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春雨貴如油
天亮,天策府前廳內氣氛劍拔弩張,佛道左右分坐,錢歡與葉九道由東向西坐在主位之上,目視兩門長老,不免有些頭疼。
以如今前廳內兩門長老的身處位置還不知這件事情的內幕,而且,錢歡所熟悉的高僧名道一個都為出現。
錢歡敲了敲桌子,乾咳一聲。
“咳,今日不斷聽聞有和尚道士在城外遇害之事,奈何兇手卻逍遙法外,因此事,本候日不能食,也不能寐,昨夜,本候帶人夜晚埋伏此人,想要將其捉拿歸案,還百姓一個安寧。”
錢歡面容哀痛,似乎為那些死去的和尚道士而心痛,哀痛面容一閃而過,隨即臉色陰沉如水,目露凶光。
“可你們知道本候看到了什麼?你們兩派相爭數年,本候與陛下睜一眼閉一眼,也希望你們能將佛道傳揚天下,造福百姓,可你們告訴本候,你們都做了何事?你們視大唐律法於何在?”
“當年本候只因在千里之外道出一句大唐律法對本候無效,本候結果如何?大明宮摘下官帽,脫下侯袍發配岳州,那時本候已經軍功加身,卻落得如此下場,你們又讓本候如何對待你們?斬下頭顱?將佛道驅逐出境?”
前廳中本不耐煩的佛道瞬間變得安靜,此時的慧武候可不是在與他們說笑,斬去頭顱不假,驅逐出境也是不假。可讓他們回答慧武候的問題比登天還難。
他們沒有辦法回答。
佛門僧人面色如常,紛紛閉目誦經,那如同蒼蠅一般的嗡嗡聲攪的錢歡一陣心煩,抓過茶杯砸去,同時大罵一句閉嘴。
一聲瓷器碎裂聲引得前廳眾人為之一顫,長眉和尚微微皺眉,緩聲開口。
“錢候,並非是我佛門想要開脫罪名,一切罪名貧僧甘願承擔,項上人頭錢候可以隨之取去,但貧僧師兄八歲出家,七十歲高齡遭那惡毒道門毀了佛心,殺人償命,有何不可?”
一眉心生痣,身穿青衫年輕道士拍案而起,取出佩劍指向長眉和尚。
“禿驢,你莫要血口噴人,你佛門修心,我道門修道,你又有何證據說我道門殺了你那師弟,你。。。”
話音未落,廳中一武僧起身,伸手抓向那年輕道士的脖頸,看似修佛,但下手極為狠辣,就在兩人即將交手之時,葉九道猛然起身,一拳一腳將青衫道士與那武僧擊飛,落在前廳門外。
而坐在門檻上的袁天罡微微嘆息,未曾回頭,更不會起身。院中打坐的玄奘輕聲道出一句阿彌陀佛,不在有任何反應。
葉九道回到位置坐好,錢歡嘴角泛起冷笑。
“這裏是天策府,坐在這裏的是慧武候與平康候,來人,將那二人抓起來,關入大理寺,日後發落。”
前廳中的眾人雖然有些不滿,卻不敢開口,在慧武候面前揮動利器,莫要說關入大理寺,當即格殺又能如何?佛道兩門眾人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不知今日慧武候到底要做什麼。
錢歡帶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不急不躁,目視門外。
“快下雨了啊。”
看似十分隨意的話讓兩門中人臉色順便,下雨了必然要衝刷掉一些東西,門外的雨沖刷的只是灰塵,而慧武候的雨沖刷的則是人命。
錢歡的表情越來越玩味,葉九道穩坐檀椅之上,身體前傾,雙手握緊寒蛟立於身前,絲毫不隱藏泄露的殺氣,眼神不斷掃過廳中佛道的脖頸,胸口,眉心,廳中氣氛瞬間緊張到了頂點,一聲聲咽唾沫的聲音清晰可聞。
就在此時,一道冷淡聲音傳來。
“一個不準走?府門與橋邊那兩個如何?”
廳中眾人猛然轉頭,只見一精瘦漢子立於門前,右手握緊腰間刀柄,那鋼鐵左臂揮動,門外大雨隨之飄落,鐵臂漢子嘴角泛起殘忍笑容。
“荒漠一戰,戰某從中知曉了一個道理,雨水能掩蓋血腥味。”
慧武候要殺人,這是廳中眾人唯一的念頭,緩緩轉頭看向錢歡,見其卻還是那般戲虐的笑臉,敲打桌面的手沒有停止。
許久之後,錢歡輕聲開口。
“即便是爭鬥也要有個限度,今日本候要給你們定下一個規矩了,我說,你們聽,不滿意可以拒絕,打贏了他們兩個便可以離開,你們也可以一起上。”
敲打桌面的手終於停下,隨之一柄長刀出鞘,錢歡但手托腮輕聲道。
“此次,佛門和尚死了八十一人,道門一白零五人,兩百條無辜性命因你們而死,對於他們的死,本候需要一個說法。”
“佛門和尚遊走在大唐傳揚佛法需當地官員的批文,沒有批文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寺廟了念經,同時,和尚不準化緣,一座寺廟內不準多餘四十人,不可以佛門規矩為主,不可用佛門規矩用作大唐百姓身上。”
佛門眾人臉色瞬變,這分明就是在抑制佛門發揚光大,當場有和尚忍不住起身開口。
“慧武候,您怎可以一人之願做出決斷,大唐百姓千萬,你這般條件,贖佛門不能答應。”
錢歡呵呵笑道。
“和尚,今日本候告訴你們一個道理,本候的話便是國法,而且你要記住,這不是商議,這是命令,本候突然又想到一條,禁止私自建造寺廟,許官府批文,如果不滿意你們就動手吧,打出去,你們便能活着。”
那和尚氣的臉色鐵青,身後和尚紛紛如此,還待開口之時,玄奘出現在門外,一身袈裟濕透,對錢歡行佛理。
“慧武候,佛門答應,此法對佛門百利而無一害,貧僧在為侯爺填上一條規矩,佛門香火錢添加賦稅。”
錢歡揮揮手。
“不用,香火錢留着活命就好,但是如果在敢蠱惑百姓衝擊王法,那本候就要出兵嘍。”
玄奘再次施禮,對聽眾僧輕聲道了一句阿彌陀佛后便轉身要離開,可不等走出,一條手臂攔在其面前,玄奘微笑轉頭,戰文欲彎腰施禮。
“大師,戰文欲欠錢家人情,今日不得已如此,還請莫要介意。”
玄奘淡笑。
“荒漠勇士,為大唐立下戰馬功勞,貧僧怎敢怪罪,但提請施主一句,春雨貴如油,貧僧告辭。”
佛門眾僧紛紛離去,錢歡淡笑看向站在門外的袁天罡。
“春雨貴如油,但本候家中不缺這麼點,你說,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