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東京李瑾
東京汴梁,大宋都城,在後梁、後晉、後漢和後周四代舊城的基礎上,歷經了大宋幾代帝王的改造擴建,擁有皇城、里城、外城三重城牆。此時正是政和四年,時值徽宗皇帝趙佶在位,此時的東京繁華程度已達歷代最高。作為這個時代世界上最發達的城市,此時的東京擁有一百五十多萬人口,商業繁華程度為歷朝都城之最。
自皇城正南門宣德門起,向南經過里城正南門朱雀門,直到外城正南門南薰門的中心大道,寬約二百餘步,稱為“御街”,為全城的中軸線。宣德門到朱雀門內的州橋一段,實際上是一個宮廷廣場,街兩旁各建一條千步廊,准許商人買賣交易。東京有四條被稱為“御路”的街道,它們既是皇帝出入所經之路,又是商業的集中處。其一就是前面提到的御街,以州橋至朱雀門的這一段最為繁華,這裏酒樓、飯店、香藥鋪、茶館、商店林立,夜市尤其著名,稱“州橋夜市”。
此時正是上午,雖然沒有州橋夜市,但是御街之上也是人來人往,不只是宋人,更有不少高鼻深目,金髮碧眼的胡人。叫賣聲、討價還價的聲不絕於耳,宋朝民間的富裕程度可見一斑。
《東京夢華錄》有載:御街至南薰門裏,街西五嶽觀,最為雄壯。自西門東去觀橋、宣泰橋,柳陰牙道,約五里許,內有中太一宮、佑神觀。不能不說宋朝人會做生意,連東京城內的寺廟道觀也成了商業中心,最為出名的自然就是大相國寺了,不過五嶽觀也不遑多讓。此時五嶽觀內的五嶽樓傳來一陣嘈雜聲,不過似乎不是在進行商業活動。
一大群人圍在五嶽樓門口,最內圈的是幾個拿着彈弓、吹筒、粘竿的幫閑,一個富貴公子正嬉笑着站在胡梯上,與一個三十許的美麗婦人糾纏。
“唉,這花花太歲,不知又要壞掉哪家的良人!”一個圍觀的漢子一聲嘆息。
“又有什麼辦法呢?只恨那高二現在身居三衙太尉,不然豈能讓這無恥潑皮做出此等事來。”另一人搖頭,面上似有不屑,又有無奈。
就在周圍的人都搖頭暗自嘆息之時,忽然從人群之中搶出一個人來。這人身高六尺二三(宋尺一尺合31.68厘米),身材雄壯,十八九歲的樣子,穿着一襲白色武士服,頭戴銀冠,面如冠玉,挺鼻薄唇,最出彩是劍眉之下的一雙丹鳳眼。周圍的人見了都不由讚歎一句,好一個俊俏風流的後生。
俊俏後生搶出人群,一言不發,搶上兩步,一把抓胡梯上的公子哥後頸,猛地一摜。直接摜到了地上。
“啊!”公子哥一聲慘叫,此時那些幫閑才反應過來,趕緊大呼小叫地上前。
“衙內!衙內!”
“哪來的大膽狂徒!”
不過馬上這幾個幫閑就叫不出來了,一陣拳打腳踢之後,幾人都躺在地上捂着傷痛處哼哼唧唧的一陣慘叫。
“呸。”俊俏後生吐了一口唾沫,又轉過身繼續對躺在腳下的公子哥“施暴”。不過都是朝着臉上飽以老拳。一時之間,公子哥的臉上就像開了染坊。
就在此時,一個年輕侍女領着一個雄壯大漢擠進人群,那大漢生的豹頭環眼,燕頜虎鬚,六尺長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紀,頭戴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腦後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袍,腰系一條雙搭尾龜背銀腰帶,穿一對磕瓜頭朝樣皂靴。
大漢進了人群,看見眼前的情景,一時有些呆愣,看見了俊俏後生就想上前,不過那俊俏後生對着大漢使了一個眼神,大漢一怔,轉而向著美麗婦人而去。
“娘子,你沒事吧?”說話的同時還對婦人使了個眼色。
“沒事!多虧了這位公子。”婦人搖了搖頭。
“那我們走吧。”說著拉着婦人的手就走出了人圈。
看着兩人帶着侍女走了,俊俏後生才停下了手,惡狠狠地開了口:“哼,什麼花花公子?不過如此而已!別人怕你那太尉父親,某可不怕,以後再讓某家看見,見一次打一次!”說完,揚長而去。
“官人,剛才你為何不阻止李大郎?”
