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鼠目寸光
楊廣安坐帳中聽着外面的廝殺之聲，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喊殺聲無不在說明戰事的激烈，不過卻是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緊張的神色，像極是對此戰有着很強的信心。如此一來楊廣的的鎮定卻是給了原本有些擔心的人十足的信心，更加盡忠職守地傳遞中軍發出去的每一道軍令。
大隋的軍隊經過千錘百鍊，過往的一次又一次戰爭已經證明軍隊的戰鬥力，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若是還沒有辦法獲勝，那就算去干預領軍大將的指揮也是無用。
最為重要的是……，其實楊廣根本管不住楊素和高，楊廣索性也就做出了親和的姿態不管了。
這時的軍隊已經有完善的指揮系統，一般都是事前由主帥和麾下大將對戰事一起商議，作出認為合理的安排，也就是構建一個戰事的主架構和目標，等待戰事爆發後主帥除非必要不會再去干涉麾下大將的指揮。這樣的主要原因是戰情態勢隨時都在變化，主帥無法完全地把握態勢發展，只要不違背軍事會議定下的主要目標，主帥一般是給予麾下將領很大的自主性。
將領和文吏們忙碌着記錄楊素和高派人送來的戰情態勢。
這時，一名將領走過去請示：“殿下，已至卯時（5點到點），東方天際即將光亮。”
天際放亮，那麼也就是說隋軍擺列的陣型很快就要曝露，一切黑暗帶來的優勢即將失去作用。突厥人是騎兵，有着步軍無法相比地機動性。一旦突厥人能夠清晰地看見陣型，那麼很難說突厥人會不會拿出什麼方法破解。
楊廣緩緩地站起來向帳外走去。
由於這個時候無法快速的互相聯繫，派出去襲擊突厥人老巢的奇兵無法傳回任何一點消息，以至於楊廣這邊很難及時地做出調整。他想出去看看西邊的天空，期望能夠看見那裏火光衝天，再則就是親自觀察突厥人進攻的情況，希望從這邊戰場上敵方的舉動看出一點什麼。
其實楊廣知道楊素和高根本看不起他，那兩位位高權重的人都只把他當做擺設，這實在讓他氣惱又無可奈何。次次都只能忍氣吞聲。
楊廣十分清楚這一戰的意義，勝了回去太子位就是他的，敗了回去只能在大興做一個逍遙王爺，所以無論有什麼委屈他都必須忍，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一旦坐上太子位，他一定會找機會報復一直以來都囂張跋扈地高！
這時是秋季，晝夜長短差距變小，晝和夜的時間一樣，基本上不存在春和冬早亮與否的問題。
天空的東方目前還沒有光亮。此刻是黎明前的黑暗。在黑幕之下，從中軍大帳向外看，西邊和北邊火光點點，許多被點着的帳篷燃燒着升起冉冉的黑煙。
楊廣對旁邊的宇文士及問：“鴻傑在前線領軍，知道他的消息么？”
宇文士及因為前次貪功導致差點戰敗被楊素趕出了左武衛，他本想發作但是忍了，不想灰溜溜地回到大興所以才來找楊廣，如此也就在中軍待了下來。
晉王府系統的人素來知道楊廣看重陳宗澤，宇文士及出於嫉妒本想說點壞話，可轉念一想就改變了口風：“陳將軍極其驍勇。楚公讚譽有佳，實在是令人羨慕。”
楊廣“呵呵”笑了，他自出戰以來最得意地就是陳宗澤和來護兒沒有給他丟臉，兩人一個在左武衛一個在右武侯，全部都立下了很大的戰功，實在是讓他很長面子。．?首?-?發?
