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三):此生滿足
醫院
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地方的原因,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大半夜的,童貝貝像個遊魂一樣在醫院的走廊里晃來晃去。也幸好這一層除了她和宮昦沒其他人了。不然,別人猛一出來還真會被她嚇到。
夜深人靜的時間,一個人晃蕩着無聊到爆,童貝貝抬腳出拳,神經病一樣的開始亂武。
哐當!
剛武動到一半兒,一聲響入耳,什麼摔掉在地的聲音。
隔空毀物?
童貝貝看看自己拳頭,她的功夫還沒高到這種程度吧。
收回拳頭,順着發聲處走到宮昦門口。這大半夜的,這地方,除了她,也只有他了。動靜肯定是他搞出來的,一個腿受傷的人……不會是摔了吧?
篤篤篤……
敲門。
半天沒見回應。
“宮昦,你沒事兒吧?”
還是沒回應。
童貝貝盯着門看了看,轉身,準備走人的時候……
“你進來一下。”聲音隱隱帶着異樣。
童貝貝聽到,推門走進去。
看到倒在地上的衣架。還有,宮昦拖着一條受傷的腿,拄着單拐,靠着牆,臉色不是太好,表情透着隱忍,樣子有些狼狽。
看童貝貝進來只是傻站着,宮昦:“過來扶我一下。”
“額,好。”
原來是走不動了,沒辦法了才讓她進來的。
童貝貝抬腳走過去,伸手扶住他胳膊,“走吧!”
宮昦沒動。
童貝貝扭頭看着他,不明所以。他讓扶着,她不是已經在扶着了嗎?
看童貝貝一臉不懂的表情,宮昦:“摟着我腰。”
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她還忽然矜持端莊起來了。
“快點。”
童貝貝聽了,再看宮昦一臉不耐的表情,沒說話,伸手摟住他腰,使力。
“不去床上,去洗手間。”
聽言,童貝貝調轉方向,扶着他往洗手間走去。
扶他走進去,宮昦站在馬桶前。然後,看童貝貝站着一動不動的,同他一樣直直的立在馬桶邊。
宮昦眼皮微垂,看着她,沒什麼表情道,“你等着看什麼?過程?還是槍型?”
現在該矜持了,她又狂放了。
童貝貝:……
麵皮緊了緊,隨着沒什麼表情道,“還以為你已經無力到需要我幫你扶扶,看來是不需要了。”
說完,啪的,關門走人。
無力?!
扶扶?!
他剛問的刻薄,她回答的也夠尖銳。
宮昦抿嘴,一時好笑,又有些氣悶。
沒了記憶,不纏人了,倒是越發牙尖嘴利了。
現在面對童貝貝,宮昦不時的開始感到有些無力了,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的無力。
童貝貝站在外,聽到沖水聲,看宮昦走出來,上前,伸手摟住他腰扶着他往床上走去。
宮昦手搭在童貝貝肩膀上,看着懷裏用力撐着他身體的女孩兒,心裏:還以為她會小心眼發作,直接的不管他。沒想到倒是他狹隘了。
“謝謝。”
坐在床上,宮昦也恢復了往日風度。
“不客氣。”
回一句,童貝貝卻沒走,反而在床邊坐了下來。
宮昦:“還有什麼事嗎?”
童貝貝看着他,認真道,“你之前不是說,如果我想到什麼一定要跟你說嗎?”
宮昦聽了,神色正了正,“怎麼?想到什麼了嗎?”
童貝貝點頭。
宮昦忙問,“是什麼?”
童貝貝看着他,卻是有些欲言又止。
看她猶豫的樣子,宮昦聲音放緩,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急切,“只是想到一點小事也很好,說說看。”
童貝貝看看他,又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剛才跟你進洗手間,我忽然覺得,我好像見過那玩意,甚至……好像還用過。”
宮昦:?
皺眉,什麼意思?他一下子沒聽明白。
“你說的那玩意兒?指的是……”馬桶嗎?見過相似的馬桶么?
宮昦思索着,看童貝貝睫毛閃了閃,然後視線開始下移,下移,一直移到……他胯下位置,定住了。
宮昦:?
宮昦:!
疑惑過後,恍然,麵皮抽搐。
“把視線收回去。”
剛緩和下去的聲音,這會兒只剩下冷厲了。
童貝貝麻溜收回視線,重新落在他臉上,看着他,正色道,“所以,我之前是不是交過男朋友?”
宮昦:“出去!”
童貝貝嘴巴動了動,還想再說點什麼,可看宮昦臉色實在難看,默默起身出去了。
童貝貝走出去,門關上,宮昦臉色完全黑了下來。
我好像見過那玩意兒?
我好像還用過?!
想到童貝貝剛才說的話……
啪!
一聲響,宮昦回神。
回過神,看到自己不經大腦摔落在地上的杯子,臉色變來變去。
“操!”
爆粗口,宮昦挺倒,閉上眼睛,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童貝貝回到自己房間,凝眉,還在努力思索着,她真的覺得見過。可是,關於前男友的記憶為什麼一點兒都想不起來呢?偏偏就只記得那玩意兒,其他的就沒印象了呢?
呼!
吐出一口,童貝貝撓頭,對自己有些無語。難道她骨子裏其實是個色女?不然,怎麼不記得臉,偏偏就記得那個呢?
煩躁!
***
昨天夜裏發生急事,孫茂趕回去解決,留下宮昦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人在這裏,孫茂心裏自然放心不下。
大清早的孫茂匆匆趕過來,看到宮昦先問,“少爺,昨天晚上都還好吧?”
聽孫茂問起昨天晚上,宮昦眼皮垂了垂,沒什麼表情道,“沒什麼事。”
孫茂聽了,再看宮昦一切如常,一點兒沒多想,放下心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宮昦看孫茂一眼,沒說話。
孫茂轉而說起正事,“少爺,事情都跟官方的人都已經談妥了,昨天那種事不會再有第二次。”
私藏槍支,搜查宮昦別墅。呵呵……看來,有人這烏紗是不想要了。
“那就好。”
“少爺,那我去準備早餐。”
“嗯。”
宮昦點頭,孫茂開始忙活。
這裏雖是醫院,但裝備齊全,什麼都不缺,廚房自然也有。
篤篤篤……
聽到敲門聲,宮昦抬了抬眼皮。
“哪位?”孫茂洗着菜,隨口問道。
“孫叔,是我。”
聽到聲音,宮昦眼帘垂下,隨手拿起桌上報紙翻看。
孫茂走過去把門打開,“童小姐,早。”
“孫叔早。”說著,看向宮昦,“早。”
宮昦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全神貫注的看報,像沒聽到她說話,也沒看到她人過來一樣。
童貝貝:?
孫茂適時開口,“童小姐吃飯了嗎?”
“還沒有。孫叔,有什麼吃的嗎?”
就是肚子餓了才過來的。
“我正在做,一會兒就好。”孫茂說著,往廚房走去,“童小姐稍等一下。”
“我幫你。”
“不用,不用。”
在孫茂的拒絕中,童貝貝拿過孫茂手裏的菜開始洗洗切切。動作看起來竟很熟練。
孫茂看着,有些意外,“沒想到童小姐也會做飯呀!”
童貝貝隨着接話,“我以前不會做嗎?”
