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狼追
密林、蒼天大樹,看不到天日,分不清白天黑夜。
狗吠、狼嚎,卻不是因為是天敵在相互撕咬;而是為了追同一個獵物——那一抹在荊棘中狂奔的白影。
白影其實是一件飄飛的婚紗,裹在一個滿臉、滿身都是血跡的女孩身上。
女孩正值妙齡,中等個,身材非常勻稱,跑步的姿勢非常的協調,甚至說是連風都追不上她,何況那一群動物的嚎叫聲。
只是姿勢再優美,她也得把身體中的潛能完全發揮出來,用生命去奔跑。
前面沒有路,必須一直往前;因為後面的狼嚎聲音越來越近;雖然在特種部隊受過野外生存的訓練,可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要跑贏了狼才能有一絲生望;現在真正面對了,在沒有想出好辦法之前,只有不停的往前狂奔。
為什麼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她沒有答案;由於必須全速,連思維都是間歇性的。
有一點她記得很清楚,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緊接着腦子裏閃出的片斷是——早上在滄城和郝麟舉行婚禮的場面。滄城舉城同慶,比過大節還熱鬧;因為郝麟給任何為這場婚事放假的單位、個人派發比過節加班費還高的紅包。郝麟當著全城人的面無比深情地宣佈:“我郝麟愛柴安安,如果有來生,生生世世柴安安都是郝麟唯一摯愛……”
雖然境況如此驚險,她沒有記憶錯亂,完全確定自己就是郝麟愛得死去活來、轟轟烈烈,曾經鬧得整個滄城滿城風雨,後來又被滄城女孩子羨慕嫉妒的——柴安安。
郝麟那麼愛她,曾經為她連命都差點搭上了,今天又為她辦了滄城裏最奢華的婚禮……可能因為婚禮太緊張了,才做了這個惡夢。
一想到只是個夢,柴安安腳步隨着心理的活動稍有懈怠,婚紗就被一條分不清是狼還是狗的咬住。
求生是人天生的本性,她猛然醒悟,就是夢,也要先脫險才行,要防止夢萬一不醒。
婚紗被撕下來一大片,她成功逃脫;甚至有些慶幸身上的累贅輕了不少。
這款天價婚紗,僅製作就花了三個月。試穿婚紗那天,不管身邊還有設計團隊在,郝麟在鏡子前面輕擁着她,熱氣乎在她耳邊,他說:“安安,你是世界上我最稀罕的人,我一定給你世界上最好的生活。”
她知道膽大腹黑的郝麟不是善茬,可是她知道郝麟不會騙她;因為她和郝麟是不打不相識的,是從敵人轉化成情人;郝麟是她的敵人時,從來都沒有掩飾過他的本性。當然,郝麟是她的情人時,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對她的愛。或許一句情話在別人說時太肉麻,郝麟說時會讓她整個身心都融化;因為郝麟不常說,只是偶爾在她不經意時、意想不到時說出來。比如,今天的婚禮上,郝麟竟然會說到要和她生生世世。
柴安安是在無比幸福中和滄城的家人、親戚、朋友告別的。
她跟着郝麟上了直升機。
眼前出現了茫茫海域,最後出現了幾個島嶼;然後停在了其中一個小島上。
一路上郝麟沒有出聲,只是緊緊地摟着她。她太幸福了!幸福到怕說話影響了幸福的濃度,除了緊貼着郝麟,她不想其它任何世事。
飛機停了,柴安安準備着要下飛機時,郝麟一把拉過她吻了起來。
她本能的推拒,因為機上的人還沒下去,機下面好像也有數人迎接。可是推拒沒有用,郝麟還是強吻她時的動作,把她的雙手反在身後,牢牢的鎖住。好吧,反正今天是郝麟娶她的日子,她不反抗,任由郝麟想悶死她似的猖狂索取……
只是。
只是一切變化太快!
