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恥

送她走？

連錦腳步一滯，莫名有點想哭。

雙腿似有千斤重的邁動着，腦子裏不斷的閃現着零碎的記憶。

忽然，身子猛烈一晃，雙腿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

她回過神低下頭，就看到最初醒過來時看到的那個小娃娃正抱着她的雙腿，眼眶裏蓄滿了淚水。

“娘，娘，娘不走……”

奶聲奶氣卻滿含依戀的聲音，讓連錦聽得心一陣陣抽疼。

她想，這應該是血脈之間的牽引力吧，這個孩子，是原主在趙家唯一的救贖。

連錦吸了吸鼻子，彎下腰將手放在了小娃娃的腋下，用力將他抱了起來。

“小虎子乖，娘親不走。”

不走？

趙明暄腳步一頓，不由苦笑，只怕是暫時用來哄小虎子的吧。

她卻不懂，小虎子的不走，是指她不要死。

因為小虎子無法解釋死亡的意義，他只能告訴小虎子，娘要走啦，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好想回頭問她一句，為什麼小虎子可以這麼捨不得她，她卻能夠捨得下小虎子？

“虎子，到爹這來，讓你娘去床上躺着好好休息休息。”

連錦多想說一聲‘我沒事，不需要休息。’然而吳氏的那句話，讓她選擇了閉嘴，乖乖躺回了床上。

趙明暄一手抱着小虎子，一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轉身出去了。

連錦瞪大眼躺在被窩裏，惆悵起來。

說起來原主其實算挺幸福的，到趙家四年，沒下過地，沒煮過飯，衣服都只洗自己的那份，就連孩子的，都是婆婆吳氏一手操辦。趙家雖然窮了點兒，但家裏有個雞蛋，有點兒肉，基本上都被吳氏貼到原主身上了。

可有一件事，始終梗在原主心頭，讓她無法釋懷。

那就是原主是被買回來的，而不是聘娶回來的。

原主心裏，記恨着賣她的人販子，也記恨着買他的趙家人。

所以趙家人做的再多，再好，她始終想要逃離。

哎，難怪吳氏埋怨她養不熟了。

可這事兒能怪誰？

趙明暄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連錦繡一身長嘆，濃黑的眉毛瞬間皺成了一團，表情十分痛苦。

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抑住了心頭的震慟，步入了屋內。

小虎子已經不在他懷裏，身上的白衣，頭上的白綾也不見了。

“你放心，我跟爹娘都說好了，等你養好了，就讓你走。至於小虎子……他很黏你，你還是帶他一塊兒走吧，我會想辦法多給你弄點銀子。”他想，有小虎子陪着，她會好過一點吧。

連錦，不，不能再叫連錦了。

她應該開始習慣，她就是連錦繡。

“你是不是怨我了？竟然連小虎子都不想要了。”錦繡咬着牙，暗罵自己無恥，可為了留下來，她只能如此顛倒黑白不要臉了。

果然，趙明暄聽完她的話，眼珠子都快瞪脫窗了，“不是你想離開這裏，離開我們的嗎？”

錦繡心一橫，反正都已經不要臉了，無所謂再不要臉一點。

噌的一下，整個人從被窩裏立了起來，目光犀利的瞪着趙明暄，“那我現在不想走了，你還要我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