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9章 我們試一試吧
三藩市的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這天，天空依然飄着冰涼的雨絲，凌晨瀰漫起來的濃重厚霧，也在上午陽光正強的時候漸漸消散得一乾二淨。
在昨天的平安夜，木家的傭人們就在管家的吩咐下着手準備今天的裝飾等物。從早晨霧氣正濃的時候，就開始裝扮着這棟屬於木家名下的古堡。就連院子裏，甚至院外的樹木上也都被他們掛了許多的聖誕節裝飾小彩燈。
通上電之後，那些色彩各異的小彩燈就開始在濃霧裏散發著微弱的各色光芒。雖然穿透力並不強，走近的時候，卻也是能依稀看到那些聖誕彩燈的。
等濃霧漸漸散去，秦梅雨推開自己房間的窗戶，室外的潮濕氣息撲面而來。她裹了裹披在身上的披肩，抱緊自己的雙臂，就看到院裏的樹木、灌木叢，外面的樹木上掛了好多好多的一閃閃的聖誕節小彩燈。節日氣氛，很是濃厚。
不用上課放了假期的秦梅雨不用太早起床，這幾天一直以賴床為己任，每天都要睡個昏天暗地。
其實她最近能感覺出來那幾位大神長輩的不對勁來，他們好像總是別有深意地看着自己笑。可關鍵是，她看不懂他們的眼神里所表達出來的意思。這就讓她感覺詭異了，所以乾脆從一放假開始就一直假裝賴床，不出去吃早飯。
秦書墨又如往常一樣，端了咖啡和早餐過來給她：“你今天都不下去吃早飯？今天聖誕節呀！從多久之前你就盼着爸爸媽媽過來和我們一起過聖誕節，怎麼你倒反而躲起來了？”
秦梅雨接過秦書墨手裏的咖啡杯喝了兩口抱在手上，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你看不出來這幾天他們的怪異來么？”
秦書墨把早餐放到秦梅雨面前的桌子上：“有什麼怪異？他們不就是多看你幾眼么？爸爸媽媽隔了那麼久才見到你，看到了你自然要多看上幾眼的呀！”
秦梅雨撇撇嘴搖着頭：“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裏頭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貓膩！”
她轉頭看看外面，有些失望：“這裏沒有下雪，好懷念有大雪覆蓋的聖誕節！”
她對於聖誕節的美好回憶，都是跟秦家跟秦書墨有關。從小到大，那些美好的回憶，在這陰雨沉沉的三藩市變得那麼彌足珍貴。
雖然自從上貴族大學后，聖誕節基本就在學校里和劉雅芳還有蔣文豪、張立行他們一起過的……
突然想起張立行和蔣文豪，秦梅雨的心弦一陣波動，彷彿沉寂蒙塵的琴弦，瞬間輕響了起來一般。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才躲過了臉上即將產生的表情變化。
秦書墨雖然感覺到她情緒上的輕微波動，見她想要努力掩飾過去，他就假裝沒有看到、感覺到。
“既然想過有雪的聖誕節，那不如我帶你去？”秦書墨提議。
秦梅雨搖搖頭：“還不是要了，爸爸媽媽他們大老遠過來看我，我卻跑到別的地方去，這太不合適了。這裏沒雪就沒雪吧，聖誕節反正就一天而已嗎！”
秦書墨輕笑着揉了揉秦梅雨的頭：“傻丫頭！”
秦梅雨任他在她梳得整齊順滑的頭髮上作祟，放下咖啡杯端起早餐吃了兩口，感覺差不多有七分飽的時候就放下不再吃。
秦書墨皺了皺眉頭：“怎麼吃這麼一點？你最近可是越來越瘦了！這怎麼能行呢？你看看，你的臉上都快捏不出來肉了。”
他說著話作勢去捏秦梅雨的臉蛋，被她一偏頭躲了過去：“哥哥，我都多大了，動不動揉亂我的頭髮，動不動捏我的臉……我不是小女孩子了好不好？”
秦梅雨這話說得有點憤憤然。
她和秦書墨剛開始那幾天還是蠻尷尬的，她不知道他看到自己會不會尷尬，反正她自己是感覺蠻尷尬的。
只是，自從爸爸媽媽來了后，他們又如往常一般說說笑笑鬧鬧的，那點尷尬也漸漸的煙消雲散了。
那天，秦龔傳夫婦和木弓綏夫婦，還有木槿年老兩口，和秦書墨他們七人都在一樓大廳的時候，她從外頭回來，正好聽到他們說起自己和秦書墨之間相處的一些點點滴滴笑笑鬧鬧的小笑話。
秦書墨和賀緑香兩人一邊回憶一邊說，說得很是嗨皮。而聽他們講述的另外五人，也都是唇邊掛着笑聽得很嗨皮。
自己這當事人一回來，悄悄走到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發現了她，竟不說好歹迴避一下別說了吧，還說的更起勁兒起來。
聽他們說起那些往事來，自己也跟着笑着補充着。那些輕鬆快樂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她的身邊。讓她想起來許許多多快要被她遺忘的往事。
後來，她就再不會看到秦書墨感覺尷尬了。他是自己的哥哥，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是從小把他護在身後捧在手心裏的哥哥，更是愛她至深的親人。
認清這些，自己還尷尬個P呀！