“走吧。到前面看看！”
宇文士及低下頭去。他臉上的臉皮**了幾下……
前線，又一波突厥人的攻擊被隋軍殺敗，發起衝鋒的突厥騎兵在隋軍弓弩手的特別照顧下僅逃回去不足百騎。看見衝鋒時有數千人，回來的不足百人，使得還沒有發動衝鋒的其餘突厥騎兵不禁一直在往外冒涼氣，竟是出現了畏戰心理。
都蘭可汗現在時騎虎難下，他本來就是帶着騎兵百里奔襲想要打隋軍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偷襲打成了陣地戰。想要撤退擔心疲兵被隋軍尾隨掩殺迅速崩潰。不撤退又無法攻進去，仗打到這份上已經不是想要怎麼控制就能穩住的問題。
隋軍的善戰突厥人早聽說。都蘭可汗也親自領教過高地厲害，可沒想到就是出了草原沒有城牆依託，隋軍還能依靠步兵對陣，實在是讓他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都蘭可汗好像想到什麼似得自言自語：“開戰以來面對都是隋軍的步兵，他們的騎兵到哪裏去了？”一想到這裏他馬上冒出冷汗，心下開始覺得不妙了！
這裏有許多突厥人都沒有與隋軍打過仗，他們在來之前想法有點簡單，以為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把隋軍擊敗，然後盡情地劫掠隋軍的糧草，但事實卻是在告訴他們，原來步兵與騎兵對抗並不是一衝就垮掉，步兵也可以利用陣型盡情地屠戮騎兵！
一個較為年輕小汗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的隋軍，顫抖着聲線：“隋軍射箭實在太厲害了，密集到沒放過一個空隙！”
老成持重的另一個小汗發現自己地手心完全是汗水，他說：“帶來了一萬部眾，僅是兩個衝鋒就死得只剩四千多人，再沖幾次就要全沒了。”
他們是在北邊戰敗后率眾到西面與都蘭部會合地敗軍，見識到隋軍的戰力后都膽寒了，很後悔參加了這次偷襲。原先他們認為隋軍的主帥不是赫赫有名的將軍，而是一個素有紈絝名聲的幌子，覺得打起來應該不會太難，可事實說明隋軍就算是一個紈絝但有楊素和高在也不好對付！
都蘭可汗也在後悔，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硬氣地說：“我們是吃了天黑的虧，只要天一放亮，看清楚隋軍的陣型，一定能找到隋軍的弱點！”
兩個膽氣已失地小汗木訥地點頭……
隋軍作戰時一改常態，他們變得極少呼喊口號。沉默地軍隊比起喧嘩聲四起的軍隊更能讓人感到壓力，那片黑暗就好像是張開了地血盆大口，一次又一次地吞噬衝上去騎兵，讓沒有遇過這種情況的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恐懼的心理。
隋軍的大將從來都不是身先士卒的跟隨衝鋒，他們是站在最有利的位置觀察戰場動態，隨時對某個局部進行調整或者增援。
陳宗澤此時就是立在一輛巢車上面觀察戰場，見到突厥騎兵在醞釀第六次衝鋒，他在向傳令兵大吼：“弓弩手退後，陌刀手向前！”
傳令兵得令而去，他不是去前線，而是找到鼓令管轉達軍令。
陳宗澤現在的心情很亢奮，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看向中軍大帳，見到有一隊士兵護着楊廣在前進時，皺了皺眉頭，心想：“身為主帥上前線做什麼？”
戰鼓聲變了節奏，那三短兩長的鼓點聲響徹了夜空，在鼓聲中隋軍的弓弩手有次序地與陌刀手交換陣地。
廝殺了將近一個時辰的隋軍士卒臉上絲毫看不見疲憊，他們有的只是驕傲與興奮。僅是短短的一個時辰，他們抵擋住了突厥人五次大規模的衝鋒，儘管其中一次被突厥人衝進步陣，但很快就又被陣中的朴刀手剿殺，突厥人根本拿他們無可奈何！
大隋的軍隊在一統天下之前就與突厥打過無數場惡戰，哪一次不是突厥人被大隋的軍隊打得四處逃竄！這一次有大隋的皇子親自挂帥出征，且明言是為邊疆死去的帝國子民報仇，先不談軍功與否，僅是為了讓突厥人血債血償哪個士卒不賣命殺敵！
突厥人沒有再進行第六次衝鋒，他們在都蘭可汗的命令下不斷地在隋軍的一箭之地外遊動，那模樣像極是在尋找突破口。
都蘭可汗叫來了其他部落的首領，他說：“交戰那麼久一直沒有看見隋軍的騎兵，我懷疑隋軍的騎兵師偷襲彈汗山去了。”
那些部落首領們變得目瞪口呆，竟是傻傻說不出話來……
都蘭可汗像極是清楚部落首領們要說什麼似得，他又說：“現在不能退得太急，我們需要做出想要再攻的假象，借這個機會讓勇士們恢復一點體力，東方天際一放亮我們馬上走，不去彈汗山，我們去攻擊啟民的部落，從啟民那裏找回損失！”
幾個部落的首領一陣相視，他們覺得既然都蘭自己都不要彈汗山了，他們有什麼好反對的，都是點頭同意。
剩下的就是怎麼才能欺騙到隋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