“這個……以前應該也會。不然,童小姐不會這麼熟練。”
孫茂忽然發現,對童貝貝的過去的事,他好像並不是都了解。
童貝貝笑了笑,把切好的菜遞過去,“你來掌勺吧,我怕炒不好。”
“額,好的。”
“我去看着粥。”
聽着對話,宮昦放下手裏報紙,看着廚房裏那來回走動的的人,眉頭微皺,眼底情緒不明。
“少爺,飯好了,我扶你下來吃飯吧。”
“嗯。”
吃飯時,宮昦臉上表情寡淡,靜靜吃着飯,不言不語。
童貝貝看看他,默默吃飯,他不講話,她也不多話,省的自討沒趣。
孫茂吃着飯,莫名的感覺,這頓飯吃的有些干。
雖然平常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飯,飯桌上也沒熱鬧過。不過,氣氛這麼尬的好像還是第一次。
吃過飯,童貝貝幫着把碗筷收拾了,就回自己房間了。
孫茂:“少爺,您,您跟童小姐沒什麼事吧?”
聽到這句話,宮昦抬眸,看着孫茂,不咸不淡道,“我跟她能有什麼事?”
“我就是看你們今天好像一句話都沒說。”
童小姐失憶后,因為性情的轉變,跟宮昦兩人之間的話也不多。但,一句話‘早上好’‘我吃飽了’‘你慢吃’等,這樣沒營養的客套話還是會講的。
可今天,少爺連一句早上好都懶得回應。這怎麼回事兒?少爺可從來不是這麼沒風度的人。
所以,讓孫茂不由生出兩人是不是在鬧彆扭的感覺。
宮昦聽了,沒什麼表情道,“因為沒什麼好說的。”
連見過那玩意兒,用過那玩意兒,她都說了。還要他說什麼?
想到童貝貝昨天一本正經,毫不遮掩,毫不在乎跟他說的這話。宮昦嘴巴微抿,太陽穴控制不住一跳一跳的。
看着宮昦表情,孫茂:感覺真有事。
“推我上樓。”
上樓?
孫茂神色一正,“少爺要去見席二少嗎?”
“樓上樓下,應該去打個招呼。”
***
早飯後,席少川正在給小兔讀書聽,一保鏢走過來,站在病房門口,輕聲道,“二少,宮先生來了。”
宮家當家的住進來之前,謝院長提前過來跟二少講過。如果二少反對,那麼他就給宮昦選別處。
現在,宮昦住進來了,也說明,二少默許了。
對於保鏢的話,席少川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不緊不慢的給小兔念着故事,直到一篇故事讀完,才開口,“讓他進來吧。”
“是。”
保鏢走出去,一會兒孫茂推着宮昦走來。
走到病房門口,看到席少川,宮昦好一會兒竟然不知道要開口說點什麼。
關於席少川的狀態,從謝聿口中知道不少,孫茂也說起過。本以為心裏已有數,見到他已經不會再驚訝。可是,現在看到了才知道,心裏還是不由一緊。
寂寞,寂寥!
那本該無形的東西。現在,看着席少川,卻好像變得可以觸摸的到。
平靜的表情,沉靜的眼眸,滿身的孤寂。
無聲訴說著,他在努力的活着,但卻活的這樣吃力。
【等你見到他時就知道了。一個大男人,看着卻讓人心疼。】
謝聿這句話,現在宮昦好像能明白了。
“好久不見。”
好蒼白的開場白。
第一次發現,自己語言這麼匱乏。而宮昦自己甚至不能明白,他在心軟個什麼勁兒。
“進來吧。”
“好。”
宮昦自己控制着輪椅進入病房,孫茂被擋在了門口。
“老婆,宮四來了。就是你不太喜歡的那個宮家四少。”
宮昦聽了,看着席少川,開口,“我也知道你夫人對我沒多少好感。不過,你當著當事人的面,就不能說的含蓄點嗎?”
“不能。”
“那,就你高興就好。”
“過來跟小兔說說話吧。每天只聽我一個人講話,她應該也覺得無趣了。”
宮昦:看來讓他進來,不是因為他臉夠白,他們交情夠好,純粹是擔心小兔悶了。
所以,對着連朋友都稱不上的人,他上來有必要嗎?
算了,就當為自己積德了。
宮昦自己推着輪椅走到床前,看着床上臉色蒼白,毫無生機的女孩兒,開口,“小兔,我是宮昦,就是曾經讓人試探你,害的你受傷,然後差點被你老公用槍轟炸,差點炸成肉醬的人……”
孫茂:這自我介紹,也是別具一格了。
“不要叫小兔,叫她席太太。”
孫茂:看來跟席太太講話,光是坦誠還不夠,還不能喊的太親密了。
宮昦看席少川一眼,妥協。
“席太太,我知道你對我沒多少好感。但,我幫過你的事,你也不能否認對不對?”宮昦不緊不慢道,“那次,你老公尋刺激去玩兒飛機,結果出意外。你跟沈公子半夜出去找人,半路車沒油,站在路邊攔車,可是我把你帶過去的。”
宮昦話落,席少川聲音響起。
“那次你都看到什麼了?”
宮昦:“也沒什麼。”
席少川:“是嗎?”
宮昦:“嗯,她有露腿,不過我沒看。”
沒看怎麼知道她露腿?
席少川:“你跟她的每次接觸,都讓人不喜。”
宮昦:“席太太,你都聽到了吧!你老公就是這麼小心眼。所以,一定要快些醒來,這樣才能看到他吃醋的傻樣兒……”
對着一個毫無反應的人念叨,宮昦不擅長。祝福的話送到,沒待多久就出來了。
從病房出來,宮昦拿出一根煙遞給席少川。
“小兔不喜歡我抽煙。”
宮昦聽了,把煙收回,“喝酒嗎?”
席少川搖頭。
宮昦聽了,不再說話,由孫茂推着離開。
走到電梯口,轉頭,看着席少川,“席太太睡着時,你如果沒事可以去樓下找我。偷偷的抽一根,偷偷的喝一點,我不會跟席太太告狀的。”說完,離開。
“老婆,有人想帶壞你老公。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去。”
電梯合上時,聽到席少川念叨的這句話,宮昦扯了扯嘴角,“媽的。”
看到席少川現在這樣,他心裏發酸為那般?!
聽到宮昦突然爆粗口,孫茂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宮賢侄。”
聞聲,抬頭,看到面帶擔心,大步走來的老者,還有艷麗女人,宮昦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眼內情緒也被笑意掩蓋,“姜伯父,姜小姐。”
“我才知道你受傷了,怎樣?傷的嚴重嗎?”姜博看着宮昦關心的道。
“只是骨折而已,沒什麼事。讓姜伯父費神了。”宮昦謙和也客氣道。
“骨折也不是小事,你可不能仗着年輕就大意,要好好靜養才是。”
“您說的是。姜伯父請,姜小姐請。”
“宮大當家的,我們都已經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這一口一個姜小姐的是不是太外道了?”薑蓉看着宮昦,帶着幾分不滿調侃道。
宮昦笑了笑,“倒是我失禮了,薑蓉,請!”
