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以妻為綱
黎明前夕,蒼穹一片黝黑,卻又像有雲破天開的跡象。
慕容熙在賀敏和禮部尚書的引領下,來到太廟祭祖。
這種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先祭祖,得祖上吩咐,再去大明宮迎親。
皇帝一般不迎親,但因為迎親地方是太后大明宮,王慧綸力排眾議,與朝臣商議讓皇帝親自迎娶。
慕容熙心情是激動而忐忑的。
他知道程筠不愛他,但他還是想娶她,他是皇帝,一定要得到自己喜歡的女人。
在禮部尚書的指示下,他手持香火一步一蓮往前走去,最後獨自一人進去裏面的享堂,跪在列祖列先的排位前,將特製的香火奉上。
就在他低頭插香的瞬間,一道陰冷而低沉的聲音響起。
“嘿嘿…..”
慕容熙悚然一驚,抬頭看去,卻見一個頭髮須白老蒼蒼的老頭靠在牌位旁邊的香爐笑。
“慕辰珏!”慕容熙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你在這裏幹什麼?”他臉色不太好看。
王慧綸先前跟他講過,遠離慕辰珏,這是個很不好對付的人物。
“老臣過來跟陛下敘敘話。”慕辰珏咧開嘴笑道,眸眼眯成一道光。
慕容熙心裏有些后怕,“什麼話?”
“給你解惑而已!”慕辰珏聳了聳肩,十分閑適。
慕容熙眉頭緊皺,心裏七上八下,有些不安。
“你不是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你母后以前堅決反對你跟程筠在一起,現在突然態度大轉變定要你娶她嗎?”慕辰珏冷笑着,盯着慕容熙清澈而驚慌的眼眸,暗道這孩子還是嫩了一些。
慕容熙心怦怦直跳,“為什麼?”他聲音有些飄。
“哈哈,那容老臣跟陛下講個故事吧,故事得從十七年前說起…哦,快十八年了….”
莊嚴肅穆的享堂內,香燭搖曳,芬芳沉醉。
寥寥幾排木牌,昭示着這個國家還很年輕,驟然一片風從後殿吹來,殿內垂下的帷幔徐徐飄動,發出颯颯的相聲,着火飄搖不定,陰暗一陣,又恢復了光明。
只聽到慕辰珏低沉的聲音在銅爐邊,跟個小鎚子似的敲打在爐壁上,發出清越的迴音。
慕容熙面色緊張到黑沉,最後蒼白成一片紙,彷彿風一吹就能飄走。
“你說的是真的?”他喉嚨里滲出了血絲,面目凄厲地望着慕辰珏。
“你親口問問顏珂不就知道了?”慕辰珏說完這話,手撐在銅爐上緩緩起身,坐久了,胳膊腿酸痛發麻,他費了勁才站起來,再拍了拍手上的灰,同情地看着慕容熙冷笑道:“你還要娶她嗎?”
說完這話,再不遲疑,往後蹣跚而去。
等到殿內恢復沉寂,這一片沉寂跟針一樣包裹着他,讓他喘不過氣來來,彷彿四面八方都湧來洶騰的罵聲。
“你個豎子,你個野種,你憑什麼竊據皇位…….”
驟然,一口血從胸口迸出,血霧噴了前面穆仁皇帝的牌位一片。
“陛下!”
剛剛等了許久不見動靜的賀敏忍不住過來瞧瞧,結果看到皇帝一口血噴出來,面色慘厲地可怕。
“陛下,來人啊!”
