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陳青身世

陳青是黑海省臨江市人，父親陳立世是臨江市某局機關的一名科員，母親文心萍是市某中學的一名教師。陳立世的父親，也就是陳青的爺爺是臨江市一個頗具規模國營工廠的廠長，只有陳立世這麼一個兒子。一九七八年年初陳立世和文心萍兩個人結了婚。結婚後第二年，文心萍生下了陳青，一家人度過了一段短暫的快樂時光，但好景不長，陳青出生沒多久，她的爺爺突然因心臟病發去逝了，這對她的父親陳立世是一個很大的打擊。由於在單位不斷受挫，陳立世竟然染上了釀酒惡習。

剛開始的時候，母親文心萍還忍氣吞聲，逆來順受，處處容忍，但喝醉了酒的陳立世後來乾脆張品就罵抬手就打，本來就看不起他懶惰無能和怎麼，這樣一來，更讓文心萍忍無可忍，終於，在陳青四周歲的時候，文心萍向陳立世提出離婚。陳青對父親陳立世的評價是：眼高手低，性格暴躁，好吃懶做。

而陳立世不想離婚，後來乾脆痛哭流涕地跪求文心萍不要離婚，表示自己可以痛改前非，希望她再給他一次機會。文心萍的心腸軟，見他這樣，也就不再提離婚的事，兩年後，兩個人又生下了一個女孩，也就是陳青的妹妹陳橙。

但是，幾年之後，陳立世故態又發，重新開始酗酒，而且不但酗酒，還開始參與賭博，這讓本來在經濟上就捉襟見肘的家雪上加霜，文心萍在和陳立世吵了無數次的架之後終於傷透了心，下定決心和他離婚，這樣，一個一直處在風雨飄搖中的家就此支離破碎了。根據法院的判決，離婚後，母親帶着只有9歲的妹妹陳橙一起生活，而年長一些的陳青則跟着父親。後來文心萍嫁到了他鄉，帶走了陳橙，陳青和媽媽，妹妹的感情非常好。這種分離讓她們肝腸寸斷，但卻毫無辦法。

在父母離婚的那一年。陳青只有十五歲，剛上初中。從那時候起，她已經開始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了，所有地家務很快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一邊上學一邊照顧父親，還要經常忍受他地打罵。

越是在這種環境下，陳青越是發奮學習，幾年後，終於考上了Q市大學，並在幾個親屬的幫助下入了學。在大學裏。上完課之後她馬上去做家教，靠自己的力量來供養自己，再也沒向父親要過一分錢。大學畢業后，陳青留在了Q市。

在那樣一種家庭環境下長大的陳青非常渴望得到家庭的溫暖，於是，八年前認識了我之後，便把她所有的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象姐姐，甚至像媽媽一樣無微不至地關懷照顧我，我們恩恩愛愛。

在一起度過了兩年非常快樂的時光。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六年前的一天，很久沒有聯繫的媽媽文心萍突然帶着18歲地正在讀高三的妹妹陳橙出現在她的面前，同時帶給她一個驚人的噩耗：經診斷，妹妹陳橙患了白血病！

看着躺在床上的正值花季的美麗而絕望的妹妹。陳青心如刀絞。醫生說陳橙如果想活命。必須接受骨髓移植手術，而移植和治療費用最少需要50萬元。媽媽文心萍改嫁的那個人幾年前已經去逝了，她如今已經退了休，但微薄的退休金也僅夠吃飯地，根本就無力承擔陳橙如此巨額的醫療費用，看着媽媽含着眼淚請求自己一定要救一救妹妹時。她答應去想想辦法。

但是，上哪兒去弄那麼大一大筆錢呢？她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我，我們唯一值點錢的財產是這套還在付按揭的房子。她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毫不猶豫地把房子賣了，但是那樣做沒有意義，因為賣房子的錢離整個醫療的數目還差得很遠，不解決根本問題，而且她也不想把這個兩個人辛苦營造的溫暖地小窩賣掉，思來想去，她想到了紀岩。

