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兩難
看到蕭凌如此反應，冥衝心中的把握更大了許多。
自從第一次試探蕭凌被他隱隱發現后，他便十分留意蕭凌的一舉一動，他發現蕭凌重情重義，絕不似奸滑狡詐之輩，因此他才一上前便拿出“冥王鏡”，預測出與蕭凌關係重大的事情，想與之作一筆交易。
此刻見蕭凌神色失態，便知“冥王鏡”中顯現的影像必不是什麼好事，如此兩人合作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幾分。
念及此，垂下“冥王鏡”，冥沖頷首道：“看蕭兄的臉色，必是看到了不好的事情？”
蕭凌強壓心中的震驚，臉色稍好，緊盯着冥沖，沉聲道：“你有何意圖？”
冥沖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走直接，含笑打了個哈哈，臉色嚴正道：“不瞞蕭兄，在下此來是想請蕭兄幫一個小忙，說難聽點就是想做一筆交易！”
“交易？”蕭凌聞言皺了皺眉。
冥沖接道：“不錯，正是交易。”頓了下，接道，“蕭兄有所不知，但看了剛才的影像，想必已經猜到幾分。正如蕭兄所想，這‘冥王鏡’非一般的神器，其最奇妙之處便是能夠預測未來……”
“預測未來？”蕭凌神色一緊，“你是說，我剛剛看到的影像是未來發生的事？”
冥沖點點頭：“正是，所以若是不好的事，蕭兄從此刻起還可以想辦法儘力挽救！”蕭凌聞言心下稍安，急道：“如何挽救？”冥沖笑了笑，說道：“挽救之法在蕭兄而不在我，不過，若是蕭兄答應在下的請求，出手相助，冥沖，甚至我冥仆一族都定當竭盡所能幫助蕭兄。”
蕭凌沉吟道：“你所說的交易可是為冥仆窟之事？”
“正是。”
蕭凌聞言想了想，伸手請坐，待兩人坐下，問道：“不知冥仆窟與喬楊兩家到底有何恩怨？”他卻是有些顧忌，若是答應了冥沖，楊家倒無關緊要，卻未免有些對不起喬豫和舒月郎；但若拒絕，那“冥王鏡”所預測之事又實在與他有切身之害，關係的是他留在下界的凌霄殿和門人，兩相權衡，他心中還是更偏向“自己”一些，但同時也不能背叛了兩個好友，因此他才想知道了詳細的恩怨后再決定幫還是不幫，再則也好想個兩全其美之法。
冥沖聞言暗自嘆了口氣，他如何看不出蕭凌的心思，好在與喬楊兩家的恩怨上，冥仆一族可說佔盡道理；而且，看在當年喬楊兩家終究救過冥仆一族，而冥仆一族也並沒有死傷太多的份上，只要能使族人脫困，恢復自由，他也不想真的與喬楊兩家拼個你死我活，這樣做也只能損人不利己而已，因此，他相信與蕭凌的交易還是能夠達成。當下也不遲疑，將冥仆一族與喬楊兩家的恩怨徐徐道來。
原來，這冥仆一族的出生與蕭凌一次下修真界時遇到的血魔，也就是後來拜入凌霄殿的蕭墨頗為相似。那蕭墨乃是血水所生，而冥仆一族則全是出生“幽冥潭”。
事情要追溯到數十萬年前，當幽冥潭孕育出第一個冥仆也就是冥仆族的族長冥幽時，冥幽的神智還處於懵懂無知狀態，渾渾噩噩，但不過幾天，其神智便飛速開竅，與常人無異。他認識到天外有天，在第二個冥仆出生后，又等了數百年不見有冥仆再生，他便帶着第二個冥仆冥潭離開幽冥潭，外出遊歷。
哪知外面的世界兇險異常，兩人出山不久便遇到了兩個邪惡的神人。當時他們二人身上所穿的衣服乃是取自幽冥潭水邊的幽冥草織就，波光粼粼，一見便知不是凡物，因此惹得兩個神人眼紅，欲殺人奪寶，所幸喬楊兩家的先輩恰好路過，出手救了二人。此時冥幽二人的神智已不下於人類，冥幽胡亂編造了身世，與冥潭分別跟在喬楊兩家先輩身邊托求庇護，同時也學習人情世故。
漸漸地，冥幽二人發掘了自己身上天生的神通，他們竟對空間手段無所不能。尤其隱匿本事更是出神入化，就算只有下階神人的修為，一旦隱藏身形，即使是天神高手也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
喬楊兩家見此稱奇不已，將兩人奉為上賓。而冥幽冥潭也時不時地趕回幽冥潭將新生的族人帶回喬楊兩家，由此奇族加入，喬楊兩家聲勢漸旺。
在此期間，冥仆一族與喬楊兩家相處也越來越融洽，直到有一天，情況開始發生轉變……
那一天，冥幽和冥潭依舊趕回幽冥潭，準備將新生的族類帶回喬楊兩家，但趕到幽冥潭時，卻得守護在潭邊的兩個族人稟報並沒有族人新生。這種情況有過先例，因此兩人也不在意，吩咐兩個族人好好守護，就要趕回喬楊兩家，卻見潭中突然射出一道紅光，隨即潭水洶湧翻滾，紅光四射，兩人見了吃驚不已！