“多謝宮先生。不過,你跟我爸聊吧,我就不進去了。我聽說貝貝身體不舒服也在這裏住院,我想去看看她,不知道可不可以?”薑蓉看着宮昦,眼神意味深長,帶着幾分探究。
宮昦似什麼也沒感覺到,神色如常,“孫叔,你帶薑蓉過去。”
童家和姜家同在政壇闖蕩,接觸頻繁,童貝貝和薑蓉也是老相識了。宮昦沒理由不讓薑蓉見她。雖然在江老退下后,姜家就開始與童家疏遠了。
“姜小姐這邊請。”
孫茂帶着薑蓉往童貝貝房間走去。心裏對姜家父女的到來,多少能猜到幾分來意。
姜家——在B城,在政壇也是有幾分話語權的世家。姜博這個老狐狸也是個會精打細算頗有手腕的主兒。之前,宮昦跟姜家也有過不少接觸。
只是那個時候,宮昦在宮家的位置不明確。姜博始終對宮昦保持幾分距離。不過,這份距離在宮昦成為宮家當人家后,隨着消失了。
孫茂想着,心裏嗤笑一聲:姜博在打什麼算盤,彼此心裏都清楚的很。不外乎是想拉攏宮昦,期望宮家成為他穩坐政壇的一份助力。
而拉攏宮昦,他所能想到的辦法,首先好像就是聯姻。只要成為一家人,什麼都好說。
孫茂餘光掃從薑蓉身上掠過。
學歷高,家世高,眼光高,能力也高。
身材辣,性格也辣,辣到有些嗆人。
總結起來一句話:就是一個眼高於頂的官家小姐,能力和脾氣一樣大。
不管姜家打什麼算盤,也不管姜家在政壇有多大影響力。單單就薑蓉這個人……她不適合宮昦。
兩個性格同樣強勢的人,沒法過日子。
篤篤篤……
“哪位?”
聽到童貝貝的聲音,孫茂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薑蓉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孫茂看到眉頭不覺皺了皺,隨着垂眸,什麼都沒說。
童貝貝和薑蓉也是老熟人了。現在,童貝貝見到她,說不定能想起什麼也不一定。
薑蓉走進去,看到童貝貝竟然正在玩兒手小遊戲,笑了笑,開口,“貝貝,聽說你撞到頭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話,問的直白,刻薄。
童貝貝聽了,看着眼前妝容精緻,打扮時尚的艷麗女人,感覺……除了陌生,還有她的不友善。
童貝貝看薑蓉一眼,轉頭看向孫茂,“孫叔,這位是?”
已經完全沒印象了嗎?
“她是姜小姐,聽說你身體不舒服,過來看看你。”
看童貝貝一臉不認識她的表情,薑蓉笑了笑,帶着點點諷刺,為了靠近宮昦,童貝貝還真是什麼招數都使的出來。
失憶?
呵呵……又不是拍電視。現實中哪裏來的這麼多狗血。
在薑蓉看來,童貝貝失憶是假,玩兒把戲才是真。
以前,她對宮昦沒想法,隨便童貝貝搞什麼都跟她沒關係。可現在不一樣了,她要把宮昦拿下,那麼童貝貝這個障礙必須退出。
“孫叔,我可以和貝貝單獨聊一會兒,可以嗎?”
這是讓他迴避了。孫茂沒說話,只是看着童貝貝。
薑蓉輕笑,“怎麼?孫叔還擔心我欺負貝貝不成?”
孫茂:“姜小姐誤會了,我沒那種想法。那,你們聊。”
孫茂離開,看門關上,心裏:薑蓉是個聰明人,對童貝貝動手這樣的蠢事她不會做。不過,會動口說些什麼就難說了。
就童貝貝現在的身體情況,恐怕只有吃虧的份兒呀!
孫茂搖頭,卻阻止不了。
另一邊,宮昦和姜博倒是相談甚歡。不涉及什麼敏感的話題,自然愉快。
直到醫生過來提醒宮昦該換藥了,姜博才起身,還頗有些意猶未盡,“賢侄身體不適,我就不多打攪了。等你康復了回到B城,我們一定要好好聊聊才行呀。”
宮昦點頭,微笑,“到時晚輩一定去府上拜訪。”
姜博聽了,笑了,帶着滿意,“那我就靜候賢侄了。好了,我先走了,你留步。”
“孫叔,代我送姜老出門。”
“好。”
姜博走出病房,沒看到薑蓉,眉頭皺了皺。
孫茂看此,適時開口,“姜老,姜小姐讓我跟你說,她在樓下等您。”
姜博聽了,心裏:怎麼連跟宮昦照個面都沒有就先走了?不是說讓她在這裏多陪陪宮昦的嗎?怎麼……
心裏疑惑,面上不顯,只是道,“這丫頭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
“應該是不想打攪您和少爺聊天吧!姜老,這邊請。”
“好。”
姜博離開,宮昦剛換好葯,童貝貝走了進來。
看到童貝貝,宮昦不由的就想到她昨天說過的話。那玩意兒!
想到,嘴巴微抿,神色冷淡,“有事嗎?”
“那個,我有話想跟你說。”
看到童貝貝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那跟昨天晚類似的表情,宮昦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這次又想到了什麼?”
童貝貝搖頭,“沒想到什麼。就是……”說著,頓了頓,看看宮昦,眼神閃閃爍爍。
她這是在心虛嗎?
心虛什麼?
宮昦挑眉,有些好奇,有些不解,“你想跟我說什麼?”
聽到宮昦開口問她,童貝貝手心開始冒汗,咽了咽口水,清清嗓子決定坦白,“剛才薑蓉跟我強聊。”
“嗯。”
“她說,讓我不要再浪費時間對你糾纏不休,給自己留點兒女人的顏面,不要再耍心眼做招人煩的事兒。”
“然後呢?”
“她這麼說的時候,那高高在上的口氣,讓我覺得很操蛋。不過,除去語氣,其實她的話挺有道理,明知道你不喜歡我,再糾纏確實招人煩。”
宮昦聽了,看着她,沒說話。如果是之前,她有這樣的覺悟,他肯定很滿意。可現在……心情莫名,感覺操蛋。
童貝貝看看宮昦,繼續道,“然後,她跟我說,讓我跟她回姜家,不要在這裏打攪你,我沒答應。跟一個討厭我的人走,我不想。”
“你怎麼知道她討厭你?”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蟑螂。這不是討厭是什麼。”
宮昦:還能看得懂眼色,看來還不傻。
“還有,她應該喜歡你。”
宮昦聽了,表情淡下,又沉默了。
看宮昦沒說話,童貝貝:看來她沒猜錯。
“因為喜歡你,所以對我纏着你感到不高興了,特別過來警告我。又看我不願意跟她走,就認為我不死心,就惱火了。然後,就懟了我一句,說我有媽生沒媽養。”童貝貝說著,嘴巴抿了抿。
宮昦眉頭皺了皺。
童貝貝:“她說這話時,我就覺得她是個婊子。火氣上頭沒忍住就懟了回去。然後……”說著,看看宮昦,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然後什麼?”
“然後我就說了不該說的話。”
“說了什麼?”
“我說你已經接受我了,說我們現在已經是男女朋友了,還說……”童貝貝越說聲音越低。
宮昦:“還說什麼?”
童貝貝搓搓手心裏的汗,低聲道,“還說我們已經上床了。”
宮昦聽了,眼睛微眯。
攻擊一個人,就攻擊她在意的。這個時候,最讓人上火。
而童貝貝因為沒有記憶,對薑蓉一無所知。所以,攻擊她時,唯一知道的就是,薑蓉好像喜歡他。
所以,就撂出了這些話來讓薑蓉冒火。只是,她可真是敢說。
上床?呵呵……
“薑蓉相信你說的話了?”
“她說我異想天開,沒臉沒皮。”
“是嗎?”
“然後,我就沒臉沒皮給她看了。對着她又說了句……”
宮昦:“又對她說了句什麼?”
很好奇,她是怎麼沒臉沒皮給薑蓉看的。
童貝貝已經不敢抬頭看宮昦,只是幾不可聞的回答道,“我,我說,你上床不喜歡戴套,喜歡后入,還喜歡聽女人叫。”說完,童貝貝咻的跑到了門口,感到危險本能的逃跑動作。
宮昦:……
宮昦:……
上床不喜歡戴套?!喜歡后入?!還喜歡聽女人叫!