紀岩是她工作的光複信息服務有限公司的上級老闆。

這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光複信息服務有限公司是重興集團的一個下屬單位，這家公司的業務很簡單，主要做各種經濟方面的資料的收集整理，是一家很有神秘感地公司，總經理是她大學同學地叔叔，當年畢業的時候，她是通過那位大學同學地介紹才到這裏工作的。

有一天，她到總經理辦公室送一份文件，看到沙發上坐着一位年過六旬的男人，那個男人看到她后愣住了，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甚至到了失態的程度。她當時沒覺得什麼，也並不知道這個人就是重興集團的董事長紀岩，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越來越讓她覺得不可理解了。

從那天之後，紀岩經常會來光復公司，陳青也知道了紀岩的身份。很快的，公司連續地給自己加了兩次薪，第一次加薪她並沒有覺得怎樣不對，但第二次給她加薪的時候，她奇怪了，問經理給自己加薪的原因。經理的是因為她的工作很出色。然而，她感覺到公司連續給自己加薪的原因並不象總經理所說的那樣簡單，而是和紀岩有關。

漸漸地，紀岩開始找機會接近她，先是找借口和她談話，請她協助自己完成某項工作，然後邀請她吃飯，還以感謝為名送很貴重的禮物給她，但除了和三起吃了一次飯之外，其它的都被陳青客氣地一一拒絕了。

她當然知道紀岩這是在追求自己，雖然很反感的，但她並沒有辭職，也從來沒和我提過。沒有提出辭職是因為紀岩對她一直很尊重，讓她覺得沒有危險。而不和我提起是因為她知道我的脾氣，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後，一定會立即讓她辭職的，但她不想那樣，因為她覺得這份工作很適合自己，收入也不錯，為了和心愛的人的將來打算，她需要這份工作。雖然遭到了拒絕，但紀岩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她的追求。

陳青將身邊接觸的人以及能想到的借錢的方式一一想了一遍，結果得出的結論是，只有紀岩有能力借給自己這筆錢，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為了救妹妹地命，陳青決定向紀岩開口。

在萬豪大酒店的咖啡吧里。陳青把妹妹地處境向紀岩說了，她向他借50萬人民幣，說這是妹妹的救命錢，並誠懇地保證一定會把這筆錢還上。

沉默了良久之後，紀岩問陳青五十萬夠嗎？在得到陳青肯定的回答后，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支票本，在上面寫上數字，然後遞給了陳青，陳青拿過來看，是一張現金支票。上面寫着60萬元。

當時陳青看看支票又看看紀岩，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連聲道謝，拿出紙和筆飛快地寫了一張欠條，雙手遞給紀岩，說一定會連本帶利地還給他。

紀岩接過陳青的欠條看了看，微微一笑后撕掉了，陳青愣住了，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當時紀岩問陳青，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還我這筆錢。用多長時間還清？

陳青無語。

紀岩說，我給你算一筆賬吧，我知道你已經有了男朋友，按照你和你男朋友目前的收入來看，你們大約平均每個月可以存2000元，這樣一年是24000元。算25000。那麼，如果不算利息的話，還清這筆錢需要24年，如果按照這種計算來看，那可想而知，你後半生就將徹底因這筆債務毀掉了。毫無生活質量可言。難道你願意過那種生活嗎？當然，也許你很快會賺到這筆錢。但也可能因此在經濟上更加窘迫，因為事情的發生從來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所以，談你將忙去賺錢還給我並沒有意義。可以說這60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如果我單純地用借錢給你地方式去幫你的忙，我們之間似乎並沒有這個交情，我也不可能在漫長的二十多年的時間裏等你一點點還完這筆錢。所以，如果你希望我幫你這個忙，這筆錢只能是我給你的，不用你還的。

陳青聽完紀岩的話之後，把支票慢慢地推還給了對方，說話雖如此，但你希望的事情我做不到。

當時紀岩神情蕭瑟，說你可能誤會我了，我相信你應該能看得出，我一直是很尊重你的。如果只是為了女人，圍在我身邊比你更漂亮更年輕的有很多，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你明確地拒絕了之後還一直這樣追求你嗎？

