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不是人

葉修的表現震驚了賀一鳴。

如此敏捷的身手，如此精準的擊殺，沒有過人的本事是絕對無法完成的。

而且，葉修對於這些外星生物的弱點彷彿瞭若指掌。

她究竟是誰？

賀一鳴疑惑間，眼角餘光忽而瞥見葉修身後，一個身影正疾速逼近。

“當心！”賀一鳴不假思索，急沖了上去，一把推開了葉修。

“嗵！”一聲重響。

賀一鳴只覺得心肺彷彿都要從口中迸射了出來。

“噗！”他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的身體猶如出膛的炮彈一般，朝着身後疾速飛去。

“咚！”的一聲，賀一鳴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軟軟地倒了下去。

眼前的世界在模糊和清晰之間不斷轉換。

火眼得意的笑聲，傳到了賀一鳴的耳中。

“混蛋！”葉修的怒吼聲緊隨着響了起來。

隨後，賀一鳴見到了讓他驚駭的一幕。

葉修的雙眼猛然變成了湛藍色。她的身體更是陡然膨脹，整整大了一號。於此同時，一層烏黑的鱗甲迅速浮現在了她的體表。

她雙手十指指尖上更是迅速浮現出了十根利爪。

這一刻，賀一鳴震驚了。所有人都震驚了。

因為葉修，她並不是人類。

但下一秒，讓所有人驚駭的是，火眼恐懼地大喊了起來：“你！你是那個叛逃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身體就已經被突然出現的葉修一把抓住，狠狠摔在了地上。

“咚！”的一聲，所有人的耳膜都是一震。

賀一鳴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起來。

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眩暈感，讓他沒有看清接下來的戰鬥。

耳邊，最後只聽到葉修怒喊道：“混蛋！哪跑！”

隨後，賀一鳴就昏迷了過去。

黑暗彷彿永恆的夜，將賀一鳴的全部意識侵吞。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不斷出現。

“一鳴！一鳴！你要挺住！”

那聲音，似乎是葉蕊芯的，也似乎不是。

昏昏沉沉間，賀一鳴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光忽而閃現。

就在這時，他醒了過來。

他的意識再次恢復。眼前所見卻已經大變了樣子。

他躺在一張醫療床上，頭頂上，是刺目的光線。

他眯了眯眼，一偏頭，見到了恢復人類形態的葉修。

“你？”賀一鳴有些虛弱。

葉修急忙湊了過來。

“別亂動。”她說。

“你到底是誰？”賀一鳴瞧着葉修，虛弱地問道。

葉修搖了搖頭。“很抱歉讓你見到我的那個樣子。”她說，“我當時很憤怒。”

“我是問，你到底是誰？”賀一鳴緊緊盯着葉修。

這個房間裏，除了他和葉修，沒有其他人。

賀一鳴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

是間諜，還是其他的什麼。

也或許，她其實什麼都不是。她只是她，僅此而已。

但現在，在一個危險的環境裏，賀一鳴無法相信，對方是沒有企圖地潛伏在俘虜當中的。

他緊緊盯着對方的眼睛。

葉修也瞧着賀一鳴的眼睛。

她如今的眼睛是黑色的瞳孔，白色的眼仁，光滑細膩的皮膚和黑色的頭髮，這一切都和賀一鳴所知的人類女性別無二樣。

但他知道，她不是人類。

“我是亞龍人。”良久，葉修緩緩說道。

賀一鳴的瞳孔驟然一縮。

“但我沒有惡意。”葉修又說。

她的眼神有些黯淡。

這和賀一鳴認識當中的外星種族有些不同。

他自從見識到了這些外星入侵者之後，就沒有見過他們當中有哪一個會流露出猶如人類一般的複雜感情。

他只看到了冷血、無情以及殘忍。

而今，他在葉修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一面。

這讓他疑惑，也讓他不解。

賀一鳴低頭，看到他的身上綁上了一層繃帶。

繃帶將他受傷的部位牢牢固定住了，只是，有些雜亂。若是再多裹一點，賀一鳴覺得他就可以掛上木乃伊的頭銜了。

“呃呣，我不太擅長這個。”葉修指了指賀一鳴身上的繃帶，有些歉然地說道，“只是他們都嚇壞了。我只能自己動手。”

“啊，不過，你的身體很奇怪。”她話題一轉，問道，“你體內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那麼重的傷，竟然這麼快就開始恢復了。你這樣的傷，我原本以為你可能活不下來了。你的身體看起來和其他人很不同。”

賀一鳴挑了挑眉。“我只是天生命大。”他含糊其辭地說道。

二人沉默了片刻。

“謝謝你救了我。”葉修忽而開口說道。

賀一鳴搖了搖頭，擺手說道：“不用在意。我其實也是無心的。早知道你是…，”他做了個無法言說的手勢，“其實，也用不着我救。”

“我…”葉修還欲再說什麼，賀一鳴抬手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雖然，對方並無惡意，但賀一鳴不想和她有太多的牽扯。

“別說那些了。”賀一鳴岔開話題，問道，“告訴我，怎麼去審訊室？”

“你還想要救她？”葉修詫異地問道。

“為什麼不？”賀一鳴反問。

“你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葉修說。

“小傷，很快就好了。”賀一鳴擺了擺手，“你只要告訴我，那個地方怎麼去就好。”

“你愛人？”葉修突然問道。

賀一鳴微微一怔。

“我不確定。”他說。

“不確定？”葉修眉頭一挑。

“是的，我不確定。”賀一鳴苦笑，“我沒辦法和你解釋。很複雜。”他說著，嘗試着坐了起來。

胸腹間一陣劇痛。

劇烈的疼痛，讓賀一鳴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沒想到，竟然會傷得這麼嚴重。

還是為一個不是人類的異類而受的傷。

賀一鳴在心中暗自苦笑了一下。

葉修眉頭皺了皺。她看出了賀一鳴是在強撐。

但，她很欣賞他。

她起身，拿來一個杯子，隨後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啦”一聲，劃開了她的手腕。

殷紅的鮮血順着她的手腕溜到了杯子裏。

“你幹嘛？”賀一鳴大驚。

杯子很快滿了。葉修丟下匕首，快速摁在了傷口上，只不過眨眼的功夫，當她放開那隻手腕的時候，其上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

“喝下去。”她說。

“你瘋了！”賀一鳴皺眉，說道，“我和你不一樣！”

葉修搖頭一笑，徑直上前，一把捏住了賀一鳴的下巴，然後將那杯血液全部灌進了賀一鳴的體內。

一股奇異的感覺，陡然從賀一鳴的體內生出。

他感覺體內好像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溫暖感覺，在迅速擴大。

從他的脾胃，擴散到了五臟六腑，進而向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擴展而去。

但嘴裏的血腥味道，還是讓賀一鳴作嘔。但偏偏什麼都嘔不出來。

“你做了什麼？”賀一鳴倒在地上，一邊忍受着嘔吐感帶來的不適，一邊喝問道。

“給你一個救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