眾人蜂擁而進,扶起了氣血不穩的皇帝。
“您這是怎麼了?快傳太醫!”禮部尚書大喊,快嚇得沒命。
“不…..”慕容熙擺手,扭曲的面容漸漸恢復平靜,繼而陣陣冷笑,“去,去把太后叫來。”
顏珂正讓人去叫醒程筠,偏偏長公主親自過來,說是給程筠送了補藥,顏珂沒在意,驟然見賀敏急急忙忙過來,說是皇帝出事了,讓她去太廟。
她眸色一沉,招呼人抬着轎攆往太廟敢。
顏珂心裏尚且沉得住氣,她見過太多大風大浪,心裏已經做了最壞打算。
果不其然,她被老嬤嬤扶着進去時,慕容熙一個人頹然坐在蒲團上,靠着牌位下面的架子,反身盯着她,他在笑,可是他笑的極冷,笑的讓人心痛。
曾經,他是個朝陽一般的少年皇帝,意氣風發,到如今,有如一隻地獄的陰鬼,樣子嚇人的很。
“太后….”
顏珂腳步有些邁不動了,身子在發顫,極力忍住,保持她的威嚴。
“我就一句話,我從來不是你親生的是嗎?”慕容熙頹然無力,嘴角的血跡凝固,面色蒼白地跟薄紙似的,嘴唇烏黑。
彷彿一瞬間老了很多歲似的,這樣的慕容熙,讓顏珂眼眶發痛。
“熙兒…..這重要嗎?”顏珂來之前已經所有猜測,而這個泄密的人定然跟慕家有關。
“重要嗎?”慕容熙恍惚了,眸色變得淡了幾分,是啊,重要嗎?他也不知道。
“我養育你這麼多年,你現在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大雍皇帝,那些還重要嗎?只要我說你是我的兒子,誰敢質疑!”顏珂抓住機會,給他動力。
慕容熙眼神空洞,沒有吭聲。
“孩子,你是皇帝,天下是你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娶自己想娶的女人,你做好這個皇帝,就足夠了!”顏珂聲音冰冷而溫和。
慕容熙還是無動於衷,就坐在那沒動。
跟老僧入定似的。
過了好一會,他搖了搖頭,“我配不上她….如何娶她….”
太后眸光陡然一凝,牙齒快要破了。
“慕容熙,你…要為大局着想!”
顏珂說完這話就拿着拐杖憤憤地往後宮走。
“去,去見筠丫頭,現在只有她出面才能穩住皇帝!”
她見過太多血雨腥風,江山動蕩,這一次,她也一定要渡過。
顏珂強硬地往太廟外走,轎子抬了過來,老嬤嬤扶她上去。
顏珂在裏頭森然不動的坐着,眼角終於溢出了淚花。
先帝啊先帝,你為何去世那麼早,丟下這個江山給我,我守的好苦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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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珂是那種天塌下來,她永遠不會認輸的人。
任何局面,她相信都有辦法能解決。
她直奔朝華殿。
此時,天際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灰青的天空上萬里無雲,又一個艷陽天。
朝華殿內燈火通明,不停有宮女進進出出,到處被裝扮地喜氣洋洋。
大家看到氣沖沖的太后,個個屏氣後退。
一路到正殿暖閣,宮女太監都端着各色物品穿梭忙碌。
顏珂在兩名老嬤嬤的攙扶下終於來到了暖閣。
隔着帘子,她看到長公主在親自喂程筠吃藥。
程筠很虛弱地躺在榻上,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目光清冷,沒有絲毫感情,也沒有絲毫溫度。
顏珂知道她連恨都不惜的給她,可現在她還要讓她做更可惡的事。
“都退下!”
顏珂低喝了一句。
宮人驚愕隨即魚貫而出。
裏頭只剩下長公主和程筠,長公主也詫異地看了過來,手中的葯碗有些發抖。
兩個老嬤嬤守在門口,顏珂自己撐着拐杖,掀開帘子走了進來。
“皇帝已經知道了真相,他情緒很不好,不肯大婚。”她開門見山道。
“啊…..”長公主失聲,一碗葯湯灑落。
程筠適時接住,接了過來,自己一口飲盡,再丟一一旁,不做任何評論。
“那,那該怎麼辦?”乾慧長公主穩住了聲音。
顏珂焦慮地看了她一眼,再把目光挪向程筠。
“筠丫頭,算母后求你好不好?就當是挽救這個江山,你幫我去說服他,好好跟他成親,如何?