陳青搖頭，但她知道紀岩說地是實情。

沉默了一會兒，紀岩說讓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好嗎？接着他講起來…

在三十多年前的北京大學，一個男孩現一見鍾情地愛上了同校的一位女同學，然後，他向她展開了瘋狂地追求。每天，除了上課之外，他幾乎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那個女同學的身上，愛她愛得幾乎快要發瘋發狂了，當時，他覺得自己可以為了她放棄一切甚至為了她犧牲生命！就在他瘋狂地追求了那個女同學一年多，感覺她已經被自己感動了，就要接受自己的愛地時候，他當時地一個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們北大的同學，出現在了他們之間，讓他始料不及的是，從那之後，那位女同學便對他再也不假辭色了。

但是，那個男孩沒有放棄。三年多的時間，他挖空了心思，想盡了方法去接近她追求她。白天功課忙的時候，他會在晚上躲在被窩裏打着手電筒給她寫情書，幾乎是每天一封，臨近畢業地時候，光情書就寫了一千多封。

因為當時那兩個男同學非常要好，所以從一開始追求那位女同學地時候，他就把自己的這份感情講給了他地男同學聽，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會從背後插他一刀。說到這兒你應該能猜得到。沒錯，他的那個好朋友也愛上了他一直追求的那個女同學，最終那個女同學選擇了他的朋友。

最不該的是，他們好上之後，卻一直瞞着，並沒有把兩個人的關係告訴他。

畢業后，女同學回到了老家Q市，而他留在了北京，本來他已經幫女同學在北京聯繫好了工作單位，希望她也留在北京的，但是她卻執意要走。於是，在調動工作非常困難的情況下，他硬是從北京調到了Q市，並向她發起了更加猛烈的追求。不斷地約會她去她的單位找她。那個女同學在多次地拒絕了他之後，終於有一天答應赴他的約。但來的卻是他們兩個人，他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

當時他們倆人充滿謙意地向這個男孩坦白了彼此的感情，女同學告訴他說，之所以到現在才告訴他，是以他當時的狀態來看，如果告訴他實情，可能既傷害了他，到最後甚至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在得知他畢業之後將留在北京工作時，就決定一直瞞他到畢業，因為她畢業后將回到Q市工作。到時候兩個人天各一方，他對她地這種情感也就會漸漸淡下來，大家還能做好朋友。但她沒想到他會這樣鍥而不捨，從北京追到了Q市。

一對戀人，也是曾經的好朋友希望求得這個男孩地原諒，希望大家今後還能繼續做好朋友。但當時聽了他們的表白后，那個男孩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大的白痴，同時恨自己交友不慎，更恨那個男同學的狼心狗肺。當時他就把那個男同學大罵了一頓，然後宣佈和他絕交后離開了。當天晚上他自己一個人喝得爛醉，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找過那位女同學。

事後，男孩的那個所謂的好朋友來找他解釋，當時他沒說一句話，一直聽對方講。等對方覺得尷尬，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可講了的時候。他冷淡地讓他離開了，也是當時年輕氣盛，他不但和那男同學絕了交，而且下決心一定要向他報復，現在說來，也可以算是一怒為紅顏了。但是，即使是這樣，他並不恨那個女同學，仍然忘不了她。甚至比以前更加想念她！

後來他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結了婚。改革開放以後，他的那個男同學下了海開始做生意，看到對方這樣，他也辭了公職下海，並拒絕了遠在英國的叔叔讓他去幫忙打理生意的邀請，和對方在商海展開了較量。當時他還心存着一種僥倖地心理，他想，如果自己能在商場中打敗對方，等對方一貧如洗的時候，自己也許可以再把那個女同學從他的懷裏搶過來。

