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平行世界
“我曾想,在水底的魚群中可能有一些鯉魚‘科學家’。我想這些鯉魚‘科學家’會對那些提出在睡蓮之外還存在有另外一個平行世界的魚冷嘲熱諷。它們認為,唯一真實存在的實物就是魚兒們看得見摸得着的。水池就是一切。水池之外看不見的世界沒有科學意義。因為就像我們看不見我們周圍的空氣和空間一樣,鯉魚們也看不見它們賴以生存的水,……我想,鯉魚‘科學家’將會聰明地杜撰某種虛構的東西——它被稱為‘力’,來掩蓋自己的無知。通過黑洞時,因為同一束光繞黑洞轉了很多圈,探測器上測到的會是那些繞着黑洞轉的圖像,所以會產生並不存在那的物體幻象。這種效應類似於放滿鏡子的大廳,鏡子中看到無數個自己。”
——加藤道雄《超越時空》
好在洞穴里溫度不低,羅德里格斯這樣也並無大礙,至少凍不死。
水晶在手電的照耀下顯得光怪陸離,照出了許多支離破碎的人影。天漠看着無數個自己,竟然有些奇妙的錯覺。他想到了加藤道雄的著作《平行宇宙》,這些鏡子之中,是否就隱藏着另一個宇宙,一個完全與現實生活相對的無數個平行空間,這鏡子之中的自己,每一個都是真實存在的,真實存在於另外的獨立空間之中。彼此有着獨立的生活,只有在照鏡子的時候,才能相互看見彼此。曾幾何時,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在鏡子中看見的其實並不是自己,而是完全陌生的人。那其他空間的自己,又過着怎樣的生活呢,天漠陷入了遐想之中。我是一個醫生,其他的人又是什麼職業。也許他們的空間之中並沒有醫生這個職業,也許是個巫醫,也許是個神婆,也許是個女妖。也許他們的空間之中有着同我們完全不同的自然規律與世界法則。
他的腦海中,幻想出了一個又一個奇妙的世界。那些世界,有的處在七千米的高山之上,七千米下瀰漫著厚重的二氧化硫、二氧化碳等各種有毒氣體,人類無法生存,酸雨從未停歇。人類只能在七千米以上的高山之中生存,進化出了適應低氧條件下生存的身體機能,整個身體對氧的轉化率較普通人類更高。並在那高山的懸崖峭壁之上,建成了雄偉的懸空寺廟。
還有的世界,處在深海萬米的海溝之中,就像藍心的家園。人們像魚一樣,用鰓呼吸,用鰭游泳。沒有火,人們用岩漿取暖,用溫泉洗漱。在海溝之內,在岩壁之間,雕刻出一座又一座神的宮殿。
天漠突然覺得,這兩個世界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一個極高,一個極深。一個高山,一個海底。如果把高山的世界注滿海水,人們在懸崖峭壁之間建造懸空寺廟,和人魚在海溝的岩壁之上建造宮殿,並沒有什麼不同。
海鳥同魚之間,看似天上地下,白雲黑土,其實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魚可能變成鳥,鳥也可能變成魚。
天漠又想到了一個極度炎熱的世界。那裏的人們極其瘦弱,沒有任何脂肪,他們的胳膊與腿之間,有着如同鼯鼠一般的膜,就像裹了一床被子在身上。但是這層膜,並非同鼯鼠一樣,用來在樹枝之間飛翔,而是用來快速地散熱,以便在極度炎熱的環境之中保持身體的溫度,讓大腦在一個合適的環境之中還可以保持清醒的運作。他們建造了高大而又通風的金字塔。同埃及吉薩的金字塔不同,他們建造的金字塔並非封閉的,而是一個又高又大的框架,猶如埃及金字塔的骨架。四面通風,用盡一切的空間來觸摸風的氣息,用以降溫。
有了極度炎熱的世界,自然也要有極度嚴寒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之中,人類都是大胖子,猶如北極熊一樣,厚厚的脂肪很好地保護了他們的體溫。體表的毛髮像北極熊一樣透明而又中空,起到了極好的保溫作用。他們裹着各種毛皮,住在深深的地下,用以躲避地表那亘古不變的冰天雪地,以及那從遠古時期一直肆虐至今的暴風雪。他們的地底世界房屋套疊在一起,甚至還有廣場和集市。整個世界的地表一片雪白,看不出任何生命的痕迹,地底世界卻熱鬧非凡,人流涌動,堪稱奇迹。
每一個鏡子映照的人影,都是另個一世界中的自己。
天漠被自己的想像感動到幾乎流淚,那高山之中的自己,深海之中的自己,炎熱之中的自己,嚴寒之中的自己,都在過着怎樣的生活呢?他想像着有朝一日,這些平行空間的界限會被打破,所有的自己都集中到了一起。
他看着水晶的倒影,浮想聯翩。
突然,他發現其中的一個影子有些奇怪,再仔細看去,那個影子居然動了一下,而且那個模樣,有些奇怪,有些熟悉,但絕不是自己。他的心突然悸動了一下。
“發什麼呆呢?”
那個奇怪的影子正歪着頭盯着自己,這時天漠才發現,這個奇怪的影子原來是影子……聽起來有些拗口,他發現,影子正在水晶後面好奇地盯着既害怕又痴獃的自己。
“你在這照着水晶扮什麼弱智呢?”
影子嘲笑道。
“你繞到水晶後面幹什麼?”
天漠反問道。
“幹什麼?當然是嘲笑你啊。哈哈哈。”
影子突然笑了起來。
“笑個毛線!”
“怎麼樣?是不是嚇了一跳,是不是以為水晶的倒影之中藏了一個鬼啊?”
影子又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這時候的天漠,卻笑不起來了,因為他清楚地發現,在影子的身後,有一張奇怪的人臉。在這充滿反光,光怪陸離的世界,是那麼的和諧,不仔細去看甚至察覺不到那張人臉的存在。那張人臉同這個世界,完美地融入在了一起。
“坎帕尼亞羅?”
天漠試着叫了一聲。
那人臉沒有回應,卻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露出了血紅血紅的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