想到童貝貝剛剛說過的話,宮昦嘴角抽搐,臉色黑青。
站在門口的童貝貝,這距離,好似都能聽到宮昦鼻子在噴氣。偷偷抬抬眼皮看一眼,看到宮昦黑青的臉色,麻溜低頭。
看童貝貝那副慫樣,宮昦牙根緊了緊,開口,“過來。”聲音又沉又重。
童貝貝聽到,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敢再往外邁一步,我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童貝貝把腳收回,一步一步挪到宮昦跟前,“對不起。”
“我沒仰着頭聽人道歉的習慣,坐下!”
童貝貝聽了,在宮昦對面坐下,抬眸,看着他,誠懇道歉,“對不起毀了你名譽,我等下就去向姜容解釋清楚,還你清……”沒說完,被打斷。
“你倒是什麼都敢說。”
童貝貝扯了扯嘴角,乾巴巴道,“我自己也嚇一跳。原來我爆起黃來連我自己都害怕。嘿嘿……”
看着童貝貝那不自在的模樣,宮昦盯着她,沒說話。
童貝貝頂着宮昦目光,垂眸,偷偷擦擦手心的汗,再次道歉,“對不起,是我口無遮攔讓薑蓉誤會了,我一定跟她說清楚,不會影響到你跟她以後的相處……”話沒落,唇上忽然多了一抹溫熱。
童貝貝怔住,愣愣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臉,一時反應不過來。
看着童貝貝呆愣的眼神,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宮昦眼帘動了動,不想招惹麻煩,這個時候馬上退開的。可是……
意料之外的碰觸,意想不到的柔軟,不能忽視的絲絲馨香,忽然觸及,突然不想移開。
抬起大手,輕輕遮住女孩的眼睛,一手托住她頭,眼帘垂下,順從自己,輕觸,淺嘗,加深……
吻深入,大手下移,落在女孩兒腰間,本能用力,把人攬入懷中,宮昦呼吸漸重,慾望理智交織,不想完全失控,這個時候就該停下來。可是……
“少爺,姜……”說著,看到眼前情景,孫茂眼眸睜大,愣住。呆愣少時,迅速走開。
知道孫茂在門口,宮昦卻沒鬆開,直到感到懷裏的人呼吸不暢,用力在她唇上吸了一口才移開。
呼,呼,呼……
看着眼前臉色通紅,直喘大氣的女孩兒,宮昦嘴角揚起一抹笑,抬手給她拍拍背,想給她順順氣兒。
大手剛落到背上,童貝貝騰的站了起來,看着他臉色變來變去的,“你……”
“嗯?我怎麼了?”宮昦一臉無辜,口氣無賴。
“你,你……”
宮昦看着她,聽她結巴,聆聽她接下來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卻看到童貝貝嘴巴動了幾動,然後跐溜竄了。
跑的飛快,透着落荒而逃的氣質。
宮昦看着輕笑,伸舌舔了舔嘴角,心情……有點兒躁,有點無奈,還有挺好。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特別是男人。有時候不止女人覺得男人不可理喻。現在,宮昦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可理喻,也不能理解。
過去幾年,無論童貝貝怎麼纏着他,黏着他,他除了感到麻煩之外,再沒其他感覺。但,自她出事後,對她除了感到負擔之外,還多了無力。
直到昨晚,童貝貝跟他說;‘見過那玩意’‘用過那玩意兒’懷疑自己交過男朋友!
幾句話,直接的不知道刺激到了宮昦哪根神經。突然的火氣上頭。
本盼着一晚上過去,一切都恢復如常。結果,今天早上看到她,邪火蹭蹭的往上竄,壓都壓不住。
面對童貝貝,心情的突然轉變,讓宮昦有些措手不及。一時之間竟有些無措,所以看到她,首先想到的應對就是裝死。
對自己的反應,宮昦感到無語,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是這麼彆扭矯情的人。
到此,宮昦突然想之前聽到的一些無病呻吟的話……
男女感情,不像天氣預報,它沒有預告,該來的時候,突然就來了,誰也控制不了,包括自己。
男女感情,也不像做生意,它沒有公式,所以無法計劃,也無法預料。
很多時候,心動,往往都是瞬間的事。
當時聽到這些話,他是怎麼說的來着?扯淡!
現在……媽蛋!
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竟然也會中招。
心,自作主張的,偏離了他本意。短暫的抗拒之後,現在,他選擇了妥協。
順從本心,接收童貝貝這個小麻煩。
想到童貝貝被他親時,傻乎乎的反應,還有之後那滿臉通紅的小模樣,宮昦嘴角輕揚,“小丫頭。”
小丫頭——戀愛的腐酸味已開始外露。
孫茂站在門口,看到宮昦嘴角笑意,還有那在回味什麼表情,心裏:愛情就像龍捲風,來的遂然不及呀!
不過,這樣也挺好。相比薑蓉,童貝貝更適合做宮家夫人。
另一邊……
童貝貝沖回房間,啪的關上門,坐在床上喘着氣,心砰砰跳。
深吸一口氣,極力平復心跳。只是,想到宮昦剛才的舉動,童貝貝眼皮跳了跳,舔舔嘴唇,麵皮發緊,抬手撫上心口,心跳不穩,腦子更是混沌,也疑惑不解。
她不是很喜歡宮昦嗎?那麼,從他剛才的舉動,差不多可以確定,他好像接受自己了。
雖然接受來的這麼突然。可突然才更應該覺得驚喜,不是嗎?為什麼……
垂眸,看着自己心口,眉頭微皺,困惑,不明白。心狂跳,卻好像跟心動,激動無關。而是……心發慌,慌的很。
一種紅杏出牆的心慌,在心口翻湧蔓延。
她一個光棍,這種不可思議的奇葩感覺到底從哪兒來的?這感覺實在是無稽,但被宮昦親了,她就是心慌了。
記憶雖然沒了,可感覺可沒丟。她現在,就是實實在在的心虛了。可是,她為什麼會心虛?還有……
童貝貝抬手撫上自己嘴唇,眉頭微皺,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兒?但,一時又理不出頭緒,腦子空空的。
本以為,他做出反應后,童貝貝會是開心的圍着他轉。結果,她卻跟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跑掉了。
這反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所以,在童貝貝跑掉后,宮昦也沒追過去。也許暫時什麼都不做好,省的再把她嚇着了。
暫時把童貝貝這邊的事放下,宮昦開始處理積壓的公事。等忙的差不多了,也快中午了。
“少爺,先吃飯吧!”
“好。”宮昦活動一下胳膊,看一眼手腕上的時間,開口,“童小姐呢?”
童小姐?!
這冷淡的稱呼,跟他親人家時恨不得把人吃了的動作還真是不搭。
看宮昦一本正經的假正經,孫茂也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回答,“童小姐說有點兒悶剛出去了。”
宮昦聽了皺眉。
孫茂忙補充一句,“我有讓小陳跟着。”
宮昦聽了,開始用飯,沒在說話。心裏若有所思,有點悶?這小丫頭不是在躲着他吧?
如果是。那,這可不是他想要的反應。
說是有點兒悶,想出去轉轉的童貝貝,卻坐在醫院的草坪上在發獃。
不過,在這麼冷的天,坐着不動發獃也是一種考驗。沒多大會兒,童貝貝就冷的坐不住了,哆嗦着站起來。
本想着,出來凍一凍腦子說不定腦子能清楚些。結果,卻跟預想的完全相反。直接凍的腦子完全轉不動了。還是找個暖和的地方待着吧。
“陳哥,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吃飽你才有力氣想事情。
“童小姐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
“那我先去把車開出來,您在這裏稍等我一下。”
“好。”
陳鋒快步走向停車場,童貝貝原地跺腳取暖等他。
“商文!”