但沒想到的是，在商佔中他竟然一敗塗地並從此一蹶不振。當時的他可以說是萬念俱灰，甚至連自信心都已經喪失怠盡了。萬般無奈下，心灰意冷的他去了英國。

到了英國后，他的叔叔安排他在自己參股的一個財團里工作，並為他務色了一個未婚妻，他很快結了婚，並生下了一雙兒女。但沒有想到的是，他地婚姻生活是一場地地道道的噩夢。

他的岳父也是華人，不但是他叔叔財團里的一位董事，也是英國一個豪門望族的女婿，他的妻子是個混血兒。

結婚後不久，他就發現他妻子高傲地性格和挑剔地脾氣是自己無法接受甚至無法容忍的。雖然過着舒適奢華的生活，但他並不開心。相反，在這種情況下，他更加想念自己的那位夢中情人——那位女同學了。她的體貼，溫柔，善解人意都是他渴望的，夢寐以求又求之不得地！雖然知道這種單相思沒有任何意義，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他把她地照片帶在向上，她的一顰一笑，她地眼神和動作甚至已經成為他一個人獨處時的寄託，他經常會給她寫永遠不會寄出的情書，寫好之後就收藏起來。當時他甚至想，別說能和她一起生活，哪怕只和她纏綿一個晚上，他也就會覺得這輩子沒有遺憾了。

後來事情發生了，一個偶然的機會，那些藏得很隱秘的他寫給那個女同學的沒有寄出的信件被他的妻子發現了。當時她非常生氣，幾乎要發瘋了，但她畢竟受到良好的教育，極力壓抑着，從那以後，他們之間開始了冷戰。本來感情就不和諧，這樣一來，關係更是一下子惡化到了冰點。雖然已經毫無感情可言，但是為了各自家族生意上的利益，他們沒有離婚，而是一直這麼湊合著過日子，經常是一見面就吵架，然後不歡而散。

為了避開妻子，他常常是找各種籍口不回家，不是出差，就是到處去考察。妻子因為性格孤僻，與外人的交往很少，於是把自己全部的愛都傾注在了兒子的身上，結果使得自己的兒子和妻子一樣，形成了乖張，唯我獨尊的性格。

這樣過了十幾年，2000年的時候他的妻子去逝了，走的時候還不到五十歲，說起來他對她是心存愧疚的，但是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之後，他受財團的委派來中國考察。因為一直想念着那位女同學，所以到了Q市的時候，當時他很想見她一面，因為他已經想開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十年了，就算有什麼恩恩怨怨也已經淡了該化解了，當時他想的是，只要她過得幸福，自己也就安心了，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此時她卻已經去逝了。

…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和刺激是非常巨大的！當時的他痛心！痛苦！痛恨！本來已經被歲月平息了的怒火又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燒起來了。他把女同學的死歸罪並遷怒於那個男同學，認為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女同學一定會嫁給自己，那麼，女同學將不會這麼短命！而自己這一輩子的感情生活不可能過得這麼凄慘！

在這種情況下，他決定再一次向他報復，再何況當年他曾敗在了對方的手上，飽嘗了失敗的滋味，他決心讓對方為此付出代價。所以，考察回英之後，他向財團董事會提出申請來Q市投資來了中國。

這就是紀岩當時講給陳青聽的故事，陳青雖然沒有說話，但還是被這個故事震動了。後來紀岩長嘆了一聲說道，我就是當年的那個男孩。

當時，陳青驚訝不已，她想不到這個身家億萬，兩鬢斑白的男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多情種子，竟有過一段如此刻骨銘心的單相思！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他為什麼要對自己講這個故事。

紀岩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她：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一直關注着你嗎？

陳青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紀岩後面說的一句話更是讓她大吃一驚，徹底呆住了。

紀岩說：因為你和我的那個女同學長得非常想像，幾乎一模一樣，看到你，我甚至認為是她復活了！

聽紀岩如是說，陳青想了想不以為然地問他，說兩個人長得像並不代表什麼，也不可能取代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目中的地位。雖然自己長得像他的女同學，但是畢竟是不同時代的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你又怎麼可能把那份情用在我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