正不知所措間，一聲一個嬰孩自潭中破水而出，周身紅暈流轉，兩顆眼珠滴溜溜的轉，靈秀之極。而看其手中，竟握着一把造型古樸的零鏡，乃是頂級上品神器。這等異象從所未有，着實叫冥幽二人吃驚。要知，以往出生的族人可全都是**模樣，而且身上也沒有一樣東西！
但吃驚歸吃驚，冥幽冥潭還是很快意識到了這個新生族人的不凡，當下欣喜地將那嬰孩冥鏡抱回喬楊兩家，悉心教導，並奉之為冥仆一族的“聖主”，而其手中的“冥王鏡”則被供奉為冥仆一族的至寶，看得喬楊兩家艷羨不已。
與此同時，冥幽卻也從兩家眼裏看出了一絲貪婪，心中開始忐忑，終於意到寄人籬下始終不是長久之計，到該為冥仆一族的未來打算的時候了。
存了這份心思，不久之後，冥幽便藉著個機會，以冥仆一族族人眾多，不宜再呆在喬楊兩家為由，欲將冥仆一族悉數遷到冥仆窟。喬楊兩家雖然心中不滿，卻也無法。事情到此，儘管讓喬楊兩家心中存了芥蒂，但還不至於撕破臉皮，但恰在這時，年紀漸長的冥鏡發掘了“冥王鏡”的妙用，以身實驗，竟看到喬楊兩家將對冥仆一族不利的預測。得知此事的冥幽大為震驚，急急忙忙將冥仆一族遷至冥仆窟。
哪知剛剛遷畢，還來不及更改冥仆窟外的陣法，喬楊兩家便得到消息，聯袂殺上門來，刀劍之間再沒了往日的情分，一心想要奪得“冥王鏡”。
本來那“冥王鏡”若只是普通的頂級上品神器，喬楊兩家雖然眼紅，也還不至於動手搶奪，但“冥王鏡”能夠預測未來，這等奇妙堪比俯視整個神界的聖人神通甚至尤有過之的神器，怎不叫人抓心！喬楊兩家如何忍耐得住！
所幸冥仆一族中也不乏高手，加上冥仆族內都有天生的神通，喬楊兩家雖然高手眾多，一時也攻破不了。
形勢僵持之際，冥鏡不願見族人傷亡，斷然將“冥王鏡”一分為二，拋飛出去，趁喬楊兩家高手紛紛爭奪“冥王鏡”之機，與冥幽冥潭一起護衛族人退入冥仆窟中心，啟動了陣法，將喬楊兩家高手隔絕在外。
喬楊兩家如願搶得“冥王鏡”，也不願多增傷亡，強攻禁制，因此便在冥仆窟外也設下禁制，算是將冥仆一族困住……
說到這裏，冥沖忍不住冷笑道：“哼，喬楊兩家以為搶得了‘冥王鏡’，卻不知‘冥王鏡’只有在我冥仆一族的手裏才會有諸般妙用。而且，當時冥鏡聖主將‘冥王鏡’一分為二實在是絕妙無雙的智舉。那喬楊兩家分別得了‘冥王鏡’的一半，想要合二為一，卻在合成后‘冥王鏡’的歸屬上產生了分歧，乃至漸漸生出嫌隙……直到楊家終於按捺不住，謀划劫殺喬家家主失敗后，喬楊兩家終於走到了對立面，兩家的高手倒有大半死於對方手下，算起來，那時的高手如今也只剩下軒轅琉和楊貞仙寥寥幾人了，哼哼，這也算是喬楊兩家背信棄義的報應！”說著眼冒凶光，雙拳緊握，顯然心中憤慨之極！
蕭凌聞言奇道：“那你又是如何逃脫的？”
冥沖收斂了下情緒，解釋道：“早在楊家之時，我便與楊家三子楊忌書多有不合，待喬楊兩家殺上冥仆窟時，我便想與楊忌書做個了斷。哪知那楊忌書膽小怕事，撕殺時根本不敢沖在最前面，只躲在後面暗放冷箭，我一心殺他，便小心隱藏身形，穿過撕殺的眾人，準備直取楊忌書……因此在冥鏡聖主和冥幽族長護衛眾族人退後時，我根本來不及趕過去，不過也正因為此，我才能暗潛在喬家，並最終奪回我們冥仆一族的‘冥王鏡’，這也算天意了！”
蕭凌點了點頭，沉吟道：“既然你現在已經合成了‘冥王鏡’，自身想必也有不輸天神高手的修為，想要救族人脫困，何必找上我一個區區的中階神人？”
冥沖聞言無奈一笑。
蕭凌奇道：“怎麼，難道其中還有什麼蹊蹺？”
“正是。”冥沖點點頭，“你之所以認為我有不輸天神高手的修為，想必是因為見我在斗場從軒轅琉和楊貞仙手下從容退走的緣故。事實卻不盡然。我也不瞞你，我們冥仆一族乃自幽冥潭而生，天生神通，也算應天命所出，然而請到天道公允，我們既有天生的優勢，卻也有相對弱勢的一面。那便是修鍊極為緩慢，就我而論，我也算跟軒轅琉、楊貞仙是同一個時期的人，但論修為，我現在還不到上階神人境界，軒轅琉和楊貞仙卻都要堪破中部天神境界，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原來是這樣。”蕭凌聞言心中頗為詫異，對“天道公允”他倒也有幾分理解，但還是驚於冥仆一族修鍊的速度之慢！
冥沖緩緩道：“我相信蕭兄是明事理的人，我冥仆一族在喬楊兩家時出力甚多，但喬楊兩家卻背信棄義，因貪圖我族至寶而起殺人奪寶之心，其中孰對孰錯，蕭兄當有定論。”說罷看着蕭凌，靜等他的回復。
蕭凌嘆了口氣，垂下眼帘，心中着實有些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