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第三層
剛才那個店小二的心思果然和他的人長得一樣圓滑，這地方和上面哪裏一樣了？分明就是天差地別啊摔！周圍確實也是石頭砌成的不錯，但是小橋流水，飛鶴銅燈裝點得跟傳說的仙境似的。
要是再用上白玉鋪地，挖一處會冒白霧的熱泉，和岐郅城那個奢華的酒樓還真一樣一樣的了。
不過，這裏確實只有一個房間。建在各種白葉植物的環繞的中央，呈圓圓的竹筒形，竹筒上、啊不！是石壁上還攀援着精心養護的植物藤蔓。
嗯，也是白色的。估摸是太久不見陽光才養成這樣子，還挺好看。
一條石頭小道從通道口直達房間的門扉，此時屋門緊閉着。不過，房間的窗戶卻是撐開的，我能看見的就有兩處，以門為中心，左右各一個，明亮的燭光從裏面鑽出來，各自籠着一方白葉植物。
不過，房間是圓筒形，我看不見的後面應該還會有窗戶。
“繁掌家，你到底還在猶豫什麼？！你以為龍群還找得到？”重重的責問語氣從房間裏透出來，恰在我偷偷伸腦袋進通道口外面之際。站在小路上的人還沒發現我，我正考慮自己該怎麼摸過去，順便利用那些白色植物當遮掩。
“還沒到最後一步，就是……”
房間裏的說話聲還在繼續，我縮回脖子，看了看身上的淺綠羅裙，這……怎麼著也掩飾不了。然而，就在此時我忽然聽不見談話聲音了！
我一愣，是他們突然沒說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道旁，那裏佈置了一處小橋流水，可現在我卻聽不見水聲。剛才也聽不見，但在伸脖子的瞬息，好像是能聽見清淺的嘩啦聲的。
咽了咽口水，我又把腦袋伸過去。
“那孩子已經成熟，開始覺醒了。此時不做抉擇，到以後更難收拾！現在你交給族長，是功臣，再晚，可就是罪臣了！”聽到了！又是那個不滿的責問聲，其中好像還夾雜某種銅還是鐵撞地的聲音。
大長老語調無力：“四長老，你總得再給我點時間。此事非同小可……”
我縮回脖子，又聽不見了。
如此反覆數次，小娘我不得不瞠目結舌，如此神奇的現象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想多試試啊。可惜，我沒多少閑工夫去好奇為什麼一步之遙，在通道內卻聽不見聲音，但是再進一步卻可以。
表面上不和氣的大長老和四長老，竟暗中見面！裏面的人斷斷續續的談話用更加有力的方式“揪住”了我的好奇。
瞧了瞧小道上那個身量和我差不多的男人，我翹了翹眉，正想揚手往他脖子上劈去。對面的門卻忽然開了，我趕緊退回通道內，將自己隱在暗影下。
門口，手持銅杖的四長老將一塊木板扔地上。
隨後“砰”地關上門，雖然我沒聽見聲音，不過從他臉上的表情和用力的程度看起來，四長老委實不開心摔門了。立在這邊的男子見狀一路小跑過去，撿起木板看一眼便要轉身這邊來。
天啊地啊！這是要撞上么？！
說時遲那時快，我閃電般從陰影中一路竄回第二層！小娘我敢保證，這是我用輕功用得最迅猛的一次。不過，我還沒來得及進房間，方才的人就到第二層了。
他是跑着的，拎着的木板上寫的是：回去，無需伺候。
看見我的時候，他明顯愣了愣。旋即又友好笑着沖我打手勢，我明白了，他應該是個不會說話也聽不見的店小二。我就奇怪剛才那兩人商量的時候怎麼那麼大聲。
大長老明顯是避人耳目偷偷來的，不會如此不謹慎。原來在那裏服侍的是個又聾又啞的人。
我也沖他笑笑，指了指最邊上的房間，示意我正要進去。他點頭一禮，就噔噔噔跑上去了。我鬆口氣，恰好看見中間的房間也是關上門的。被人包了吧？
緩和一下呼吸，我再次一頭扎進通道。這回，我不但毫無顧慮，還刻意挑了一處花叢較高的地方藏身。
他們提到的孩子和要交上去的東西是什麼？聽四長老的那句“以為還能找得着龍群”來判斷，他們說的應該不是龍群。還同功臣罪臣有關，真是太蹊蹺了！
希望沒錯過最重要的內容……我藏好自己，目光盯着偶爾能瞥見人影的窗戶。
“繁掌家，從以前開始我就擔心你會對那孩子生出感情。沒想到，你還是被絆住了。希望你拎得清楚，那只是個頭腦簡單的殺人傀儡！再拖延下去，只怕連你都會死在那孩子手中。”
四長老的聲音透着從未有過的急迫，像是在勸說，但更像在施壓。
大長老忽然晃到我能看見的這個窗戶邊，瞧着精緻小拱橋下的一汪綠水，臉色很是難看：“殺人傀儡……她也是我的孫女！親孫女！你就不能再寬限幾天嗎？”
他的話如同一記炸雷投到我的耳中，大長老的孫女是繁小冷，怎麼和殺人傀儡扯上關係了？！
近乎無意識的，我想到城中連連出現士兵被殺，驗屍官說兇手不是女人或者小孩，那就是長得像人的凶獸。還有狐狸說的，他曾經看見過的那個用爬行來走路，殺人快過閃電的“怪物女人”。
我捂着嘴巴，無法將繁小冷的臉和狐狸描述的怪物重疊。
“繁掌家！事到如今你還不清醒是不是？軍隊連連出事，族長萬般震怒。你若在損失尚不大的此時將那孩子獻給族長開始訓練，等士兵死亡數量到無法彌補的缺口之時。她就會是禍害，族長會將她連同整個繁家一起除掉！”
四長老也走過來，銅杖上的白羽和狐尾靜止不動，卻在逆光中直扎人心。
我好像，聽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心跳早已加快，如同有人往鼓面上摔了一捧密密麻麻的石子。跳的人心慌意亂，氣息不穩。
大長老沉默，他不想把繁小冷交出去，可讓繁家不走到被人前後夾擊的艱難處境，除了龍群，唯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