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時間重置現象
?隨着一陣鑼鼓聲敲響,夏洛特期待的皮影戲終於在小鎮廣場上上演。
那些馬戲團的演員們站在幕布的後面,用幾根小小的掛線竹竿操縱着皮影行動。雖然在經歷過各種動漫洗禮的夏洛特看來,這樣的表演簡直就弱爆了,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馬戲表演在類似於中世紀文明的斯泰厄世界,幾乎就是劃時代的創作。
皮影在幕布上不斷地舞動着,表演者則繪聲繪色地替那些舞動的玩偶配音、旁白。因為是在埃羅薩公國表演,這樣的演出不得不帶上了濃厚的政治與神話色彩。
故事講述的是三千年前的湮滅危機,這樣的神話故事幾乎是埃羅薩公國每個貴族子弟的啟蒙讀物,因為涉及到克萊德曼家族的神聖性,因此在公國內廣為傳播。
故事大概說的是,大約在三千年前,那個眾神沉睡、魔法凋零的黑暗時代,突然出現了一個實力強大的魔女。魔女擁有着毀天滅地的強大威能,她能輕而易舉地玩弄人心、製造幻象,近乎不死不滅的魔女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發動了戰爭,她召集了深淵的惡魔及一些邪惡的法師,並帶領着他們侵略主物質界。
據說在那個時代里,幾乎萬物都受到了魔女強大魔能的影響,人們甚至難以分清現實與虛幻。有時候你一出門,就會發現原本熟悉的家園變成了深淵;有時候明明身在戰場,卻感覺自己置身於神明的神國;甚至還有的人,會見到死去的親屬,因此開心得欣喜若狂。
但無論幻影是美好或是恐怖的,只要你陷入到其中無可自拔,那你必定會在不知不覺間成為魔女最忠實的奴隸。
就在那個人人自危的年代,英雄們出現了!
克勞迪恩就是那個時代最為耀眼的英雄豪傑,身為傳奇戰士的他在兩名法師夥伴的幫助下擊敗了魔女,解決了湮滅戰爭。人們歌頌那三位偉大英雄的英雄事迹,因此尊稱他們為湮滅三聖。
隨着克勞迪恩將象徵著勝利的聖劍騎士榮光插入魔女的胸膛,整個故事來到了最大的高潮。人們歡呼着讚頌克勞迪恩的名字,廣場上的年輕人瘋狂地扭動着身軀、揮舞着手掌,氣氛就如同過節一樣熱鬧。
“萬勝!克勞迪恩!您的榮光遍及大地!”
人們這樣讚頌着他,艾文與斐雯麗也興奮得滿臉通紅,他們不顧形象地使勁鼓掌歡呼,斐雯麗甚至在遮陽棚上蹦跳,讓店鋪的店家發出抱怨的咒罵。然而下一秒,這個滿臉怨言的店家也投入到歡呼的人群中。
“我一定要讓媽媽將這伙馬戲團請到城堡內,一定!”
艾文向夏洛特幾次重申,他完全陷入了對先祖榮光的暢想中,甚至拋下了貴族的沉重連枷。
是的,英雄的全稱是克勞迪恩.克萊德曼。他的稱號數不勝數,埃羅薩公國的建立者、初代埃羅薩大公、騎士之王、黑龍王者、斯泰厄世界保護者、公正賢明長者、黑暗年代之光……
毫不誇張地說,就是他建立了克萊德曼家族長達三千年的不落榮光,也給後代帶來了巨大的政治與民間聲望。在這三千年中,克萊德曼家族幾經興衰卻始終屹立不倒,其原因就來自於這個疑似穿越者的輝煌先祖。據說,每當克萊德曼家族衰落時,只要登高一呼,埃羅薩公國響應者雲集,就是拜這位先祖的名聲所致。
不過對此,夏洛特卻抱着懷疑的態度。要知道,這可是一個有着神明的高魔世界,如果真如神話故事裏說的那樣,克勞迪恩擁有着那麼強大的力量和無以倫比的聲望,那他怎麼會死?
