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想到……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已經很晚了，許荷其實有早睡的習慣，卻被葉秋一通電話給吵醒了，直到聽到許荷略顯疲倦的聲音，葉秋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過電話既然已經打通了，葉秋深吸一口氣，便將今晚的事情一一與許荷說了。
許荷那邊很安靜，聽着葉秋將整件事情說完，她還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他竟然還是那樣做了，本來我也不想告訴你的，但既然你已經在這件事中了，我也沒有必要瞞你了，你爸他之前來找過我。”
葉秋的腦袋突然轟的一下，心頓時如明鏡似的，道：“他找你借錢嗎？”
“嗯，不過我沒借給他。”
聽到這句話，葉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有鬆了一口氣，但也有一絲淡淡的失落，非常複雜，但還是問道：“姨，他跟你怎麼說的？”
“基本上說的情形也和跟你說的差不多，雖然多少有一些差異，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把你拉下水來，我還以為他就算再怎麼不像話，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影響你。”許荷頓了頓，又道，“其實我倒不是不幫他，只是幫不了他，最近家裏生意上出了點兒問題，你表姐也張羅着婚禮，他一開口就是二十萬，我是實在騰不出那麼多錢來給他。”
“二十萬？”葉秋吃了一驚，這數字怎麼又變了？
“他跟你們估計還是沒有說實話，其實他那天來找我借錢的時候也是吞吞吐吐的，我問他到底輸了多少錢，他一會兒七八萬，一會兒十來萬，最後就定在了二十萬，然後不管我怎麼問，他就是說他輸了二十萬，剛剛聽你那麼說，他的說法都不一樣，我也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連最基本的誠實都沒有，這也是我不敢借給他錢的原因之一。”
見葉秋不說話，許荷想了想又道：“你那爺爺也是個糊塗的，他自己養大的兒子什麼樣他怎麼會不清楚？居然還會站到他一邊去，這簡直是添亂了。”
“可是現在除了爺爺，也沒人能夠管得了他。”
“就算他出面了，也不一定能管得了。”許荷顯然並不抱希望。
葉秋一口氣垮了下來，道：“姨，除了賣地，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你爸那天來找我的時候，我說沒錢借給他時他還很生氣，所以我後面就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把房子抵押給銀行，我可以給他出面作擔保，怎麼也可以籌個十幾二十萬，可以幫他先把那個坑給補上，不過他不聽我也沒辦法。”
沒想到葉紹豐居然還有臉生氣，要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許荷願意出面給她作擔保可是冒着相當大的風險的，搞不好連她自己都要搭進去，但也好在他沒有同意，因為對於這一點，葉秋也是不贊同的，道：“姨，我現在擔心的就是他的這種賭性不改，這一次有地可以給他惦記，如果沒了地那他想要賣的估計就是房子了，我還真怕他有一天真的會拿着房子去還錢，這種情況下怎麼還敢讓他拿房子去抵押呢？”
許荷讓葉秋冷靜下來，然後給他分析道：“我之前聽他說已經還了三年的高利貸，要知道高利貸那種東西可不好還，他既然能夠還得起三年，就證明他現在收入也不算少，如果不是他濫賭成性，你們現在生活也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同樣是算利息，銀行的利息可要比高利貸低得多，他現在雖然不年輕了，可是只要填了這個坑，他再賺個七八年，房子也該拿得回來了。”
