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過山風
吃過晚飯，何足道就準備出發了，估計直升機的飛行員應該也準備就緒了。
江四海請的飛行員叫老毛，快五十歲了，還精精神神的，很爽快的樣子。本來按照慣例，一架直升機通常需要配備三名飛行員，但是目前整個華夏大概有700架左右的通航直升機，駕駛員卻只有七八百人，而且還有70%是年齡在55歲以上的老年飛行員。飛行人員的缺乏，導致了大多數的直升機直接就只能配備一到兩名飛行員，所以江四海也只請到這一位老毛，年薪還給出五十萬，算是高薪了。
老毛拿的其實是私照，並不具有應聘的資格，不過江四海根本不懂這些道道，能請到這一位已經不容易了，哪還管他私照商照？
而老毛對於自己能拿到私照也很是自得的，畢竟，飛行執照可不是誰都能拿到手的！身體因素還算次要的，那理論知識、航圖知識、氣象知識等等，簡直差點要了他的老命啊！
所以老毛除了直爽以外，又多了三分驕傲。儘管受了江四海的叮囑，對何先生一定要尊敬、客氣，可他還是按耐不住自己驕傲的內心，等何足道上了飛機，關上艙門，就開口說道：“兄弟，綁上安全帶！很多人坐直升機會暈機，尤其是坐我駕駛的！後面有膠袋，要是暈機了，吐那裏面，這天上可不比地面，能停下來讓你吐，哈哈哈！”說完，跟江四海翹了翹大拇指，示意自己已經準備要起飛了。
何足道規規矩矩的綁好安全帶，也不管老毛一路上的喋喋不休，只是閉目冥想。
老毛飛得並沒有多快，反而很穩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將高度、速度都保持在一個合理範圍內——牛是要吹的，可小命是自己的呢，要知道，他拿到飛行執照才剛剛滿一年啊！
黔省的天總是善變，直升機起飛還沒有半小時，天上突然間黑雲密佈，一股股強勁的氣流不絕的向直升機襲來，飛機頓時就跳起了舞，猶如秋風中一片旋舞的落葉。
老毛是北方人，哪裏見過如此惡劣的天氣？而且他起起落落，滿打滿算，所有的飛行次數沒超過100次，還是算上了在飛行培訓學校的起飛架次。在這樣的天氣駕駛直升機，是花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兄弟，坐穩了，啊！”一股非常強的旋流打斷了老毛的聲音，隨着他的驚呼，直升機竟然翻了一個滾！
“這是過山風，旋轉力量很大，很強的，你應該貼着地面飛。”何足道輕描淡寫的說道。
“怎麼可以！我已經夠低了，現在都已經低於300米了！再低，就......”老毛已經說不全話來了，雙手死死的抱着操縱桿，似乎還想再往上飛一點。
“要不，我來開吧？”何足道為了照顧老毛的自尊，試探着徵詢他的意見。
“你開，你有飛行執照？”老毛一邊緊張的與氣流搏鬥，一邊驚詫地問。
“額，沒有執照？”
“那你還開？這是灰機，不是汽車！你會開嗎？”
“開過一次。”何足道如實的回答。
“哎喲，開過一次，在培訓學校看着教練開的吧！還開過一次！我可是飛了上百次......喲喲，不行了，要玩完......”說著說著，飛機又翻了一個滾！
是真不行了，要是再翻一個滾，絕逼要撞山上去，何足道向前探身，飛快的解開老毛身上的安全帶，一把就將他拎起放在自己身邊，然後輕輕一躍，就坐上了駕駛位，嫻熟的腳蹬手拉，就見直升機一個倒栽蔥往地面飛速的墜去。
直升機俯衝的速度，是可以超過平時飛行速度的一倍的。幾百米的高度，那可是轉瞬即至啊！
老毛根本來不及發表什麼話，就看見自己似乎，已經，要完蛋了！
“啊！媽媽啊！巧兒啊！”這慘呼，真的是慘絕人寰呢。何足道惡搞的熊熊之心又被這慘呼激發出來了，故意讓直升機在離地面只有二三十米距離的地方，才猛地一抬操縱桿，來了一個漂亮的龍抬頭。不過沒抬多久，灰機頭又被他按了下去，然後，就這樣隨着地面的起起伏伏而起起伏伏的飛着。
“哎喲哎喲！兄弟哇，要撞上了哇，那是高壓線塔......”
“誒誒誒！快抬高抬高！誒......”
“哎喲，撞山了哇，小子，快停下來！”
老毛聲嘶力竭的叫了一路。有好幾次他雙眼一閉，很想眼不見心不煩，結果總是忍不住要睜開眼睛來瞟一瞟，誰知每次睜開眼睛，都正好看見最危險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就大叫大嚷起來。開始時還叫“兄弟，穩住！”，後來是“停下來，還是我來！”，最後直接開罵“臭小子，誰教你這樣開的，要死了！”
其實何足道早就已經衝出了旋流地帶了，但是既然已經坐上了駕駛座，哪裏還會讓老毛繼續慢慢悠悠的遛彎兒！
在德源縣的郊外，何足道尋了一個沒人煙的地將直升機降落，再把奄奄一息不停打幹嘔的老毛扶下了飛機。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又停止了震蕩，老毛好歹也是經過暈機訓練的飛行員了，於是很快便回復了常態。
“大兄弟，你這一手技術是跟那個部隊裏練出來的？我的個天，早生幾十年，你絕對是打鬼子的料哇！”老毛又是佩服，又是滿懷怨念的說道。
“哈哈哈，我現在也在打鬼子啊！”何足道看着老毛滑稽的表情，禁不住的笑起來。
“我懂，我懂！你們這些富豪天天都在打鬼子，倭國花姑娘，大洋馬，我可是清清楚楚呢！”老毛看來也是個不正經的老鬼，聽何足道說在打鬼子，色迷迷的想歪了道。
何足道也不解釋，只是戲謔的笑道：“沒想到啊，老毛，你在生命中最後的一刻，第一個想到的，是你母親，不錯！可是，巧兒又是誰啊？”
我擦！老毛回想起在灰機上的慘呼，差點用手捂住了臉，奶奶的，真是不用做人了呢！聽見何足道發問，他還是回答道：“巧兒是我丫頭，今年十歲，可聰明了！”
何足道沒有再繼續攀談，交代了幾句：“老毛，你這朋友我交了，以後有什麼難事，只管來找我！另外，你加了油，等我來電話了就繼續在這裏等我。電話沒來，你就隨便浪，隨便打鬼子！”
看着哈哈大笑遠去的何足道，老毛眯起了眼睛，嘴裏喃喃自語：“這個人，這個小年輕，怪不得老江要我客氣、尊敬吶，真特么的有點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