光是三千年後人們的狂熱就可以看出當時他的巨大聲望,照理說,這樣的人物早就可以藉助自身的力量和人們的崇拜點燃神火坐上神座。
但夏洛特翻閱家族的文獻卻知道一些秘辛,克勞迪恩的晚年十分凄涼。據說他衰弱到連劍都拿不動的地步,整日鬱鬱寡歡,像個瘋子一樣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然後在臨死前,給家族後代留下了一道禁令。
“克萊德曼家族永遠、永遠也不許學習魔法!”
為這事,夏洛特還和老爹大鬧過一場。畢竟在穿越者夏洛特看來,不能學習魔法的異世界人生,那和鹹魚有什麼區別!簡直弱爆了啊!
這場表演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狂熱的人們又鬧了一陣,才在中午時分帶着激動的情緒各自散去。
三兄妹走在人煙稀少的小道上,這條小道通往小鎮的馬概,他們必須得趕在落日前回去。
即便路面泥濘不堪也沒能壞了他們的好心情,興奮的艾文與斐雯麗不斷討論着這場表演。斐雯麗臉蛋紅撲撲的,她緊緊拽住腰間的佩劍,看樣子很想要學着先祖的模樣揮舞一番。
艾文雖然保持着貴族的基本禮儀,但光是要請馬戲團去城堡表演這事他就起碼說了數十遍。
唯有夏洛特雙手搭着後腦,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着幾人,在他看來,這樣的表演幾乎沒有任何新意可言。別的不說,光是戀愛這一故事的基本元素都沒有,完全就像白開水一樣平淡嘛!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能被這樣簡單的故事感染的。
“哎,你們說,湮滅三聖、湮滅三聖的!那其餘兩聖到底又是誰啊!”
小公主斐雯麗皺着秀眉,食指點着嘴唇提出疑問,她總算髮現了故事的奇怪之處。
“這個問題問得好!以你那貧乏的大腦,總算也注意到這個細節了啊!”
夏洛特吐槽着說道。這才是夏洛特懷疑這個故事真實性的最大原因!
既然是三聖,那其餘兩聖是誰?雖然故事中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兩名法師,但他們的名諱卻曖昧不清。有人稱他們格蘭傑的,也有人稱他們克萊頓什麼的,反正每個地方的版本不一。和克勞迪恩一比,他們妥妥的成了陪襯,連名字都在歷史長河中被洗刷得乾乾淨淨。
“這、這個……你長大后就會懂的。”
艾文總算從狂熱中恢復,他摸了摸鼻樑,臉色似乎有些尷尬。他似乎也意識到,這個故事或許只是克萊德曼家族編織的、關於他們統治神聖性的謊言罷了。
“什、什麼嘛!夏洛你在鄙視我嗎?哼!連艾文哥哥都……”
跳着腳表示抗議的蘿莉突然停止了聲音,她獃獃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在那裏,一根顫抖着的箭頭直直刺穿了她的心臟從前胸冒出,嫣紅的血液浸濕了她那獵裝上的蕾絲,斐雯麗感覺自己腦袋嗡嗡作響,視界在發黑,根本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下一秒,這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小女孩就失去了意識,直直地往地上摔倒。
“斐、斐雯麗——”
夏洛特下意識地接住了他可愛的妹妹,看着她嬌小的身軀在自己的懷裏抽搐,他大聲喊着她的名字,想要讓她睜開眼睛。一時間,他有種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錯覺。搞什麼啊,明明剛剛還在愉快地鬥嘴,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啊?這是夢嗎?一定是夢吧!我還在夢裏沒醒來吧!
“別開玩笑了啊!這是惡作劇嗎?一點也不好笑啊,該死的,你給我醒醒啊!斐雯麗!”
夏洛特大力搖動着女孩的身體,但她根本沒有一絲反應,嫣紅的鮮血逐漸在泥土上鋪開。艾文身上的飾物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墜落在地,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痴獃着向斐雯麗伸出手。
“哼,懂了吧。如果反抗就是這樣的下場,克萊德曼家族的渣滓們,乖乖的束手就擒,我或許還能饒你們一命!”
