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逸動
“啦啦啦。”少女歌聲溫如古風典雅，清脆回蕩在星空下。月影婆娑，蒼茫為伴。
孟起承認，他從未聽過這般動人心魄的聲音，猶一陣春風拂面。月光灑落凡塵。星河為舞。
片刻后，少女也許唱累了。古靈精怪的她總能找出許多話題，彷彿有說不完的心聲。
“你會武術嗎？”少女睜大明眸，粉紅的臉頰潔白如玉，神情笑而緊張，期待的望向少年。
感覺呼吸凝滯，孟起被少女瞧的窘迫，一張臉頓時露出一抹紅暈，在昏暗的星光下格外耀眼。
“呀，原來你還是能聽懂一些的。”少女欣喜的活蹦亂跳，像發現了很有趣的事情：“你知道么。我從小居住在高宅大院裏，沒有玩伴，沒有人陪我說話。父親常常教導我，不許我和陌生人講話，尤其是白面書生，對對對，就是像你這樣的，可是我明天就要死了，反正一切都將結束，我都沒有一個玩伴，你作我朋友好么。”
少女盯着孟起的眼眸，浮現出可憐兮兮的神情。讓人心為之一動。孟起竭力的蠕動喉嚨，想從中發出一聲音響，卻只是咿咿呀呀的說不出任何話。小白的聲音從腦海中浮現：“別幻想了，這種狀態是控制不了身體的，不過我可以驅使你在地面上寫幾個字。”
“為什麼會死？”少女輕笑出聲，道：“你的字好醜。一定是勤練武術，從小不喜歡讀書吧，我的字就好看很多，寫給你看。”
地上經過樹枝筆劃，一行清秀的字跡出現，堪比字帖。其中充斥一道道神俊的勾勒。氣勢清晰脫俗。
“因為我身患疾病。需要天下至陽之物才可化解。”孟起心中默念，悲傷頓生。原來這少女命運多磨。沒有享受過一天的快樂，從小與詩書為伴。猶苦海扁舟。
“小白，可曾有方法化解。”
小白搖了搖頭，淡然道：“沒有辦法，我探查過這少女的體質。幽冥之氣濃郁，天煞孤星，孤獨終老。實非人力所能化解。”
“你不是神仙嗎？”孟起不死心的問道。
“神仙又如何，天道難為，更何況我只是墮入凡塵的謫仙。縱然有千機道法，也受天道壓制，除非尋覓神物，破除命格，逆天改命，不過這點你基本不用幻想，這等神物普天之下絕無僅有。”小白露出嚴肅臉，淡然說道。
“就算不能改命，可救她一名。”孟起實在不忍心少女瀟湘雨隕。人世間多少繁華還為看破，怎可貿然離世。
“其實少女心中已有答案，找尋天下至陽之物，她此行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它而來。”
“這東西在哪裏？”
“如果我所料不錯，在不遠處的狼頗。狼王百年難出一個。事先已出過一個狼王。不可能這般快，必然有秘寶。”
“可是他一個弱女子對付的了一眾狼群？”孟起心中擔憂。當初武威出兵，統領一支精銳軍團，戰將五百，皆不能完勝，屍骨如海。
“這就不得而知，畢竟我們也只是猜測，喵也不知道。”小白舔弄手抓，低頭沉思。
“我的限制到底什麼時候能消除。”孟起氣急，此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少女的遭遇讓人心疼，恨不得湧入懷中。
小白掐爪一算，道：“觀你氣運，明日可除。”
少女見孟起半天沒反應，佯怒道：“喂，你到底可不可以作我朋友。這麼呆，乾脆叫你獃子吧。”
“可以。”地上出現兩個歪歪扭扭的字跡。
第二日清晨，少女提着採摘而來的籃子，從屋內進來。燒了一大盆水洗衣做飯，伙房一掃破舊陰霾，煥然一新，從內而外迸發出勃勃生機。
發覺孟起吃驚的神色，少女微笑道：“我自小不能接觸人，這都是兒時鍛煉的，怎麼樣，是不是想要讚美我呢？”
不顧孟起反應，少女唱着歌哼哼朝伙房走去。在一般人眼中的繁瑣家務猶如樂趣，一味的享受快樂。
“這是放點鹽好呢還是放點辣椒好呢。”少女手中捧着一本古籍津津有味的翻閱，不時還露出銀鈴般的笑聲。傳出很遠。
鍋里滾燙的水溫持續上升。她用粉舌輕嘗一口，眉毛上挑，露出一抹欣喜的神情：“好多年沒燒成的菜，居然還我燒出火候來了。獃子你太棒了，真是我的福星。”
從少女眉飛色舞的表情中，顯然將全部功勞都寄托在孟起身上。
感受到少女溫柔的語言，孟起心中流過一股暖意。他默默的關注少女，不願意錯過一絲細節。
伙房內傳出鍋鏟翻滾的聲音，油膩兮兮。香氣從中飄灑而出，瀰漫了整座院子。哪怕現在孟起五覺受制。也感覺道一股鄉村甜美噗面而來。身體頓時一輕。充滿蓬勃朝氣。
他曾聽正叔說過，善良的人總能給人們帶來快樂。這少女，顯然屬於這類人。
破舊的木桌上一共兩菜一湯。並沒有山珍海味，卻給人一種充實的滿足感。少女將碗筷擺弄整齊，然後席地而坐。乾淨的裙擺絲毫不避諱土地纖塵。瀟洒不拘世俗的性格為大地添加一份親和美。
她吹了吹滾熱的湯，端了一碗放在孟起面前，笑道：“獃子快點趁熱喝吧，涼了就沒營養了。”
碗內飄蕩熱水，幾片精緻的樹葉遊盪。綠沫出一份清涼。讓人感覺不出灼熱焦躁。
這時小白出來，操控了孟起的身體，將湯一飲而盡，滾燙入口，身體本能發出幾聲咳嗽。在孟起心靈咒罵聲中，小白翻了翻白眼，無奈的停下動作。一臉不情願的扭過頭去。
少女嚇了一跳，連忙接過木碗，臉頰浮現擔憂：“獃子，你沒事吧，這麼燙都敢一口氣喝完，不要命了。”
孟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神情如往常一般空洞。
“哎，真是個獃子，我最近覺得體內有股蓬勃之力欲衝破身體，可能是舊病複發了，最近會離開這裏一段時間，不能在照顧你了。這個紙條你拿着，如果有好心人路過，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請一個好郎中治好你的呆病。”少女神情落寞，這少年是唯一的朋友，從小在父親的指導下，除了書籍，便是彈琴，從未有過自由。哪怕是現在，也只是曇花一現而已，除了父親，世上正真關心她的也只有鶴叔一人，又有誰會為一個性命垂危的弱女子，而不惜違背釋俗。娶一個短命的夫人回家。
“聽說女人成婚是第二次生命，不知道我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天。對了獃子。如果我還能活下去，做你夫人可好。”少女拖着秀美的腮幫，期待的望向孟起，語言夾雜一抹羞意。
一想到少女一輩子孤獨終老，孟起心中一滯。手指鬼使神差寫出一個“好”字，事後嚇了一跳，或許小白根本沒有超控他的身體。
“太好了。這枚玉佩是本姑娘給你的定情信物，你可要好好收藏哦，如果我有命活下來，發現這塊玉沒了，保證要你好看。”少女握起粉拳。假裝兇巴巴的嚇唬孟起。
“好。。一切都聽你的。咯咯，你的字雖然寫的不怎麼樣。可是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