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帝劫 第二一五章 謀逆之名
“可……”
“沒什麼可不可了,”景陌微微抿唇,“皇嫂,你也可以選擇不信,但是我確實是為您好,安繁素改變如此大,絕對是不簡單。”
繁錦心情雜亂,難道是又進了繁素的一個局?
那些流言和所要拉攏的人,難道都是真的么?
看到景陌那嚴肅的樣子,應該不是假話。心情煩亂的繁錦終於熬到下午,想要自己去拿,卻又怕景杞突然來訪,找不到自己反而疑心,便招呼玉梨去北宮門口等着。
玉梨並沒有見過齊海,其實繁錦也是在出宮的時候對那個人有所印象,便大體對玉梨說了說那人物特點,並將景陌的話告訴她,到時候見面,以雙方玉佩為證。
一旦兩方認得玉佩,便可以將東西拿過來,要不然,是死也不認的。
囑咐了玉梨千遍萬遍,眼看着她終於出了玉鸞殿。繁錦坐在軟榻中,突然覺得心急火燎起來。明明是安全性很高的行為,卻彷彿有什麼不祥之感在自己心裏躍動。她圍着玉鸞殿不安踱步,眼睛不斷看向殿外,有些心急如焚的盼着玉梨回來,卻見派出去的丫鬟碧綠先返回,“怎麼?皇上說今兒個會來么?”
“原來皇后是這麼想讓朕來到玉鸞殿,早說嘛,朕就算是再忙,也會抽出時間與皇后一聚的,”碧綠話還未響,身後突然響起熟悉聲音,繁錦一愣,景杞已然走在眼前。
他唇角微勾,眸中略帶笑意,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剔透感覺,卻又讓人覺得寒幽深邃,彷彿能一眼能看透人的內心。繁錦恍然一驚,並沒料到他會現在就來到寢殿。愣了一會兒才迎上前去行禮,“皇上萬歲萬萬歲。”
他一如往日將她扶起,在觸到她的時候手心竟是冰涼的,根本沒有他的笑容那般粲然和煦,“你怎麼魂不守舍似的?怎麼,難道是不開心朕的來臨?”
那一句話語輕揚。分明有着最淺薄地嗔怪味道。
許是因為心裏惦記着那事兒地緣故。繁錦卻隱隱覺得有些忐忑難安。她看着他。唇角依然是輕揚。眉宇間也依然是那般淺蹙。看起來與平日毫無異樣。只是眸底深處。卻凝起了那般深邃地酷冷。
可是不容她多想。她在獃獃看他地時候。他已經又出輕笑。“怎麼?朕怎麼覺得你今天不對?”
“啊?”她掩飾性地掖掖頭。“有什麼不對地。呵呵。可能累了些。”
話剛說完。殿外突然響起嘈雜聲音。“稟萬歲。御前侍衛多達利求見。”
景杞地聲音一下便得冷厲起來。“傳。”
還沒等繁錦反應過來是什麼事情,便看景杞拿過多達利呈上地那張紙,唇角逸出一聲冷笑,那聲輕笑彷彿刺入到她的骨髓里。突然讓她一陣疼痛。
緊接着,便看到了被侍衛架住身子,推搡着過來的玉梨。
神情恐慌,就連那眼神都是畏懼怯懦的。
霎那間,繁錦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果真,便見景杞將這個單子猛地一甩,冷笑着看她,“難道朕的皇后一晚上神不守舍,就是為了這個么?”
那張名單輕飄飄的落在自己腳底。上面似乎是墨跡未乾,印出了淡淡的印記。繁錦的心在一瞬間冰涼,眼睜睜地便看着景杞走到自己身邊,冷笑聲音如同冰凍一般在她身旁盤旋,“朕的皇後娘娘,你費盡心機的搞來這個名單,是要拉攏他們呢?還是要殺了他們?”
“我……”
“這個名單列地很細啊,朕的六部大臣,遍佈其中。且都舉足輕重。朕不相信。朕的皇后什麼時候不再以後宮安危為己任,反而挂念起朕的朝政來了。今日一看。朕應該好好感謝你啊。”
“我不是,”繁錦只覺得嗓子眼堵上了一個東西,下意識去扯她的衣襟,“皇上,我不……”
“你不?”景杞狠狠的將她拽着他的胳膊一甩,猛地一推,“你不什麼?朕到底要看你會給朕一個什麼解釋?哈,好一個裏應外合是不是?朕從來沒料到自己的皇后心機這麼深,朕從沒料到朕的弟弟心機如此叵測!安繁錦,這麼個名單,說,你們是想謀反,自立為君嗎?!”
這個罪名實在太重,繁錦一下子被嗆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印在腦子裏的印象,是他憤而怒走的身影。
呼呼的,似乎還帶着那刺骨的寒氣。
可是,她卻無力到無所遁形。
終是像是失去氣力一般,癱軟在地上。
從來沒料到事情會是這個結果,一番防備到了今日,反而成了最不堪的謀逆。玉梨被帶走了,又是死牢,眼看着就面臨著死的命運。繁錦想要去求情,卻現自己現在才是最無奈的一個,他正在盛怒中,她去的話,怕只會讓玉梨死地更快而已。
彷彿是聽到了心碎的聲音,一顫一顫的,安繁錦從來沒覺得這麼絕望。
景杞能在第一時間得知消息,想起那日情景,必然是早就知道了事情真相。可是這一番真相,又會是誰告訴的呢?
難道真的是繁素嗎?
或許是景杞一直在暗地裏窺探着她的舉動,早已對她產生不滿,今日一事,只是長久以來壓抑的爆?
她腦子亂的無法自己,第二日朝堂上便有了結果,景陌被處分,在府中禁閉。而她,卻沒被做以任何處罰。繁錦有些貪心的想,這是不是意味着景杞還對自己有着一份信任與留戀?她要是去問,去解釋,事情未必不會有轉機。
可是現在若是打聽,景杞正在氣頭上,依照她對他地了解,現在過去,只能是將事情推到更糟境地。
這玉鸞殿顯然又成了後宮非議之地,每日妃嬪們過來請安,雖然還是極盡禮數,但繁錦還是在他們身上看到了那樣異樣地笑容。他們的笑容簡直是把犀利地刀子,那意思彷彿是在說,安繁錦,看你能逞到幾時。
安繁錦,你到底能撐到幾時?
她也在問自己。
事情已過了一周有餘,她沒有再見到那帝君一次,只是在婢女的三言兩語下得知他的些許訊息。貌似他最近多幸了寧嬪,貌似他又在昨天新納了個宮女,而在昨日,她忽然聽說,他竟然再次踏進了玻顏閣。
從此,一夜未歸。
繁錦只覺得心裏那根弦再也綳不住,她咬唇,披上外衫便去到了上元殿門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彷彿只是想見到那個人,去向他表明她那日得到那個名單的真實原因,去向他說敘述事情的原委過程。所以,到了上元殿的時候,守門太監告訴她,皇上不在。
他在玻顏閣。
一瞬間,她彷彿遭到了莫大的打擊。
只是一周有餘,他怎麼又和繁素聯繫在一起了?
心中那麼灼熱的焦慮讓她火速趕往玻顏閣,一路上行去,甚至不知道自己經歷了怎樣的思考。直到在玻顏閣的門口,她看到了她所熟悉的影子。
微抿着唇,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唇角淺勾,戲謔的,譏嘲的,看着她。
眸中綻放的是說不清的深意,那雙如寒潭的眼睛,映襯着身後恭送的繁素,越笑靨明媚。
真的,突然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