足足兩米多高的壯漢扛着一把巨大的戰斧從陰影處走出,他袒胸露乳,臉上滿是疤痕與神秘的紋身。男人光着頭,對兄弟倆露出殘忍的笑容。在他身後,一群黑衣人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就好像捕獵前的猛獸一般充滿了侵略感。其中一個黑衣人舉着一把長弓,看得出來,就是他拉弓將一無所知的斐雯麗射殺。
夏洛特憤怒得幾乎失去了理智,他鏘地一聲拔出了佩劍,將劍尖牢牢指向舉弓的黑衣人。雖然一直欺負着妹妹,但是他卻比誰都要寵愛這個可愛的妹妹,在他的心中,欺負斐雯麗應該只是他專屬的權力才對,什麼時候……
“居然傷害斐雯麗,我、我要殺了你——”
“等等、夏洛——不要啊——”
艾文還沒來得及阻止,夏洛特就像一陣風般竄了出去。身體內澎湃的魔能響應主人的呼喚有節奏地潮汐,魔能反饋到自身,讓夏洛特的各項素質有了極大的飛躍。雖然說著沒有金手指,但克萊德曼純血血脈又何嘗不是最大的金手指呢?常人要成為一個優秀的戰士,覺醒魔能就是最大的障礙,而對夏洛特來說,這樣的障礙幾乎不存在。
佩劍以突刺的攻擊直刺長弓手,那是放棄任何防禦的攻擊方式。黑衣人似乎沒有預料到一個年僅12歲的小鬼居然會有如此強勁的實力,他獃獃地看着衝刺的夏洛特,甚至忘了躲避。
鏘——
長斧狠狠地砸在佩劍上,如同洪水般沛然的力量侵襲夏洛特全身,將他狠狠地摔倒泥濘的地上。關鍵時刻,光頭疤臉男出手,僅僅一擊就將夏洛特擊飛。
“了不起,真不愧是流着克萊德曼血脈的雜種,居然在小小年紀就有了二環劍士的力量。”
疤臉男一腳踩在夏洛特臉上,狠狠地用腳掌碾壓着他的側臉,泥土與垃圾不可避免地被吞入口中,夏洛特保持着屈辱的姿態,用惡狠狠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仇敵。
“夏洛——”
艾文見到夏洛特受辱,也在第一時間拔劍衝上了上。相比夏洛特他更加冷靜,他微微彎腰躲過了疤臉男的橫斬,卻在發動攻擊的前一秒遭到了疤臉男的拳擊。僅僅是簡簡單單的揮拳,艾文便如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摔倒在地上的他臉蛋紅腫,從口腔中不斷地吐出鮮血。
“不過,區區的二環劍士難道就想勝過我嗎?我可是人稱屠夫的戰士,像你們這樣的傢伙,我殺了起碼也有三百個了,哈哈哈……”
他發出肆意的狂笑聲,不斷地碾壓着夏洛特的側臉,讓夏洛特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居、居然是屠夫!夏洛特聽過他的名字,那是北方草原上的強悍戰士,高達七環的頂尖戰士!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拖着艾文和斐雯麗翹家,哪怕帶上護衛的話,這樣的情況也不會發生了!是我、是我害了他們啊!
“把他們給我帶回去,至於我們的公主,就把她扔到下水道好了。我倒要看看,埃羅薩大公知道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如果、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的話,我一定……
砰!屠夫狠狠地踹了夏洛特一腳,讓他的思緒就此陷入了黑暗……
~~~~~~
夏洛特猛地睜開眼,在他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環顧周圍。眼前,是一棟木製的二層房屋,他正走在老舊的樓梯上,樓下是店面的大堂,因為是清晨的緣故,大堂內並沒有什麼顧客。
一個有着蒼青色頭髮的酒保正在櫃枱后擦拭着酒杯,一層房屋的角落裏,有着靚麗金髮的小蘿莉正鼓着包子臉向黑髮的溫和少年抱怨着什麼,她似乎注意到了夏洛特的到來,立刻發出‘哼——’的尾音,同時將頭狠狠地甩到了一邊。
在大堂另一側,有兩個女侍正望着黑髮少年竊竊私語,那個有着黑色長發的少年猛地起身,於是女侍們便發出壓抑的驚呼,然後大膽地向他釋放某種信息。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明明應該在通往馬概的小道上遭遇了襲擊,而現在……他卻身處清晨的旅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