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邊廬城
第7章江邊廬城
慕雲軒是李晟在廬城的一處大宅,佔地十餘畝,仿照蘇杭園林,幾座假山,小湖,十幾幢建築,錯落有致,一條溪水蜿蜒而盤。與京城的府邸相比,少了富麗堂皇,卻也多了幽靜別緻。他一早就到了書房,因為書房的窗子正對着大門進來的過道,但凡有什麼人員來往,凈收眼底。
當下正值盛夏三伏天,本是酷熱難當。幸得一夜小雨,清晨氣溫微涼,天還是陰沉沉的沒有放晴。
大理寺卿李晟負手駐足窗前,眉頭緊蹙,神色凝重,額頭邊上冒出些許汗珠,雙眼直鉤鉤的盯着窗外。他已經整整站了半個時辰,期待的人還未出現。家裏蓄養的一隻金絲雀在籠子裏撲稜稜的飛來飛去卻不做聲,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此時的心情。
篤,篤,篤,書房的門被輕叩了三下。
丫鬟阿敏在門外輕道:“老爺,該吃早飯了。”
李晟不耐煩道”讓夫人先吃,不必等我“。
阿敏喏了一聲退下了。
李晟又等了半個時辰,過道上也只有幾個丫鬟奴僕來回走動。李晟尋思,今日怕是等不到了。悻悻然,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推開房門,移步膳房。
管家魯貴跟在李晟身後,魯貴跟了李晟二十年,當初時候,李晟還只是個裏長。魯貴是李晟的同鄉,李晟看中了魯貴的衷心不二,話不多。
主僕二人下得樓來,穿過一排長廊,李晟喜歡在長廊中與魯貴說話。長廊左邊儘是花草,視野寬闊,右邊是矗立的假山,高三丈有餘。在這裏說話,不怕隔牆有耳。
”魯貴,你覺的莫寒這兩日能趕來嗎?”
“可以”
“約好的六月初二,今天都初四了”
“老爺多慮,京城至此路遠,或許會遲個二日。”
“哎……”
“小姐去揚州已半月,何時接回”,魯貴轉問道。
“青媛自小不愛出門,生性淡然,在二弟家多留幾日無妨,也好讓她多些見識,過兩年給她尋一門合適的親事,我這當爹的總是忙於應付種種政務,對青媛愛護不夠,這些年勞煩你了。”
“老爺說的哪裏話,魯貴本無妻室兒女,孑然一身,打小看着青媛長大,心裏其實把她當自己的孩子。”
李晟默然,輕嘆了口氣。
兩人出了長廊,右轉一片竹林,鬱鬱蔥蔥,碎石甬道彎彎曲曲的延伸進竹林中,二人不在搭話。一前一後走了半刻,竹林盡頭是這座大宅的膳房,院中一潑小池塘,裏面放養着五顏六色的錦鯉,天氣陰沉,這些漂亮的魚兒都浮在水面上吐泡泡。
門口的小童瞧見主人過來,連忙跑進屋子裏去收拾準備。
膳房正廳八丈見方,可以擺下十餘桌,每逢節日,生辰,李家的上上下下團員於此。平日裏用膳,李晟喜歡上二樓,二樓呈半環抱分佈着六間雅房。李晟徑直走入開元廳。愛妾文綉,幾個下人站立兩旁。李晟落座后,招呼文綉在旁伺候。
文綉道:”老爺,夫人身體不適,吃罷已經回去歇息“,李晟應了一聲。
”老爺最近頗顯憔悴,莫非有什麼事。”
李晟嘆道:“難得到廬城來清凈些日子,還沒座穩當,旬日前就收到了京城的機密函件。”
“”哦?出了何事”
“成王殿下府上丟失了一件東西!”
“失物?這些事情當是京城衙門來處置,與老爺何干,至於密函而報?”
“這件東西是成王殿下的心愛之物,不但少見,而且此物對於成王殿下意義非凡。”
“到底是何物?”
“一塊琥珀蜜蠟!且是血珀,非常珍貴。若是一般百姓得在手上,價值連城。成王殿下本就是赫赫皇族,也不在意這塊蜜蠟的價錢。”
”王爺府上被竊,價值連城的血珀,是件大事。”
”若只是這樣,刑部也能處置的了。不至於密召我大理寺紫冰閣的力量。”
幾年前,這個寶貝由一位波斯巨商帶入中原。波斯商人帶着他的女兒,還有一眾龐大的商隊,千里迢迢來到我朝。巨商的小女年方二八,正值妙齡,生的美艷至極,且此女豐滿妖嬈,熱情奔放,讓見慣了我中原女子的成王殿下大為驚艷,不幾日,便迷上了此女。兩人如膠似漆,纏綿悱惻,可是相好了三月有餘。後來,波斯商人要回國,成王殿下大是不舍,想要納此女為側室,沒成想,外域女子雖奔放熱烈,卻嫉妒心頗強,誓言不為側,且把成王府邸鬧了個天翻地覆。我泱泱天朝,乃禮儀之邦,且是堂堂王府,臉面上如何擱置得下。成王殿下一面不舍此女,一面要給眾人一個交代,躊躇難辦。最終,波斯巨商獻出了這塊血珀才平息此事。此女更是勃然大怒,因這血珀是此女貼身事物,自小佩戴,也是由愛生恨,一去杳無音訊。
“還有這樣一段故事,”文綉感嘆道。
可惜,成王殿下還是個多情種子,從此日日不思茶飯,血珀更是須臾不離其手。看到血珀,就像是看到了那名波斯美人。撫摸着血珀,就好像觸碰她的肌膚,她的氣息,她的面龐。當時成王殿下和她相處月余之後,兩人言語逐漸貫通。波斯美女最喜歡和他講到中原來一路的所聞所見。她說滿月的夜晚,船隊趁着夜色行駛在海面上,海風習習,清風明月。還說在清晨,太陽將生未生時,看到了海邊的珊瑚礁。礁盤上有一些大龍蝦,那些大龍蝦揮舞着大鉗子在捕魚。此外還有穿越狹窄的海峽時,兩岸那些山峰直插雲霄,一不小心就能掉下來似的。還說安達曼海的美人魚躺在岩石上悠閑的曬太陽。
成王殿下錦衣玉食,但從來沒有見過波斯美女描述的那些事情。他很生氣,為什麼偏偏自己去不了那麼遙遠的地方。因此,成王殿下特別重視那塊血珀,握着它,就能看到波斯美女所見到的一切。他把那塊血珀時時帶在身上,只要有閑暇時間就拿在手上把玩。
“轉眼三年過去,波斯美女留下來的血珀簡直成了成王殿下身體的一部分,如今卻離奇失蹤了,文綉,你說他能不心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