如果在郝麟的懷裏是天堂,下一刻,柴安安就掉到了地獄。
她以為,郝麟停止吻是讓她呼吸,卻不想身子馬上失衡,還沒反應是怎麼回事,就感覺到了後背着地的痛。
她不敢相信,自己是被郝麟扔下飛機的。
還沒明白是什麼事,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一眼始作蛹者,她就被幾個男人圍攻了……
本來,按她的身手是摔不了那麼狼狽的,是郝麟吻得她肺部長時間缺氧,還加上身上的婚紗礙了事。
就算到這時,她還以為是郝麟安排的特殊節目,並沒全力反抗。
結果只稍一猶豫,她就被擒。
直到飛機開走,郝麟沒有下來,她才感覺不些不對。
可是已經晚了,捆的像棕子似的她被扔到了一個非常妖魅的女人面前。
那是一個她認識又幾乎完全忘記的女人。剛開始認識郝麟時這個女人是郝麟身邊最親密的人,後來就完全消失了;原來是生活在這樣一個小島上。別看這個女人風騷異常,卻有一個與本人形象完全不付的名字——水婉兒。
水婉兒輕柳着她的水蛇腰,圍着一個裝着十幾隻狼不像狼、狗不像狗的大鐵籠子轉了一圈,然後就指着其中一隻說:“就它。”
被挑中的動物一出來就被兩個大漢放了血,
然後血就全潑到了柴安安身上。
水婉兒近似優雅地笑着,說:“聽說你這幾年不再是弱不禁風,長了不少本事。看在你那麼努力折騰的份上,我給你活下去的機會。在你跑出來百米之後,再打開這個鐵籠子。這裏面是狗和狼同養,能存活的狗也是帶着狼性的狗;能存活的狼,還是帶着狼性的狼。他們成天在裏面打呀、撕呀、咬呀——只是被咬出一點血來,就會馬上被狼牙瓜分。都忘記它們有多久沒出來放風了。今天也算是便宜你了,讓它們出來陪你。相信你身上的血對它們來說是極具誘惑的美味。”
聽到這些,身上的繩索一被鬆開,柴安安撒腿就跑;只是百密一疏,沒來得及脫掉婚紗。
在奔跑的途中,散亂着一路的白色絲質綢緞的碎片。
就像相信郝麟愛她一樣,此時的柴安安確信水婉兒是恨她入骨的。“郝麟”這個理由已經夠強大了,讓柴安安自己都認為,水婉兒是應該恨她的;因為沒有柴安安的出現,可能郝麟還不會把水婉兒趕走。曾幾何時,柴安安還慶幸過水婉兒有骨氣,自從哭着走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滄城。
只是柴安安沒想到再見水婉兒時,自己的小命竟然都由水婉兒擺佈了。
現在柴安安明白了,是郝麟把她交給水婉兒處置了。
郝麟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甚至在這個時候,柴安安都希望郝麟從天而降,說一聲,只要是個玩笑,她都會原諒他。因為她還相信他愛她——他用他的身體為她擋過槍。那一槍離要害只差豪里……
可今天,大婚之日,郝麟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柴安安希望自己還有機會質問郝麟。
又有婚紗被咬住了的感覺。
藉著這一撕扯,柴安安終於完全摔掉身上的婚紗了。
只着內衣跑時,她的速度更快。
只是她有些出汗了,體能上感覺有些透支。荊棘劃過她的皮膚,很快就往外滲出血來,全身上下都充滿這種交錯血道時,她也沒時間感覺到痛,只是全身都火辣辣的。
有一剎那的念頭從她腦海閃過,那只是汗水溶入傷口時的滋味,和傷心無關。
跑了多久,柴安安都沒有能力估算了。
可是她還是想知道郝麟為什麼要這麼做?
只是再怎麼努力想,她也沒有想明白原因;如真要明白,那就是必須去當面質問郝麟。
當面質問?上天會給她這個機會嗎?如果在平時,她會說機會是自己爭取的。可是現在,她只能依靠上天的賜予了。
下一刻結果竟然就出來了。
狼的嚎叫聲一直緊緊貼着耳根,柴安安卻不能跑了,因為前面是斷崖。她記得這是一個小島,她也極渴望前面有海。如果是海,她不會猶豫直接跳了——也就是她的生路出現了。只是,今天她覺得出現了人生錯漏時,天都不幫她;因為出現在崖下面的不是海,是深不見底的溝壑。
來不及回頭,只憑聲音聽,她就知道能猶豫的時間也不多。如果是一隻狼,還是有勝算的,可是現在是一群,她又是徒手,又是要虛脫的狀態。
天底下的女孩都是愛美的。柴安安也一樣,說什麼也不願意被狼的牙齒把自己撕的面目全非。
跳下去,聽天由命嗎?
也只有這樣了。
連跳還是不跳的考慮時間,也是極短暫的。
就在幾隻窮凶極惡的狼向柴安安撲來時,她縱身離崖。
幾頭沒有收住勢的狼,跟着她一起向崖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