論生活經驗，葉秋自然遠遠比不上許荷，聽她這麼一分析，也覺得這個主意確實可行，可是為什麼葉紹豐還不同意呢？
“他說他不想害你。”
“他這麼說？”葉秋聽到了意外的話。
“對啊，他說你現在大四，只差一個學期就要畢業了，到時候你要找工作又需要一筆錢，他想儘快把錢給還清，不想你將來找工作后還要幫他還這種債。”
“呵，他倒真是個好父親，口口聲聲不想害我，卻打電話來逼着我賣地，還讓我幫他勸我媽，這就是他的邏輯？”想到這兩天來葉紹豐顯然急了眼不顧一切的做法，葉秋的心整個兒冷了。
察覺到葉秋的情緒有些不對，許荷連忙安撫，然後才道：“他不接受我的建議，我也沒有辦法做他的工作了，他也不聽我的，你也不用去找你舅了，你舅雖然還不知道這件事，但是這麼多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早就看清他這個人了，現在是提到他就要發脾氣，你舅那人脾氣大，可不會給他留面子，這也是他不敢去找你舅的原因。”
說起葉秋的舅舅許少華，也是一個有能耐的人，年輕時候去當兵，退伍后就自己做起了生意，掙到不少錢，在葉秋一家遇到困難的時候也沒少出手幫助，只是後來因為對葉紹豐的一再失望，他實在是已經懶得再去理會了。
說到許少華，便讓葉秋想起了一件事，那還是幾年前葉紹豐失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因為許少華正好盤了一個磚廠，也算是葉紹豐的老本行了，知道葉紹豐失業便讓他來廠里幫忙，可是葉紹豐的所作所為太讓他失望了。
葉紹豐為人很世故，很善於跟陌生人打交道套近乎，所以一開始倒是做得不錯，沒有多久便跟廠里的工人混熟了，他好賭又好酒，一開始下班的時候會拉着那些工人出去喝酒賭博，後來更是過分，仗着自己是許少華姐夫的身份，工作時間聚眾賭博，將許少華給氣得不輕，許少華忍無可忍，直接將葉紹豐怒斥了一頓，然後讓他回去重新找工作。
雖然離開了磚廠，可是葉紹豐還是跟那些喝酒賭博的工人有聯繫，時不時會聚個會喝個爛醉如泥再回來，回到家裏就發酒瘋，許蓮和葉秋的姐姐許瑩沒少受他的累，偏偏不管說了他多少次他都不知悔改，可是他並不知道，那些磚廠的工人並未將他當成朋友，每次出來吃喝都是葉紹豐爭着請客，他們也只是表面上意思一下，雷聲大雨點小的，暗地裏卻是給葉紹豐起了一個“老豬”的綽號，每次想到白吃白喝就會想到“老豬”，然後就會有免費的聚餐，偏偏葉紹豐一直以為他們是多好的朋友。
葉紹豐這樣的人，說好聽是叫豪爽大氣加仗義，但說實在一點的，他就是一個冤大頭，講着可笑的江湖義氣去給別人當槍使，若不是許少華剛好聽到工人們暗地裏的談論，然後打電話提醒了許蓮一句，只怕葉紹豐至今仍然被蒙在鼓裏，還每天為有人來找他喝酒聊人生沾沾自喜，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朋友遍佈五湖四海。
葉秋狠狠揉了揉眉心，道：“姨，還有呢，他不接受你的提議，還對你說了什麼？”
許荷猶豫了一下，有些話她也猶豫着是不是要說，但想着葉秋竟然已經完全被拉進了這個漩渦，便應該讓他儘可能多地知道全部，於是便道：“他就要我一定得借給他錢，沒有二十萬也要十五萬，我要他至少把他究竟欠下多少錢怎麼欠的給我說清楚，不然我的錢不可能借得不明不白，他之前問我借的十幾萬到現在還沒還我，我也沒有那麼多錢。”
葉秋腦海之中幾乎立刻就浮現出葉紹豐去找許荷借錢時的嘴臉，心中的怨氣在凝聚，對於這個人更是不滿到極點。
“他態度很強硬，還對我吼說我一定得借給他，我看他這態度也有火了，說我沒辦法，然後他拍桌子說那他也沒辦法，然後就直接走了，然後就沒有再找過我。”
沒想到……沒想到……呵呵！！
如果不是自己打電話給姨母，恐怕他還不會知道還有這一檔事，葉秋不由得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姨母一直以來幫了他們家太多太多不計回報，所以葉紹豐已經認為許荷幫他是理所應當的，不幫就是錯的，難道他還以為，最後因為他還不上債了，搞得家破人亡，還能會是許荷的責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