大雍江山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對這個朝廷沒有感情,你對我們都沒有感情,但你別忘了,你到底是慕仁皇帝的骨血,你是整個大庸最正統的皇室血脈,如果你不站出來拯救它,整個江山就會毀於一旦!”
太后眼淚雙流,凄厲的望着,顏珂佝僂的身子都在發抖,懇求道,“孩子,你讓我跪下來求你嗎?”
程筠心頭一顫,目光幽幽垂下,她沒有吭聲,而她這副模樣,卻是激怒了太后。
太后猛的朝床榻方向撲了過來,激動道,“你知道我的性格,你知道我的脾氣,為了拯救這個江山,我不惜犧牲任何人,你一定要逼我嗎?”
她的眼神跟厲鬼一樣望着程筠,無奈憂傷悲痛,不一而足,而長公主被她這副樣子所嚇到了,一把推開她擋在程筠面前,她也在發抖,眼淚已經流干,,十分警惕的說道,“不行,你不能逼她,我告訴你,筠筠她已經懷了少謙的孩子,你不可以再傷害她!”
太后獃滯了好一瞬,懷疑自己聽錯了,又問道,“你說什麼?”
長公主語氣放平緩了一點,一字一句清晰道,“嫂子,我不能幫你了,因為筠筠她已經懷了少謙的孩子,少謙是我哥哥的外甥,筠筠是我哥哥嫡親的女兒,也是你唯一的骨血,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整個江山最正統的血脈,嫂子,放過阿筠吧!”
“算我求你了!”長公主跪了下來,泣不成聲。
太后呆住,整個人往後一個踉蹌,沒注意到台階,而摔到了地上,她驚恐的望着程筠,呼吸急促,“筠筠,阿筠,孩子,你沒騙我,你沒騙你啊,你真的已經懷了孩子?”
她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是!”程筠手不自覺的附上自己的腹部,眼神也溫和了不少,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這個孩子,這是她最後的底線。
顏珂激動的淚流滿面,肩膀鬆懈了下來!
她千等萬等,千籌謀,萬算計,不就是為了得到先皇最正統的血脈嗎?而現在,那個孩子就在她女兒的肚子裏,那麼,那麼,她還在乎慕容熙做什麼?
一瞬間,一個巨大的想法在她腦海里形成,她整個人又變得堅強起來,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她站了起來,長公主也跟着站了起來。
“來人!”顏珂高喊了一聲。
外頭等候的大太監立即躬身進來,“太後娘娘有何旨意?”
“傳我的懿旨,皇帝身子不適,大婚取消,皇后金冊送入宗人府備案,從明日起,我臨朝聽政!”
“遵旨!”
太監立即出去擬旨傳旨。
長公主有些不明白,便問道,“嫂子,準備怎麼辦?”
顏珂面色柔和了不少,推開她,坐在了程筠的塌旁,她靜靜地看着程筠,朝後伸手,“解藥拿來!”
那個老嬤嬤立即把解藥奉上。
顏珂親自遞到程筠嘴邊,程筠盯着她,目光一動不動,然後吃下了葯。
“阿筠,我知道你不想留在皇宮,我知道你想跟慕少謙雲遊四海,我給你這個機會,但我只有一個條件!”
“說!”事實上,程筠的心裏已經預料。
“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他是未來江山之主,然後我放你離開!”
長公主震驚!
這麼說,這是讓慕少謙的孩子坐江山?
老天保佑,這個孩子一定要是個兒子啊!
長公主雙手合前,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這是大風大浪過後,釋放心中悲切的哭泣!
太后始終盯着程筠那雙幽亮的眼睛,那雙藍魄,像極了先皇的藍魄。
“好!”
