的指甲。這個小表妹,還真是不喜歡她呢。
“不勞煩不勞煩,”祁安茹又朝旁邊的喬姌月說,“月姐姐,你與我們坐一起,路上也好說說話,好不好?”
“這,”喬姌月狀似猶豫的看了眼祁長錦,“這不太好吧,我怎麼好意思打擾你們?”
“有什麼關係,”祁安茹一派天真的說,“映初姐姐不是小氣的人,才不會介意的,對吧?”
映初看了眼面帶紅霞的喬姌月,原來她是改變方式,以這種好姐妹的身份插入她和祁長錦之間,這倒是比以前強硬的手段聰明多了。
“自然不會介意,”映初眸光流轉,對祁長錦道,“只是要麻煩祁公子與喬公子共乘一輛馬車了。”
祁長錦看着她,眼中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無妨。”
喬姌月臉色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復正常,語氣帶着幾分委屈道:“映初妹妹是不是還在介意,我和祁哥哥之間的事?我知道這種事情沒那麼容易釋懷,你不想看到我和祁哥哥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喬小姐怎麼會這麼想,”映初一臉詫異道,“你和祁公子之間,能有什麼事值得讓我介懷?”
喬姌月猛的攥緊手,指甲幾乎嵌入肉里,臉上則是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映初妹妹果然大度,如此我便安心了。”
映初笑了笑:“喬小姐,請上車吧。”
“喂喂,你們怎麼也不問問我的意見?”喬殊彥抱着手臂,嫌棄道,“我可不想和祁長錦共乘一輛馬車。”
祁長錦淡淡掃他一眼:“我不介意你跟着車跑。”
喬殊彥大怒:“跟着車跑的是你,別忘了這是我的馬車!”
“我沒忘,”祁長錦勾起一邊唇角,“拉車的馬還是我送你的西域良駒呢。”
喬殊彥瞬間沒詞了。
映初好笑的抿了抿唇,道:“再不走就要遲了。”
於是幾人各自上車,出發前往皇宮。
太皇太后喜愛梅花,先皇在位時,專門在御花園開闢了一處梅園,種上幾百株各類品種的梅樹。
踏入梅園,一眼望去,綻放的早梅開成一片花海,近處的是純白,往裏是粉白,再裏面是淺紅,越往裏顏色越深,間或點綴着一些嫩綠、鵝黃,最裏面是一片濃郁的艷紅,密密稠稠,如同火焰在燃燒。
花海的顏色極有層次,姿態也千變萬化,或仰、或傾、或倚、或思,奇姿異態,美不勝收。清風過處,花瓣紛落,玉石板上鋪了一層花毯,人未進入,暗香已然沾襟染袖,沁人心脾。
祁安茹一進園子就驚艷的低呼一聲,提着裙擺小跑進去,歡笑着在樹下轉圈。
喬姌月也掩不住欣喜,卻只是矜持的略微加快腳步,伸手去接樹上落下的花瓣。
“你不喜歡?”喬殊彥轉頭看向站着不動的映初。女兒家大都喜歡花花草草,跟他們同時過來的小姐們,都高高興興的進去了,只有映初,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喜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