一道冷厲的聲音入耳,童貝貝心頭莫名的一跳,商文?!
順着聲音,轉頭看去,看到一個臉上帶着傷痕的男人,臉色不是太好的擋在一人跟前。
“你來這裏做什麼?”商謹站在商文面前,沉聲道,“來告訴席少川怎麼徹底毀了商氏企業嗎?”
在商家,商文的愚善,最讓商謹惱火。
自從知道商小兔的身世,商文就一副商家人都罪人的模樣。至於商家養育了商小兔十多年的事,他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商文聽了,看着商謹,沒什麼表情道,“毀了商氏企業就能讓小兔的父母活過來嗎?如果能,又何必讓席二少動手,我自己就去做了。”
商謹面色發沉,“商家毀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商文淡淡道,“商謹,其實你完全沒必要浪費口舌特別說服我什麼。因為,商家最後會怎麼樣不是我說了算。不是我說在乎,商氏就會平安無事。也不是說,我想毀了它贖罪,它就會頃刻崩塌。”
商謹眸色沉沉。這些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商氏的命運,現在完全掌握在席少川的手裏,它最後的走向,就在席少川一句話。
席少川若容下,席氏帝國頃刻就會把商家吞沒。這結果,已能預見。可卻無法改變。
而他現在,跟商文說這些只是希望,在席二少動手時,商文是跟他們站在一起攔着,盡全力阻止。而不是無動於衷或跟席二少站在統一戰線,親手毀了自家產業。
“你回去吧!我不會跟席二少談及商氏。”商文說完,往醫院走去。
商謹原地站了一會兒,沉着臉轉身離開。
“這位先生……”
剛走到醫院門口,商文被人叫住,轉頭,看着身邊叫住他的人,停下,“有什麼事嗎?”
童貝貝望着商文,眼裏帶着期待,“請問,你認不認識我?”
商文聽了眉頭皺了皺,隨着搖頭,“不認識。”說完,抬腳。
剛走出一步,被拉住。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麻煩你仔細想想……”童貝貝拉着商文的胳膊,急聲道,“我們之前肯定認識才對,只是我頭做了手術,很多人和事都不記得了。可是,我真的覺得你很熟悉。”
聽言,商文停下,看着童貝貝,認真看了她一會兒,搖了搖頭,“抱歉,我確定,我們並不認識。”說完,離開。
童貝貝站在原地,看着商文的背影,呢喃,“真的不認識嗎?”
可她,為什麼覺得他好熟悉呢?難道是之前認識的人,有跟他長的像的?
童貝貝凝眉,思索。
“童小姐。”陳鋒大步走過來,“我送你去吃飯吧!”
“哦!”
應着,卻沒動,直到商文身影消失在視線外,才心不在焉的跟着陳鋒離開。
醫院
“二少,商家三公子來了。”
過去那些事,商文都已經知道了竟然還敢來這裏。坦白說,保鏢有些意外。
“讓他進來。”
保鏢聽了,眼帘微動,“是。”沒想到席二少竟然還會願意見他。
商文走進來,看看病床上的小兔,看看坐在床邊的席少川,“我來看看小兔,跟她說說話。”
席少川抬眸,“你想跟她說什麼?”
商文:“不說過去,不說道歉,不說那些讓不安心的。只想跟她說說外面的景色,期望她早些醒來,到處走走看看。”
席少川聽了,看了商文一會兒,開口,“她一定很喜歡。”
商文眼睛一澀,“嗯,我一定好好說。”
席少川沒說話。
商文走到床邊,看着小兔,壓下心中各種翻湧的情緒,輕聲開口,“兔子,冬天來了,馬上新年了,你的生日也快到了,你想要什麼,哥給你買……”
一個哥字,自然脫口而出,商文喉頭一緊。做她的哥哥,他已經失去那個資格了。
“你買的禮物,她一定喜歡。”
商文聽了,扯了扯嘴角,一抹苦味蔓延開來。
“我還能再來看小兔嗎?”
“嗯。”
“謝謝。”
對於小兔的身世,對於過去,關於以後,兩人都沒提及。因為彼此心裏都清楚,都明白。
現在,只要是真心期望小兔好起來的人,席少川不會拒絕。
以後,只要小兔有個好歹。那時,席少川拒絕任何人。
現在不念舊事,之後不念舊情。
所以,道歉的話不用說,曾經對她的好也不用講,因為改變不了什麼。
***
說是悶,想出去走走逛逛的人。最後,把自己逛到了派出所。
車停下,孫茂掛斷電話,轉頭,看着後座的宮昦,開口,“少爺,最先動手的好像是童小姐。”
宮昦:“最先挑起事端的是誰?”
童貝貝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打人。
“是董氏集團的三公子——董思明。”說完,孫茂又有意無意的補充了一句,“他之前追求過董小姐。”
宮昦聽了,看着孫茂沒說話。
孫茂輕咳一聲收回視線,肅穆道,“不過,董小姐已經有心上人了,對董思明的追求一直都是拒絕的。”
宮昦輕哼。
孫茂馬上轉移話題,正色道,“姜小姐當時好像也在現場。”
聽言,宮昦眉頭皺了皺。
孫茂:“我現在進去了解一下詳細情況。然後,帶童小姐出來,少爺您在這裏稍等一下。”說完,開門下車,大步往派出所走去。
宮昦坐在車內,看着孫茂的背影,耳邊……
【追求過董小姐。】
【董小姐有心上人了。】
孫茂兩句話,宮昦想着,心裏泛酸半甜。
酸酸甜甜滋味兒上涌,宮昦抬手按按眉心,這戀愛的滋味兒,好像也只有在少年時曾經有過。現在,都這年紀了,還真是有點讓人無措,因為身體躁動的厲害。
怎麼表白還沒想好,怎麼吃了她的念頭卻蹭蹭往外冒,淺嘗過味道,慾望就剎不住了。
呼!
輕輕吐出一口氣,必須承認,自己也是一個俗氣的男人。
宮昦品味着自己此刻的心情,直到二十分鐘過去了還沒見人出來,正準備親自下去帶人,電話響起,看一眼來電顯示,接起……
“孫叔,怎麼回事?”為什麼耗這麼久?
宮昦問話出,聽孫茂在電話里低聲向他說明事情經過,用詞謹慎,小心翼翼。
宮昦聽着,眼底神色變幻莫測,孫茂說完,電話掛斷,轉頭,望着外面,情緒不明。
不多時,看到童貝貝,陳鋒,童思明,還有薑蓉幾人一同走出來。
“童貝貝,你就是個大傻缺。”
聽董思明剛出派出所就尋釁,童貝貝看看他,“回去記得擦藥。”
一句話,童思明跳腳,“靠,你把老子打成這樣,現在又來關心老子是什麼意?給一巴掌給個甜棗嗎?我告訴你,老子不吃這一套。”
看懷柔策略沒效,童貝貝笑了笑,隨着一個拳頭伸到他面前,兇巴巴道,“回去敢告狀,我還揍你。”說完,哼一聲,抬腳走人。
童思明站在原地,臉色乍青乍紅。媽蛋,他一定是瘋了,臉都被打成豬頭了,竟然還會覺得剛才童貝貝揮拳頭的樣子很可愛。
“操!”要去醫院照照腦,看是不是哪裏壞死了。
薑蓉站在一旁,看到董思明的傻樣,心裏嗤笑。只是,當看到童貝貝走到車前,車門打開,宮昦的身影映入眼帘,薑蓉臉色不由的沉下。
【異想天開,沒臉沒皮。】
想到她說童貝貝的話,此刻……被狠狠打臉。
看到宮昦,童貝貝愣了一下,沒想到他也來了。
“上來。”
童貝貝聽了,看看他,一言不發上車,在他身邊坐下。車啟動,離開。
看宮昦完全無視她的存在,就這樣走人。薑蓉眸色沉沉,看來有些事她爸和她都想的太過簡單了。
對姜家,宮昦別說敬畏,連最基本的靠攏之心都沒有。
他看不上姜家,也看不上她。
這認知出,薑蓉有些冒火。走着瞧,她倒是要看看宮昦和童貝貝能走到哪一步。
坐在宮昦身邊,童貝貝低着頭一言不發。
宮昦盯着她,看的目不轉睛,卻不開口。
就在童貝貝被他盯的快冒汗的時候,宮昦終於出聲了,“額頭怎麼回事兒?”
