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賴上
不得不說魏慶的辦事效率非常好。葉芙蓉很快就被帶回來了。身後還跟了個桃運。母女二人一前一後。在裴閏之跟前站定。
聶青青。看來你過得很好呢。陶臉色陰鬱,她瘦了很多,並且顯得蒼老。
明明才兩三年不見。歲月似乎在她身上刻下了十年的印記。葉青青,不得不感嘆世事無常。他們走得突然,如今出現的也突然。
再反觀葉青青,白白嫩嫩的臉蛋上,膚色透着紅潤。顯得極為健康,俗話說,一白遮百丑。本就嬌俏的五官。更讓人目不轉睛了。
葉芙蓉從來都覺得葉箐箐比不上自己,不論是容貌還是才幹,她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如今兩人相隔幾年一個照面,對方衣裝亮麗,而自己早已是殘花敗柳,受盡苦楚,不由心底升起一股不甘和憤怒,憑什麼呢?!
見她們這樣直愣愣瞪着自己,眼神可算不上和善,葉箐箐眉頭一皺:“既然得了自由身,就該上哪去上哪去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們原本就勢如水火,還要留下這對母女喝茶慰問不成?何況怎麼說她也出手幫助了她們,沒有半句感謝就算了,那表情怎麼好像還挺怨懟?
怨誰?總不會是怨她吧?葉箐箐心裏撇撇嘴,好心多管閑事,也存了可憐她們的心思,到現在還拎不清是非嗎?
葉芙蓉與桃芸對視一眼,半掩下眸子,道:“我們不能走。”
“不能走?”采芹反問一聲,“你們該不會想跟着我們吧?”
葉芙蓉沒吭聲,只艾艾望着裴閏之,後者慢里斯條的泡茶給葉箐箐,眼皮都不抬一個。
桃芸則往地上一坐,帶上哭腔道:“我知道我們不討人喜歡,可是趕我們離開就相當於往火坑裏逼啊!”
這話就有點意思了,敢情他們出手相助,就要被黏上了不成,魏慶撇撇嘴,不客氣地喝道:“少在我們面前胡鬧,再唧唧歪歪就把你丟出去。”
“這位大爺,我們母女身無分文,路上沒人護送,只怕下了這艘船,又會被人逮住呢!”
大、大爺?魏慶和葉箐箐同時嘴角微抽,本來這稱呼也沒啥,從桃芸嘴裏出來就怪怪的,大概是她們青樓待久了吧……
“你表哥上哪去了?”葉箐箐問道,那人不是葉芙蓉是親生父親嗎,總不會中途病故,扔下這母女二人吧?
“別跟我提他!”桃芸一個咬牙切齒的怒斥,也顧不得裝可憐了,可見是深仇大恨?
哦哦,看來有轉折哦,葉箐箐揚揚眉,卻沒追問,別人家的事與自己何干?她站起身道:“別說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便是有,也早就斷絕了,我們沒有義務繼續幫助你。”
“什麼意思?”
“護送什麼的就別想了。”葉箐箐直言拒絕,他們又不是出來遊玩的,也沒那麼多人手,還專人護送?
事實上只要你小心一些,兩個女子趕路不見得就那麼危險,這世道哪有亂到如此地步,見到落單女子就心生歹意?不存在的好嘛!
葉芙蓉咬了咬下唇,“你已經如願以償的做了少夫人,就不能……可憐可憐我?”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可以別看着我們少爺嗎?”采芹毫不留情的戳破她,上前一步擋在裴閏之面前。
單單坐着都能招蜂引蝶呢?葉箐箐似笑非笑的瞥一眼裴閏之,後者朝她無辜的眨眨眼,心機婊到不行。
桃芸很是不忿,“芙蓉,別求她!”
葉箐箐只覺有些莫名其妙,“你們需要我的可憐嗎?”她出手幫忙為的又不是她們的感謝,自己也沒能力去管她們的以後,各走各的不就行了?
葉芙蓉姿色不差,魏慶可是花了上百兩銀子才把人贖出來,這其中也有她已經接客幾年的原因在,若是更新鮮些,老鴇才不願意放人呢。
上百兩銀子對農戶來說可不算小錢,就是在繁華的城鎮,也夠你好吃好喝瀟洒許久,無端端的替她出了這筆錢,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當真讓人不悅。
葉芙蓉拉住桃芸,輕輕搖搖頭,“我不是何仲王的女兒,我們想回到葉家,姐姐就給我們個安身之處吧?”這些年估計被磨得沒脾氣了,即使對着自己惱恨已久的葉箐箐,也能低聲下氣,不得不說有長進。
不是何仲王的女兒?這年頭又沒有親子鑒定,還鬧的清嗎?不過這個煩惱是葉家人該愁的,葉箐箐才懶得不管,她道:“見你們遭遇不幸,我們能做的就是替你贖身,其餘卻是沒辦法了。”
“就是,你沒忘記以前怎麼對待我們少夫人的吧?”采芹幫腔道,“沒找你們算賬就不錯啦!”