程筠點頭。
她心腸再硬,也得為這個江山着想。
一場危機暫時解除。
次日,太后昭告群臣,皇帝病下,由她暫時聽政。
大臣開始鬧個不停,還以為太后,又要干涉朝政,可是當皇帝被人抬着出來時,群臣無話可說,不僅如此,太后還在朝堂上宣佈,皇后要接受印璽。
在滿朝文武的期待中,程筠穿着皇后的大紅品級宮裝,一步一步款款的從殿外走到殿內。
站在文臣之首的王慧倫久久的望着她,挪不開目光,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紅,雙頰粉若桃花,最吸引人的是那一雙澄澈的眼眸,大大的,水靈靈的,毫無任何雜質,跟黑曜石般,散發著異常奪目的幽光。
太美了!她穿上大紅衣裳太美了!
王慧倫絕對想像不到,穿上女裝后,竟是如此的驚艷!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說的就是她吧。
如果不是太后告訴他,皇后就是程筠,他怎麼都不會相信,以前那個冰凌凌,氣度凜然的“男子”,竟然出落成這樣艷冠群芳的大美人!
這一刻,王慧倫,竟是萬分後悔!倘若當初他不顧一切帶着美人遠離朝堂,豈不是現在二人閑居四海,其樂融融呢了?
當然也只是他假想假想而已。
他忍不住抬頭看向上方,被攙扶着出來的皇帝,他面色依舊毫無血色,可見是真的病下了!
他本以為慕容夕會滿臉迷戀,沉醉在程筠的美貌當中,可他發現,慕容熙竟然有些恍惚,乃至悲傷至極。
王慧倫有些好奇,不過還是沒有多想。,
包括王堅在內的滿朝文武都十分高興,帝后大婚意味着江山很快就會有后了。
程筠從皇帝的手中接過鳳印。隨後,禮畢,被人攙扶着回到了乾嘉宮。
在程筠離開后,慕容熙眼裏只有一片紅,一片屬於程筠的紅,一個明艷到極致的美人。
他的皇后,他的阿筠!
可惜,不屬於他。
慕容熙不知道,這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程筠。
耳後幾個月,程筠實際上都待在朝華殿,乾嘉宮裏那個“皇后”不過是有人做派而已,太后想要瞞住的事,沒有人會知道。
慕容熙每隔幾日會象徵性回乾嘉宮過夜,大家以為帝后共寢。
慕少謙和慕辰珏自然知道了皇宮的情形。
慕辰珏高興地拍爛了好幾張案幾。
他的曾孫兒,將會是大雍未來的皇帝,這是慕家飛黃騰達的時候了。
慕少謙倒是沒任何欣喜,他並不在意,他只關心程筠在宮裏住的怎麼樣。
好幾次夜裏,他假扮成太監,偷偷潛入宮中,陪伴程筠。
“真沒想到,我也有假扮太監這一日!”慕少謙讓程筠歪在自己懷裏,無比滿足。
即便是偷情,他也覺得十分愉快。
太后對他的出現視而不見,他們倆樂得歡愉。
接下來好一陣子慕容熙都在養病,朝政主要由顏珂過問,朝臣關心他的身體,已經布下名帖,四海尋醫,希望能治好他的病。
可誰知道,他得的是心病呢?
一日實在無聊,他獨自出宮了。
百無聊賴,他居然不知不覺到了東市瞿家的鋪子。
看到那熟悉的店面,慕容熙也呆住了。
信步走了進去,還以為會看到瞿信,結果看到了瞿老爺子。
瞿老爺子見過他幾次,一看到這樣儀錶堂堂的俊秀男兒,就特別歡喜。
“哎哎,老伴,熙公子來了,快備菜!快備菜,我去拿酒,熙公子,你裏面做!”
老頭子高興得語無倫次。
慕容熙露出了自那夜之後,唯一的淺笑。
“多謝了!”他自己往裏邊走,就看到瞿老夫人迎了出來。
“哎喲,好久沒看到你了,快快快快進來坐!”老夫人也十分激動,手不停得在布裙上擦來擦去,親自領着他到了後院正廳。
“瞿信呢?怎麼現在店鋪上你們二老親自掌管?”慕容熙笑容滿面接下了她的茶。
“他去江陵了,過陣子才回!”老夫人笑容止不住,憐愛得望着他,“今日還是給你準備你常愛吃的那些菜?”