“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這話是實話,動手揍董思明的時候,他拿椅子擋,她撞了上去,撞的額頭起包。
“晚飯吃了嗎?”
“吃了。”吃飽了才動手打架的。
宮昦聽了,沒在問什麼,收回視線,閉目養神。
童貝貝看看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輕輕揉揉酸脹的手腕,靜靜想着心事。
“孫叔,你先去休息吧!”宮昦說完,看向童貝貝,“你跟我進來,我有話問你。”
童貝貝看看孫茂,然後推着宮昦走進去。
孫茂把門關上,輕輕走開了。
“坐下。”
童貝貝坐下,宮昦從口袋裏拿出一瓶藥膏,拿過棉簽,輕輕塗在童貝貝額頭上。
“呲……”
傷口沾到葯,蜇的童貝貝不由呲牙。
宮昦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眼帘都未動一下,只是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放輕了。
“謝謝。”
要擦完,童貝貝道謝,起身,“那個,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童貝貝。”
“嗯?”
“你在躲着我嗎?”
“沒,沒有。”這回答,連自己都能聽出來是假話。童貝貝垂首,不知道該怎麼跟宮昦說。
宮昦看着她,靜默少時開口,“宮四少是一個野種生的,聽到這句話為什麼那麼生氣?”
宮昦的父親,曾是一個私生子。這並不是一個秘密,早些年說他是野種的兒子,這話聽過不少。只是,隨着他逐漸在宮家立足,已經沒幾個人敢說了。
這幾年,更是聽不到了。沒想到,今天董思明因嫉妒心作祟,竟然對童貝貝嚷了出來。
而更意外的是童貝貝的反應,她竟然會因為這句話去打人。
童貝貝看着宮昦,如實道,“我只是覺得那兩個字兒太刺耳。”
野種?!野種!
這兩個字,當聽到,童貝貝感到心口很不舒服。隱隱感到,之前好像也有人在她耳邊說過這樣的字眼。那感覺,憤怒而悲傷,一時情緒翻湧,腦子還沒理清,手快一步,等反應過來,已經落到了董思明的身上。
看童貝貝看着他,有所思的表情。宮昦嘴巴動了動,剛要開口,就聽……
“宮昦,我那個,我會揍董思明,好像不是因為他說你的原因,純粹是因為那兩個字讓我覺得太刺耳了。”
宮昦:……
所以,她打架,並不是想護着他,單純的就是因為被人髒了耳朵。
“所以,你想說什麼?”
接下來告訴他,要他不要自作多情嗎?
在宮昦的注視下,童貝貝看着他,在他對面坐下,看看他受傷的腿,猶豫了一下開口,“那個,你能讓我親親嗎?”
宮昦:……
要他不要自作多情,藉著又想親親他。她到底在想什麼?
在宮昦對童貝貝的腦迴路感到不解的時候,看她靠近,仰頭,唇落在他唇上。
宮昦眼帘微動,垂眸,入目的卻是童貝貝清亮不帶絲毫慾望,純粹好奇,又帶着絲絲探究的雙眼。
宮昦看着,心頭微緊,看她慢慢退開,一滴淚滑落眼角。
“對不起。”
道歉的話入耳,宮昦眸色微沉,“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不對。
縱然沒了記憶,可還是知道……氣息不對,心情也不對。
“我能感覺到,我心裏有一個人。可是……”童貝貝看着宮昦,抬手撫上心口,眼底染上哀傷迷茫,“可我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他是誰。”
遺忘了心底那個人是誰,但確定,宮昦不是他。
看着童貝貝眼底那抹真切的哀傷,宮昦心口微縮。
“我還愛着一個人,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可我想把他找回來。”
“在記憶沒有恢復,心中愛着一個人的感覺還在時,不敢對你說喜歡……”
童貝貝說完離開,宮昦靜靜坐着,眸色起起伏伏。
感覺心裏有一個人?感覺心裏愛着一個人?
只憑感覺說出的話,宮昦覺得扯淡。
感覺,這種飄忽毫無實際的東西,不能相信。可是……
哀傷?!
童貝貝眼底那厚重的哀傷,卻是那樣真切,讓你想忽視都難。
她的哀傷,到底從何來?
童貝貝……
是他對她太不了解嗎?
【席遠:一個引發一切不幸的初始者,卻還能從頭到尾只會控訴別人錯的人,一個由始至終沒心疼過自己兒子一點兒的人,我還不屑用他的話來給二叔洗白。二叔他也不需要這些,他本來就無辜,他本來就清白。而你……】【你一個做盡一切惡事的人,更是從來沒資格來定席少川的罪。不要把你看的太高了,不要自己感覺太好,你對席少川的定位,在我眼裏屁都不是。】
【我只慶幸,你這樣禽獸一樣的人不是二叔的媽媽。】
【小舅,救救我,我不能死……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死,不能讓二叔覺得我是因為他才死的,小舅,救救我……我不能死……】
【我還要活到二十歲,我要到二十歲才死……】
【我要撐下去,要……要撐下去,不能讓二叔傷心,我還有孩子……孩子!】
【二叔……】
封弈站在門口,看席少川一個人靜靜坐在大屏幕前,又開始看那些視頻,心口酸酸脹脹。
偏執的等待。
偏執的想念。
偏執的愛。
席二,一個從來不懂的遺忘的人。小兔不醒,他會一輩子等待。
直到小兔醒來或離開,他也不在。那時才會結束這自虐一樣的等待。
不然,他會一直以這樣的方式,再聽聽小兔的聲音,以這樣的方式,重複記憶着她護着他時的樣子。
被人愛着的幸福,還有失去的痛苦,通過這些片段,時刻感受着。
這樣他怎麼走得出?又怎麼能放得下?
看席少川抬手,觸摸屏幕,輕撫小兔的面容,封弈垂眸,轉身離開。
電梯下移,懷裏異動突然傳來,封弈眉心一跳,伸手拿出懷裏羅盤,看着上面震動的幅度,心緊縮,放射性的伸手快速按下電梯。
停下,門打開,封弈眼睛直直盯着羅盤,小心走動。
往下走,漸弱。往上,增強。
封弈盯着,移動,心緊繃,連呼吸都下意識的小心翼翼的。
宮昦看着手裏的資料,眉頭緊皺。
自童貝貝說,她好像見過,甚至用過‘那玩意兒’后,宮昦就讓孫茂認真去查了一下童貝貝的資料。
宮昦是個男人,還是個心眼不大的男人。童貝貝的那句話,讓他心裏有些犯堵。可是,犯堵也是因為突然的在意。那是他的心情,卻不影響他喜歡上童貝貝。
他只是想真實的確定一下,童貝貝當下確實沒有男朋友。而他,在心動時,沒有成為一個第三者。
現在完整的資料就在手裏,看完……
童貝貝就是一張白紙。除了高中時期一次短暫的戀愛之後,再沒談過。
男朋友現在沒有,刻苦銘心的愛情更沒有。
那麼,她所謂的感覺,還愛着一個人的感覺,其實只是錯覺嗎?那,眼底的哀傷呢?又是怎麼回事?
