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沉魂消匿
透明的臉上,無力卻又脆弱,可是他卻那麼緊的握着她的手,指指相扣,像是怕她溜走一般,手指因為用力關節都凝起了灰白的顏色。
他就以那樣的姿勢,目不轉睛的看着我那妹妹。我能看到他的骨節一分分變緊,我能聽到他的呼吸聲一下下紊亂,我甚至能覺察到他的心裏,濺起了那麼清脆的心碎聲。宸王快步走進的腳步聲突兀響起,可是他卻像是沒有現一般,仍是一動不動的保持着那般姿勢。
良久,他才站起身來,許是因為跪蹲的太久,身子竟因一時站不住而栽倒前面去。情急之下,我慌忙上前,可是他卻伸手猛地推我一把,彷彿我是他最不屑碰觸的東西,用力而狠斷。用力之大,我竟一時沒有站穩,狼狽的倒在了地上。
宮中四五個宮女站在一邊,卻無人扶我。自身後開始,彷彿有一種麻木的痛楚瀰漫至全身。身下是冰冷的青磚,而我,就那樣不堪的坐在地上,獃獃的看着眼前的人。
而下一刻,那個人的姿勢震驚了所有人,他竟然搖搖晃晃的,俯下身去吻下我那死去的妹妹,彷彿將力量都注在了那個吻中,他傷心卻又緩慢的在她蒼冷的唇間游移,一旁侍衛宮人都站在一側,像是在看一場極其尋常的戲,眼睛眨都不眨。可是我卻在這樣的劇節里,失去了表情。
後來,便聽砰的一聲,大殿之內,“皇上”“皇上”的驚呼聲紛繁奏響。宸王景略奔到他旁邊,焦急的扯起他的身子,一邊掐着他的人中,一邊回身命令太醫,“太醫,快喚太醫來!”
這個無堅不摧的帝君,竟然因為妹妹的死。而悲痛昏厥。
我眼前又浮現出那日錦兒的表情來,“姐姐,我要給你個大禮。”
表情絢爛而又執着,絲毫看不出前幾日的悲戚之意。唇角彎起粲然弧度,竟像是得到了一件最好地禮物,“姐姐。我要給你個大禮。”
原來,這個禮物竟是這個。
她要用她的死,來懲罰她做的一切。
她要告訴她。姐姐。是你害死了我。
腳步剛踏出去一步。前方突然伸出去個手。“皇後娘娘。”熟悉地聲音灌過耳朵。“臣弟無禮。怕皇兄現在最不想見到地。就是您。”
我努力平穩呼吸。“寶親王。本宮要去見見自己地夫君。不可么?”
“不可。”寶親王景陌看着我。兩個字似是自牙縫擠出。“恐怕這天下夫君最不想見自己妻子地。只有您。”
“可我如果偏要進呢?”
“那也得過過我這一關。”景陌移步。正擋在面前。一雙眼睛像是生出了刀子。變得極為銳利。“皇後娘娘。如果您想見到皇上。除非。除掉我。”
“除掉你?”我一聲輕笑,“本宮可是這後宮之主,如果想要進去,就怕不是你能擋得了的。”
“那皇後娘娘最好看看我們擋得了擋不了。”身後又傳來冷冷一聲,熟悉卻又犀利,“來人啊,守住這個殿門。勿讓皇後娘娘進去。皇后若邁前一步,自裁來見我!”
我回身一看,正是宸王景略。
那個給了一日溫暖擁抱,眼神卻仍然無比酷寒的男人。
輕聲一笑,“宸王想的也太容易了吧?本宮向前一步,便要有一人殞命?那好,”我輕輕勾唇,“那就讓他們擋擋試試,本宮寧願傷人命也要進入呢?”
“那就不怪我的侍衛不客氣了。殺人一命。償人一命。這可是很合得來的生意。”景略抿唇。“您是一國之母,想必我的這些人想到他們那麼多人的命可以換回您的命。巴不得會前仆後繼,也算是死有所值。”
“可你真敢殺本宮?”我努力讓自己地笑容冰冷,卻無法抵得住他的譏諷,“誠如你所言,本宮可是這一國之母,這天下人不會容你對本宮做一點手腳。弒后罪名僅次於弒君,宸王,你在這宮中行走多年,不會不了解。”
“對,這宮中法度我最了解,”宸王突然冷哼,“那麼就請皇後娘娘四處一看,在這上元殿裏,可曾有您的人?”