秦書墨看着這個在自己面前恢復自然，還鼓着臉頰撅着嘴對他表示不滿的秦梅雨。這樣真好！看到她這麼自然的樣子，不再像剛開始的那幾天，雖然她努力剋制，卻還是會不自覺地躲着他或者他的眼神。那些日子，讓他簡直度日如年。
“是啊！我的小梅雨都長大了！”秦書墨由衷地說著，心底忍不住一聲嘆息。自己等她長大，等了這麼久……最後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走進她的心裏，成為那個可以和她相伴一生的男人。
他們在很久前曾經笑言，她要賴在他的身邊一輩子。那時候雖然他嘴上說著調侃她的話，心裏卻在叫囂着，他寧願她賴一輩子永遠不離開他的身邊！
秦梅雨端着喝的只剩下半杯的咖啡杯，愣愣地看着秦書墨有些落寞的眼神，心裏突然湧上來一股莫名的悲傷。這樣的秦書墨是她不想看到的。她的哥哥是一個永遠都陽光帥氣的大帥哥，落寞是不應該屬於他的表情。
她張張嘴想說些什麼，秦書墨卻摸了摸她的頭站起來：“今天聖誕節，一會兒早點下來吧！大家一起熱鬧開心，才過得更有意義！”
就在秦書墨轉身要離開的時候，秦梅雨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哥哥……”
秦書墨停步回頭看向欲言又止的秦梅雨，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和他說，卻又有些猶豫。他只是稍微思索了不過片刻，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抬手，無限寵溺地揉了揉秦梅雨的頭：“有什麼話想說，就不要顧及太多，想說就說出來吧。”
不論她想說什麼，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只要她能安心，只要能讓她開心，他就算墜入地獄也沒什麼！
秦梅雨把另一隻手上的咖啡杯放下，雙手抓着秦書墨的左手摩挲着，低頭看着他的手。
這雙手從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牽着她的小手，一路陪着她伴着她走過了數個春夏秋冬，走過無數個她害怕委屈的時候，走過無數個她開心大笑的時刻。
無論什麼時候，哥哥的手就一直在那裏，只要她轉身，他的人、他的手，一直就等在那裏等她牽起。
秦梅雨低頭看着秦書墨永遠溫暖的大手，收回眼裏的迷霧，低着頭和他說：“哥哥，你陽光帥氣，學習又好學問棒，溫柔貼貼又紳士，你一直是那麼多女孩心中的男神，曾經有那麼多的女孩喜歡你追求你……”
秦書墨靜靜地看着秦梅雨，她低着頭，有滾燙的液體低落在他的左手手心裏，灼燙了他的心，讓他呼吸一滯。他多想此刻把她擁入懷裏，告訴她不用為難，不用為他感到傷心，只要她能開心，他怎樣都可以的。
只是……他不能！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和他說起這些，終於肯面對他對她的感情，終於認真思考了，哪怕可能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他也要靜靜地等她說完。
秦梅雨終於抬起頭來，眼眶裏還晶瑩一片：“哥哥，你為什麼一直對我那麼好那麼好？”
秦書墨看向秦梅雨的眼睛裏寵溺、愛戀、心疼滿溢，右手撫上她的臉頰：“傻丫頭，因為你是我的……是我的小梅雨呀！”
他突然把到嘴邊上的“妹妹”兩字忽略過去，直接說她是他的小梅雨。既然已經把自己對她的感情告訴了她，既然決定要爭取，他就不能整天把“妹妹”兩字掛在嘴邊。
十幾年的習慣，即使難以改變，也要嘗試着去改。如果從自己這裏都無法適應，那她又怎麼會習慣呢？
秦書墨那張滿是寵溺愛憐的臉在秦梅雨的眼前逐漸變得模糊，她儲存在眼眶裏的晶瑩再次低落，落到了她自己的手背上，氤氳一片，顫動了她的心。
秦書墨輕輕的用右手抹着她臉上的淚水：“傻丫頭，怎麼又哭了？我……是不是惹你難過了？”
他是不是不小心勾起了她的回憶？讓她跌進去，又想起了張立行和蔣文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的罪過就大了。
木家一直在給她營造一種輕鬆愉悅的氛圍，這一點他還是能看出來感覺出來的。雖然木家的兩位老人沒有明說，但他們對於他的態度的改變，他也感覺出來了。
大家處於一種心照不宣中，他很喜歡現在的這種關係。彷彿他和秦梅雨之間有着他過去曾一度夢想的無限的可能。
包括爸爸媽媽有時看向他的時候那種深深的思索和疑惑，他也感覺出來了。只是他沒有過多解釋。在沒有任何可能改變現狀的前提下，他也只能保持一種心照不宣的沉默。
只是，看着現在秦梅雨流下的淚水，他才恍然發覺，是不是自己錯了？錯在太過心急的早早告知她自己的心思！
秦梅雨在秦書墨猶疑不定自我懷疑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搖落了幾滴淚水，才笑了笑：“不是！你沒有！……哥哥……我們試一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