宮昦看着凝眉,是資料不全嗎?
篤篤篤……
聽到敲門聲,看孫茂走進來,“少爺,封先生來了。”
宮昦聽了,挑眉,“封先生?封弈?”
“是。”
“這個時間點他怎麼來了?”是看席二,正好路過嗎?
“他現在在哪裏?”
“封弈現在在……”孫茂說著頓住,看封弈從宮昦門前走過。
“推我出去。”
“好。”
孫茂推着宮昦走出來,看封弈手裏拿着一物,走到童貝貝門前,停下。
孫茂:難道封弈是過來找童貝貝的嗎?
封弈同樣疑惑着,可在看到封弈手裏的東西后,心猛的一跳。在封弈抬手,將敲門時……
“封弈,等一下。”
封弈轉頭,看向宮昦。
宮昦嘴巴微抿,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阻止,只是下意識的不想看到封弈敲開那一扇門。
“可以先跟我聊聊嗎?”
封弈看了宮昦一會兒,手放下。
兩個男人相對而坐,封弈:“想跟我聊什麼?”
宮昦:“你來這裏做什麼?”
“你在緊張嗎?”
宮昦靜默,片刻,點頭,“是!”承認,補充,“雖然我甚至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什麼。”說著,視線落在封弈手裏的羅盤,眼睛微眯。
封弈把羅盤放桌上,隨意道,“我剛給謝聿打了電話。”
宮昦不說話,等他往下講。
“謝聿說,那個房間的女孩兒,是你喜歡的人。我能冒昧問一下,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嗎?”
“這個重要嗎?”
封弈點頭,“很重要。只希望你不是最近才喜歡上她。”
“如果是呢。”
封弈聽了,看着他,沉默。良久開口,“我問了謝聿,謝聿說:在小兔被搶救時,這個女孩兒也剛好在做手術。手術結束,她卻遺落了記憶。而小兔,保住了一線生機,但大部分神魂卻丟失了。”
宮昦聽着,麵皮微緊,“你想說什麼?”
封弈垂眸,看着桌上羅盤,輕緩厚重道,“它告訴我,小兔丟失的神魂,就在她身上。”說著,抬眸,看着宮昦,沉沉道,“她不是童貝貝,而是商小兔!”
所以,如果宮昦喜歡童貝貝已久,那麼一切都沒問題。如果是最近才喜歡上。那麼……他註定要失戀了。
童貝貝是……商小兔!
這話落下,宮昦嘴巴抿成一條直線,臉色變幻不定。
封弈的話,他該回他倆字——扯淡!
封弈的話,該當他是無稽之談的。可是……
一些靈異的事,他曾經親身經歷過。再加上今天童貝貝說的話,還有她眼底的那抹哀傷,還有……
“既然靈魂換了。那麼,人的性格和喜好就會隨着有很大的不同。”封弈看着宮昦問,“這些日子,你與童貝貝相處,她是不是變了,你應該看得最清楚。”
宮昦沉默。
是,她變了。
以前沒學過拳腳功夫的人,忽然就成了打架能手了。
從前只是會蠻纏人的人,會靜靜等待了。
從前酷愛打扮的人,竟說不太會化妝了,喜歡上素凈着一張臉了。
從前……
種種改變,清晰在眼前。所以……他喜歡上的人,其實是商小兔嗎?
這認知出,宮昦太陽穴猛跳,真特么操蛋。
“如果,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準備怎麼辦?”
宮昦:“讓她回到原本的地方。”
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一會兒帶她離開。”
“不行。”
聽到宮昦冷厲的反對,封弈:“理由?”
“現在都只是猜測,還沒有絕對的確定,不是嗎?”
“其實……要確定一點兒都不難。”封弈低低緩緩道,“就算記憶模糊,靈魂不全。可,有些東西卻不會隨着消散。”
宮昦垂眸,封弈指的什麼,他心裏明白。
【我心裏還愛着一個人,只是,我卻忘了他是誰。】
【我想把他找回來。】
想到童貝貝說過的話,宮昦心裏堵的厲害。就算記憶模糊了,靈魂不全了。但,愛未曾消散。
只是,童貝貝真的就是商小兔嗎?
宮昦需要絕對的證實這一點。如果是,他就放手。如果不是,誰也別想動她。
“既然如此,那就確定以後再說吧!”
封弈聽了,盯着宮昦看了良久,什麼都沒再說,起身離開。
封弈離開,孫茂進來,臉上表情不穩,“少爺,剛,剛才封弈說的是真的嗎?”
宮昦沒說話。
封弈的話是真的。
宮昦對‘童貝貝’的喜歡,也是真的。所以……
“為什麼不能再早一些,或晚一些呢?”
“如果早些知道,我不會去喜歡,不會去心動。”
“現在喜歡了,為什麼不能再晚一些說透呢?”
至少給他一個表白的機會,這樣也算是完整了。像現在這樣,連說喜歡的機會都被剝奪了,這心裏太憋悶。
孫茂聽了,再看宮昦的表情,不由苦笑,這算什麼事兒。
多年不曾喜歡一個人。好不容易心動了,卻又喜歡上了最不該喜歡上的人。
世事難料,此時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
“劫數未過,不能操之過急。”木通看着卦盤,對着封弈道。
封弈聽了,凝眉,“所以,現在就是找到小兔的神魂,也還是什麼都不能做嗎?”
“時機未到。不過,也不會太久了。”木通緩緩閉上眼睛,祈禱,“希望佛祖保佑,佑他們夫妻平穩渡過劫難,不再有磨難。”
小兔的生死劫,沒那麼容易破。
這一次,是生,還是死。三分人力,七分看天意。最後結果,誰也說不了。
***
第二天,看到走廊多出的幾個人,知道他們是封弈派來的,宮昦什麼都沒說。
他拒絕讓封弈帶走童貝貝時,就已經預料到了,封弈一定會派人過來。目的:保護童貝貝,監視他。
清楚知道封弈用意,宮昦沉默接受,只是看着對面安靜吃飯的童貝貝,心裏各種滋味兒只有自己知道。
“少爺,席二少來了。”
聞言,宮昦心頭一跳,反射性的看向童貝貝。
童貝貝吃着飯,並沒什麼反應。
宮昦靜默少時,開口,“請他進來。”
席少川進來,宮昦盡量讓自己表現如常,“你這麼想起來這兒了?”
“一個人吃飯太久了,想過來找你做個伴兒。”席少川說著,在宮昦和童貝貝中間坐下,把飯盒放桌上,打開。
一盒香辣小龍蝦。
宮昦看到,挑眉,大早上吃這個?
童貝貝看着,伸出筷子夾一個。
“味道怎麼樣?”席少川看着童貝貝,隨意道。
“好吃,很好吃。”童貝貝嚼着,看一眼席少川,心頭奇怪的感覺上涌,眼帘微垂,視線觸及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定住。
“席先生結婚了嗎?”