我回頭一看,果真,整個上元殿除了我自己,再也沒有我從玉鸞殿裏帶來地半個人。四周站立的侍衛都殺氣凜然的看着我,明明眼神不動,卻帶着一股讓人窒悶的殺欲。所有的人的面孔都很生疏,生疏的讓我恐懼。
“對不住了皇後娘娘,這兒可都是我皇兄的親衛軍,以及我和宸王最近的人,”寶親王站在我身後,溫熱呼吸似乎變成了一個鐐銬,旋轉着纏繞在我鼻尖。“恐怕娘娘在這裏喊破了嗓子,都不會有人來救你,也不會知道這兒生地點滴瑣事。何況,有皇兄在,這兒的逞威,還輪不到你。”
“如果皇後娘娘不怕丟人,不怕在逼死親妹妹的名聲中再加一刀,大可以張狂哭鬧。不過,不要怪我不提醒娘娘,”宸王的話越來越小聲,卻彷彿針尖一般刺入我的喉嚨,“您一旦鬧了,可是給了皇上最大的罪名治您的罪過,如果您費盡心機才得到的皇后之位因為您的情緒激變而出現變故,這可多不值得。”
我猛地退後一步,雙手不自覺攥成了拳頭狀。
宸王地話雖然說的冷厲,卻是真理。
我現在要貿然闖過去,更是給了皇上一個堂而皇之治我罪的借口。恐怕他現在巴不得我隨錦兒而去呢,可是我,偏不。
可是宸王,你竟然這麼幫我分析情勢利弊。難道是真的對我,有一點點錯位的情感?
可是你的出點,你的一切,不是因為錦兒才存在的么?
看了他一眼,我在另一宮人的引導下行至外殿。他們不讓我出去,現在地皇後娘娘,在外界而言看似是與皇帝不棄不離,其實卻是被冰冷地軟禁。我看着太醫在不停的走來走去,時而蹙眉,時而如釋重負般深深呼吸,看來裏面昏迷着地那個男人,仍然情勢不好。
我的心,突然猛地揪痛起來。
做了這麼多,我就是因為想得到他。我瘋一般的想得到他。可是卻沒料到事情會有這麼個結果。我得手了,他卻要走向乾枯。
他會對着錦兒笑,笑容和煦而又質感;他會對着錦兒溫柔,神態親昵的像是在看一個最疼愛的孩子;他會對着錦兒說出各種各樣的甜言蜜語,一舉一動之間,絲毫不見大殿之上那權傾天下的跋扈神氣,笑容流轉,千般神態,彷彿只為成全她的存在。
可是這樣的他,在面對我的費盡心機的時候,卻採取了這樣一種消極卻蠻橫的對抗方式。
他在用他的昏迷,來實現他對她的祭奠,來實現對我的侮辱和鄙夷。
可我做不到,不關心他,不想着他,不愛着他。
身子一動,剛要越過那道玉簾。低沉的聲音響起,不滿卻又充滿恨意,“哥,為什麼要讓她回去?就讓她闖進皇帳來好了,讓她闖進來的話,我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以罪論處!哥,你不想為繁錦報仇了么?”
“我想,”景略抬頭,黑眸中充滿萬般亮色,最後聚成一抹極厲的痛意,充斥着他的眼睛,
“可是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我們不能勝之不武。景陌,要想要復仇,便不急這一時。該有的痛意我每分都記着,沒有一時會忘記。所以,”他咬唇,眸中突然劃過冷笑,“時日還長,對於復仇而言,快刀斬亂麻,永遠不是最過癮的辦法。”
“我要的,是從長計議。我要的,是用時間將她扼死在她自己為妹妹所造的罪惡里。”
我是在虐。。。虐繁素。。。
我外甥在家裏,另外在趕另一本出版稿,所以更新的有點慢,呼呼,不好意思啦。
么么大家,周末愉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