“好!”慕容熙覺得無比溫馨。
奇了怪的,這裏居然給他家一樣的感覺。
一刻鐘后,老夫人給他張羅了一桌子菜,樣樣都是他喜歡聽的,他沒想到很多事情只是隨口一句話,老夫人竟然記在心上。
無比感動。
老爺子在一旁陪他喝酒,不停得說著店鋪里的笑話兒。
夫婦倆都看着他吃,笑呵呵的。
“對了,我聽瞿信說二老也曾有過一個孩子,孩子最後怎麼樣了?”慕容熙喝着一碗湯。
見二老這麼喜歡他,估摸說惦記孩子的緣故。
哪知他一問,二老面色瞬間僵硬了,隨即一個別過頭去抹眼淚,一個不停得嘆氣。
“哎,那都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先皇出征,想澆滅南蠻,哪知那南蠻子厲害,雙方打得不可開交,我們在潭州的生意不得不轉移,我帶着你伯母把潭州的賬目整理好,物資都轉移掉,回江陵,也怪我,那次不該帶你伯母去的,她身懷六甲,後來受到風浪驚嚇,當夜就在船上產下了一個孩子……”
說的這裏,老爺子哽咽起來,“本來是極為高興地事,哪知….哪知半路遇到賊人,把…我們唯一的兒子給搶了!”
“殺千刀的!”
二人都泣不成聲。
慕容熙頓時僵住了。
十八年前,江陵的船上….可不就是跟慕辰珏說的一模一樣嗎?
難道…..不會的,不會的…
“敢問伯母,那孩子身上可有什麼胎記,我在京城有些人脈,可有幫二老找一找!”他聲音冰涼涼的,面色慘白如紙。
二老心情悲慟,自然察覺不到他的異樣,老夫人只抹着眼淚含糊不清道:“我兒子他腋下有一顆紅痣….屁股上也有一塊胎記,梅花樣的,我記得特別清楚….”
慕容熙手中的湯勺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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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月後,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程筠在乾嘉宮“早產”下一名皇子!
滿朝震動,旋即京城歡動,長公主和太后喜極而泣。
唯獨慕容熙獨自一人坐在一個冷僻的宮殿喝酒。
他很清楚,他現在只是一個擺設,如果那個人不是程筠,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但他最後選擇保護程筠。
小皇子滿月時,群臣入宮慶賀,太后親自把孩子抱出來,給大家圍觀。
這是帝后的嫡子,萬人矚目,自是極萬千寵愛於一身。
更讓不少老臣詫異的是,這個小皇子有一雙亮晶晶的藍眸,光彩奪目,舉世絕倫。
所有人潸然淚下。
誰都知道先皇最顯著的特徵就是擁有一雙藍眸,而現在這個剛出生的皇孫子也有這個特徵。
可不就是先皇嫡親的血脈嘛!
大家對小皇子身份堅信不疑。
正在滿朝文武慶祝小皇子滿月時。
夕陽下,一黑一白兩匹馬悄無聲息地駛出了京城。
遠處的紅霞如錦緞鋪在天際,時而交織如山水,時而悍烈如奔馬。
黑馬之上坐着一位藍色勁裝女子,她只是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明眸皓齒在金光下熠熠生輝。
“慕少謙,從今往後,咱們四海為家,你可怕吃苦?”
慕少謙悠悠駕着白馬,目光融融地望着她,“怎會怕呢?自是愛妻吃什麼,為夫吃什麼,自是愛妻睡懷裏,為夫睡樹枝,以天為被,以地為廬,從此,與愛妻仗劍天涯!”
程筠聽着他一口一個愛妻,怪肉麻的,冷哼一聲,丟了他一眼,如風馳電掣般往前駛去。
“駕!”
慕少謙目光一刻都捨不得離開她,緊着催馬跟上,待快追上程筠時,他突然飛身一掠落入程筠身後,一把緊緊抱住她的腰身。
“剛剛想了想,為夫是個妻管嚴,以後事事還是聽愛妻為上!”
“……….”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