看她們淪落風塵,想必也吃了很多苦頭,只能說聲報應了。
“魏慶。”裴閏之忽然出聲。
一直作壁上觀的魏慶點點頭,“少爺有何吩咐?”
“去給她們弄個房間,下一站碼頭再送下去吧。”裴閏之修長的食指輕點桌面,抬眼對葉芙蓉二人道:“看在我娘子的份上,可以借你二十兩銀子做盤纏,要打欠條,你們覺得如何?”
采芹聞言恨不能鼓掌,少爺這個做法才正確嘛,誰的銀子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若是交情好的也不計較那點錢財,但眼前這對母女?還是算了吧!
葉芙蓉與桃芸面面相覷,“這……”
在她們看來,裴家那麼多銀子,還在乎這幾十兩盤纏,何況她們已經落魄至此,就不能發發善心嗎?
裴閏之卻沒工夫跟她們多墨跡,他淺笑着一揚手:“若是同意就跟魏慶說吧。”
明擺着送客了,葉芙蓉磨磨蹭蹭不想走,魏慶面無表情地往跟前一杵,得寸進尺怎麼寫,看看她們就知道了。
最終母女二人被請了出去,有什麼事跟魏慶說就是,不會給她們機會對着裴閏之假惺惺。
說要給弄個屋子安置,然而客船在出發之際就被定滿了房間,船艙本就不很大,這會兒哪騰的出地方。無奈之下,只能委屈采芹跟葉芙蓉兩人同屋了,總不好丟魏慶房裏吧?
采芹得知后別提多堵心了,她是毫不掩飾的厭惡這兩人,居然要同住一屋!哪怕只是一兩天,也是一萬個不願意啊!
事出無奈,葉箐箐見着心裏過意不去,自己多管閑事接了個燙手山芋,當真麻煩。
“你讓我打地鋪?!”
被收留的桃芸不可置信的指着采芹,“你一個下人也好意思……”
“下人怎麼了,你連下人都不如呢!”采芹不雅的翻個白眼,這個房間本就是她住的,憑什麼讓出自己的床鋪?她們以為自己是誰呢,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葉芙蓉打量一下這小小的空間,“姑娘,我娘年紀不小了,就讓她睡床上吧。”
“這是在船上,又不是地板,受不了寒氣的放心吧。”采芹瞥一眼桃芸,比她舅母還年輕呢,好意思倚老賣老?
何況這天已經熱起來了,還有棉被鋪着,能有什麼事?
“真是狗奴才!”
桃芸怎麼也不願承認自己跟下人一個地位,可惜采芹可不是好脾氣的主,她的細聲細氣是留給主子的。
那邊再怎麼吵鬧,也不會鬧到裴閏之跟前來,客船上沒有什麼消遣,無非就是吃吃睡睡。如此過了一天,行船抵達暗水碼頭,他們該轉陸路了。
因着一行人出行從簡,帶着的行李並不多,魏慶和采芹各自背着大包袱,碼頭這邊很多跑商的、拉客的,馬匹馬車均有,可謂交通便利。
他們要去乘坐馬車趕往下個城鎮了,自然要與葉芙蓉母女分道揚鑣,於是幾雙眼睛齊齊看向她們。
在船上的那一天,裴閏之與葉箐箐有心規避二人,壓根沒出門,繞是葉芙蓉有再多想法,都沒處說去。
此時眼看着要被趕走了,她們頓時着急起來,葉芙蓉拿出手帕輕拭眼角:“少東家,幫幫我們好嗎?”
裴閏之神情淡淡的,“你們想要盤纏,找魏慶打欠條便是。”
“可是……此處距離石安城甚遠,我怕……”
葉芙蓉洗去那滿臉胭脂水粉,露出本來面容,瞧着臉色沒有記憶中那麼紅潤,而且被劣質原始的化妝品給傷了皮膚。但好在年輕,倒不至於說多醜。
她很想自薦枕席,哪怕沒有任何名分地位,只要能留在少東家身邊就好。然而以前都沒能得逞,如今殘花敗柳,不免自形慚穢,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裴閏之笑了笑不再說話,由魏慶上前擠開她,道:“前日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給你們贖身已經仁至義盡,換成別人還懶得理你,沒那功夫把你們送回去。”
“不不不,大爺誤會了,”桃芸連忙擺擺手,解釋道:“我們哪敢要求你們護送,不過是怕路上不安全,不想單獨行動,懇請你們別嫌棄我們累贅,就讓我們跟着一起吧?”
“跟我們一起?”葉箐箐如何能願意,跟合不來的人一道行動,有很大的‘被打擾’的感覺,何況彼此間以前還有過節。
采芹也很煩她們這樣得寸進尺之人,不懂得見好就收,也不會看人臉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