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威逼利誘
呂從亮剛走，石建屁股還沒坐穩呢，就有人來報，江陰商賈求見。
“快請！”
石建眼睛亮了下，連忙吩咐。
那些江陰的商賈可是財神爺，能從李川手裏拿到西洋貨物，隨便轉個手，就能賺個盆滿缽滿，跟那幾個江陰商賈比起來，自己名下那一萬多畝地實在有點寒酸。
辛辛苦苦精打細算，一年到頭撐死了也就撈個幾萬兩。
若是能跟那些江陰商賈合夥，那銀子還能少賺了？
當然，石建並不傻，知道這些江陰來的商賈是替李川打頭陣的，之所以吊著自己，不過是想討價還價罷了，就不知李川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現在那些商賈既然來了，多半是帶着條件過來談判的。
萬友青是一個人過來的，其他的六人則去找崔龍和焦智明等人。
“萬先生快請！”
石建親自迎出門，態度那叫一個親熱。
“見過石大人！”
萬友青拱了拱手，在石建的親自陪同下進了正廳奉茶。
落座后，說了幾句客氣話，萬友青就瞅了眼在旁伺候的下人。
石建揮揮手，幾個下人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萬友青單刀直入，道：“在下已經和幾位合夥商議過了，大人想要入伙我們的商行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放棄一些東西，只要大人點頭，我們就接納大人入伙。”
石建不動聲色道：“需要本官放棄什麼？”
雖然萬友青沒提李川，可他清楚，肯定是李川的條件。
萬友青道：“大人需要放棄田地和軍戶。”
“不可能！”
石建斷然拒絕道：“換個其他條件。”
“那就沒辦法了。”
萬友青搖搖頭道：“我們只有這一個條件，而且石大人也應該清楚，那些田地和軍戶終究是朝廷的，若是哪天變了風向，就會變成災禍。想必大人也該聽說了，指揮使大人此番是奉皇命來整頓金山衛的，大人不想跟石大人為難，也請石大人別讓指揮使大人為難。”
石建勃然變色，道：“你在威脅本官？”
萬友青微笑道：“不敢，在下只是在陳述事實。說話實話，其實賺銀子不難，區區萬餘畝田地又能給大人帶來多少收益，就算把那些軍戶剝光每年也不過幾萬兩，還落不下什麼好名聲。在下已經得了指揮使大人的許諾，以後西洋貨物全部交給我等售賣，其中的利潤大人想必也聽說過，零頭都是以十兩銀計的。只要有了銀子，大人還愁買不到田產？”
“這……”
石建沉吟不語，這話到是實情。
這年頭只要有了銀子，要買地還不簡單。
只要肯花銀子，別說一萬畝地，就算十萬畝也不是問題。
“可否容本官考慮下？”
石建有些遲疑，一時難以做出決斷。
“可以！”
萬友青也不急，知道這種談判沒那麼容易。
從石建府上出來后，他第一時間就去給李川稟報。
“你覺得石建會不會答應？”
李川問道，地和人是根本，必須要收回。
萬友青道：“石建沒有直接拒絕，這事就有希望，不然他不會猶豫。”
李川點了點頭，道：“這事你跟緊一點，儘快談妥當。”
萬友青應了下，又忍不住問：“大人，下一批貨何時能到？”
李川瞥他一眼，道：“放心吧，我說話算數，只要你們把這事給我辦好了，等下一批貨到了，會給你們分一半，而且下一批貨比上一批只多不少。”
萬友青頓時就喜形於色，得到保證，總算把心放回了肚裏。
七個代理商之所以如此賣力的替李川打頭陣，為的可不就是西洋貨？
一半的西洋化，只要一直能拿到貨，最多三兩年時間，就可以讓他們成為江南數得着的豪商，銀子可通神，只要有了足夠多的銀子，呼風喚雨也不再是夢。
開個代理商陸續回來，都帶來了最新的談判消息。
兩個同知，五個千戶，只有一個膽子有點小的千戶本來就很是心動，被寇孟傑軟中帶硬威脅了幾句后，就痛快地答應了李川開出的條件，將侵佔的田地按每畝三十兩銀子折成萬友青七人成立的商行的分子，當然具體交割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傍晚，李川留了七個代理商在府中吃飯。
知道他有事安排，萬友青七人都痛快地答應了。
李川還叫來了呂從亮，讓呂從亮激動了好一陣。
吃過晚飯，李川帶着眾人去書房議室。
呂從亮第一次參加李川的圈子，從始至終都只是聽，一句話沒說。
“抓緊把談判敲定，我的時間不多了。”
李川說道：“今天我先明確一件事情，我要整頓金山衛，讓那些只會種地的軍戶們重新拿起武器，所以地和人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收回來，不惜一切代價。”
呂從亮頓時一陣，心裏莫名忐忑起來。
驟然聽到這種極為機密之事，還不知道是好是壞。
李川卻沒有理他，繼續說道：“能用利益解決的就盡量用利益解決，不過若真有那不識趣的，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我雖然暫時不想樹敵太多，但整頓武備這個目標不會改變。”
萬友青七人心裏很不以為然，整頓衛所武備，哪有那麼容易。
但沒人敢說出來，反正不關他們的事，自然不會多嘴。
寇孟傑問道：“既如此，卻不知大人如何安排那些官員？”
李川冷笑道：“那些人喜歡銀子，安分守己的當個富家翁自然最好。若貪心不足，既想要銀子，還想要權位，那我不介意讓他某天死在大街上。”
七個代理商眼皮一跳，忽然就覺得這世道變化的未免也太快了。
之前雖然也要仰李川鼻息，但彼時李川也不過是個商賈，還沒什麼感覺，如到現在七人才發現，不知不覺中，這位李大少爺好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發生着變化。
剛才那話，雖然說的平淡，卻藏着讓人不容置疑的殺機。
呂從亮則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忽然就發現，知道的東西越多，有時候並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就好比現在，若是這位指揮使大人覺得自己靠不住，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