“是他對我使了眼色,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是他做事一向有分寸,想來應該無礙的。”大漢搖搖頭。兩人一時皆是一頭霧水。
“哥哥可知剛才我打的是什麼人?”此時打人的俊俏後生追上了走遠了的三人,聽到了夫妻二人的對話,開口笑着問道。
“為兄不知,還請賢弟解惑。”看到正主來了,大漢一拱手說道。
“正是兄長的頂頭上司,三衙太尉高俅之子。”
“多謝賢弟!”一聽這話,大漢一揖到底。
“既是兄弟,又何來此言。”俊俏後生趕緊把大漢扶起。
卻說這雄壯大漢是何人,正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人稱“豹子頭”的林沖。美麗婦人自然是林沖的娘子張氏。
至於這俊俏後生,名喚李瑾,乃是林沖的至交好友。李瑾本是後世之人,因為一次車禍來到了大宋朝。李瑾前世本是一個孤兒,結果到了一個宋朝又變成了東京城外一個十二三歲的孤兒。後來進了東京城,從酒樓跑堂做起,利用自己的見識也開起了一個酒樓,此時他才十五歲不到。
至於這一身的武藝嘛,卻是當李瑾發現這不是正統的歷史上的宋朝而是水滸世界的時候,找到了還在東京城的王進,拜師學藝。
王進何許人,那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在水滸原著中,離開東京城后,調教了史進半年,就將史進調教成為後來的馬軍八驃騎之一,水平可見一斑。李瑾的根骨出眾,師從王進,學了兩年多的武藝,又與林沖相識,時常在一起比武較藝,自然身手過人,不說穩贏林沖,勝負至少也在五五之間。
“今日賢弟得罪了高衙內,日後怕是麻煩不少。”林沖想了想,有些擔憂地說道。
“哥哥不必擔心,我又不是什麼知名人物,那高衙內哪裏會認識我,就算要找我麻煩,我孤家寡人一個,何必怕他。”李瑾擺手表示不在意。
兩人正在敘話,忽然一個怒目圓睜的胖大和尚提着禪杖、戒刀跑過來,身後還跟着二三十個潑皮,聲勢好不駭人,行人忙不迭地避讓。
“師兄,哪裏去?”看見來人,林沖問道。
“洒家來幫你廝打!”這人正是花和尚魯智深。
“多謝師兄好意,只是事已解決,便不勞煩師兄了。”林沖對這個初次相識,就願意出手相助的直和尚心中感激。
“李官人。”此時,那二三十個潑皮趕上來,見到了林沖身邊的李瑾,上前見禮,李瑾對着他們點了點頭。
看着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李瑾開口說道:“哥哥,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的酒樓離此不遠,到酒樓去敘話吧。”一行人自然遵從。
到了自己的酒樓,李瑾安排一眾潑皮在大堂坐了,領着林沖等人上了樓上雅間。
一行人落座,李瑾正要安排酒菜,跟上來的李四就搶着去了。
“賢弟,我來介紹,這位是相國寺新來的大師,俗名魯達,法號喚作智深。”林沖對李瑾介紹道。又指着李瑾對魯智深道:“師兄,這位是我兄弟,李瑾。方才便是他為拙荊解的圍。”
“哪裏是大師,佛法洒家是半點不會,投身寺廟也不過是逼不得已,權宜之計而已。”魯智深大笑着說道。
李瑾笑着對魯智深拱手,道:“聽說相國寺新來了一位大師,勇力無雙,收拾得張三等人也不敢挑菜到我這酒樓來賣了。想來便是哥哥了。”
聽了這話,站在一旁伺候的張三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往日全憑官人看顧,今後怕是做不得此等營生了。”眾人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