“嗯!再有一百零九天就是我們結婚一年紀念日了。”
“席先生記得真清楚。”
“因為每天都在算着。”
這句話入耳,童貝貝心頭暮然一酸,抬眸看向席少川,很快又移開視線。
童貝貝反應看在眼裏,宮昦看向席少川,神色莫測。
席少川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小包子放入口中,不緊不慢的嚼着。
“嘗嘗這個,味道不錯。”宮昦夾一筷子菜,放到席少川跟前的小碟子裏。
看着碟子裏的拌三絲,席少川一點一點往外挑胡蘿蔔。
看到席少川的動作,童貝貝怔怔出神。宮昦和席少川說什麼,她已經聽不到。只是感覺,心頭緊繃的厲害。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席少川起身,說完,轉身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宮昦還未開口,就看童貝貝突然衝過來,伸手拉住席少川……
宮昦握着拐杖的手一緊。
席少川頓住腳步。
“席先生,你之前認不認識我?我叫童貝貝,我撞到了頭,很多人和事都不記得了……”
“我把什麼都忘記了,我心裏明明愛着一個人,可我就是想不起他的模樣了。”
“席先生……”
“我不認識你。”打斷童貝貝的話,席少川抽出自己的胳膊,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走近電梯,轉身,看到童貝貝望着他,滿臉淚花的樣子,垂眸,按下關門鍵。
“為什麼哭?”
童貝貝搖頭,哽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宮昦看看哭泣的童貝貝,轉頭看一眼席少川拿過來的蝦,扯了扯嘴角,苦苦發澀。
回到病房,站在床前,看着小兔蒼白的面容,席少川抬手輕撫,隱忍克制,一滴淚滴滴在小兔髮髻間,瞬間隱沒。
***
可以強硬剝離,只是剝離后,萬一小兔不能回到自己身體。那麼,這輩子她就真的成了植物人了。
因此,就算找到了小兔丟失的神魂,也不能告訴席少川。
在剝離與不剝離之間,不能讓席少川再去選擇,那太殘忍。
也不敢輕易告訴小兔,擔心她情緒波動太大,連身體內那一縷魂魄也會受到影響,進而發生難以預料的事。萬一連那一絲氣息也斷了。那,就是死別。
該怎麼做才是最好?封弈需要好好斟酌一下。也等待着木通說的那個時機到底是什麼。
只是,這邊封弈還未做好準備,還沒想到一個萬全之策,情況突然急轉直下,完全不給你選擇的餘地……
【封先生,不好了,夫人生命體突然不穩,現在正在搶救,請您儘快過一趟。】
接到醫院電話,封弈開車飛速往醫院趕去。
【少爺,木通大師把童貝貝小姐帶走了……】
宮昦接到孫茂的電話,由陳鋒載着,飛快往孫茂說的地方趕去。
宮昦趕到地方,看童貝貝站在河邊,木通站在一旁。看到他,木通臉上漫過一抹隱晦莫測的光芒,在宮昦腳步不穩的將走進時,只見木通突然伸手……一把將童貝貝推了下去。
噗通!
水花四濺,宮昦臉色瞬變,來不及思索,一個縱身躍下……
木通站在岸上,快速轉動手裏的佛珠,閉眼默念。
水是劫數。
水是運數。
能否逆轉,就在這一頃刻間。
小兔,想着席少川,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
封弈趕到醫院,搶救室的燈亮起,席少川站在外,再次重複小兔經歷生死的那一刻。
“少川……”封弈剛開口,就聽……
“童貝貝就是小兔對不對?”
聞言,封弈一驚,“你怎麼知道?”問完,隨着就明白了。
關係到小兔的,席少川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的一舉一動應該都在席少川的視線之內吧。明了,釋然。
“小兔丟失的靈魂,就在她身上。所以,說她是小兔也沒錯。”
“所以,我早上帶了她愛吃的蝦。可看她哭,卻沒敢認她,怕反應太大嚇着她。”席少川望着搶救中三個字,眸色厚重,“可她,還是感覺到了。”
封弈聽了,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或生,或死,該有一個決斷,也好過席少川一輩子都在等待。
陽世,或陰間,無論任何形式都好,只要他們能再相見。
席少川的一輩子,不應該一直活在等待中。
所以,這樣也好,也好飛!
叮!
燈滅,門開,謝聿走出來,面色沉重。
封弈看到,心沉下。
席少川起身,一步一步走進去,看着那變成直線的生命線,心縮成一團,走到病床前,低頭,一個吻落在她唇上,“老婆,不怕。”說完,轉身,看向封弈。
“別再讓她走遠了。”說完,抬腳走出。
封弈看着席少川的背影,知道他去做什麼,卻沒攔着。
小兔不在了,有些人也沒存活下去的理由了。
早逝的劫數,小兔最終還是沒能逆轉。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小兔子乖乖……
走到醫院門口,席少川手機響起,他卻像是沒聽到一樣。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小兔子乖乖……
鈴聲持續,席少川充耳不聞。
“少川。”
看着出現在面前的人,席少川腳步停下,木通把手裏手機遞過去,“有人找你。”說完,看席少川沒接的意思,木通把手機放他耳邊。
“二叔……”
一道微弱的聲音入耳,席少川眼眸緊縮。
“二叔,我回來了……”
看席少川麵皮顫動,死寂的眼眸,漸漸染上水色,木通動容。
小兔回來了,席少川也終於能活下去了。
***
春去冬來,年復一年,時光流轉,轉眼又是一年冬天。
商文坐在辦公室,看着外面飄揚的雪花出神,馬上又到新年了,真的好快。
“商老師,商老師……”
商文回神,看着眼前學生,“什麼事?”
“商老師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
看商文不說,學生也不敢多問,把手裏盒子遞過去,“我去拿包裹的時候,剛好看到有您的,就給您拿過來了。”
“哦,謝謝。”
“不客氣。那,商老師你忙,我先出去了。”
“好。”
看人走遠,商文看着桌上包裹,想你好奇着,誰寄來的呢?伸手拿過,當看到上面名字,騰的站起來。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的再看一遍,確定沒看錯。
心砰砰跳着,打開。
只有一個碟片。
商文看着,輕輕拿出,放入電腦,手指不可抑止的輕顫,點開,畫面現……
“爸爸!”
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羅入耳中,商文心突突跳。
“嗯,在做什麼?”
熟悉久違的男聲,商文聽到,麵皮發緊。
“媽媽說要給舅舅寄禮物,讓我先給舅舅問好,可我看不到舅舅在哪兒……”
奶聲奶氣的聲音問着,一張粉嘟嘟,滿是困惑的小臉映入屏幕。
商文瞬時定住,不敢動,就怕嚇着她。
“舅舅知道你已經向他問過好了。”男人的身體映入一半兒,看他伸手把孩子抱起。
“真的嗎?”
“嗯。要不要聽故事。”
“要。”聲音歡快,“我最愛爸爸了。”
“爸爸也愛你。”
“像愛媽媽一樣多嗎?”
“比媽媽少一點。”
隨着父女倆對話,一人走過來,看看那對父女,在鏡頭前坐下,臉上帶着平和的淺笑。
商文看到,心發緊。小兔!
“哥,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聽到那聲哥,商文鼻子一酸。
“我和少川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過年了,向你道一聲新年快樂。還有……跟媽說,等天暖和了,我帶孩子回去看她。讓她保重身體。那,我們春天再見。”
看小兔微笑着,搖搖手,說再見。
看屏幕變黑,商文腦子裏,回蕩着那句,春天見。
小兔,他的妹妹要回來了。
看着窗外飄飛的雪花,小兔走向那父女倆,伸手從背後抱住倆人。
此生滿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