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四區公民身份
紫色陽光從對面高樓的幕牆上折射過來，投進利豪集團市場營銷部會議室。
趙輝坐在角落，心不在焉地聽部長公佈最新一期銷售數據。雖是業績評優的重要時刻，卻與趙輝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即便他的工作能力可以輕鬆替代在場多數人，但第四區的出身在同事眼中永遠只能打雜。
也不知神遊了多久，終於等到全息投影眏出最後一幀畫面，看起來這尷尬難熬的會議馬上就會結束。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班前還剩下十多分鐘時間，同事們會坐在一起聊聊娛樂八卦。部長並不反對這樣，平日工作比較緊張，能在會議結束后談談花邊新聞，也算是種釋放。
此時的會議室里，各種小道消息和明星私隱話題開始嘈雜起來，憋了整整一周的八卦得以釋放。
眾人眉飛色舞的時候，趙輝在糾結要不要先離開。
年前應聘到利豪集團，算是部門資歷最淺的幾個年輕人之一。論資排輩也只能坐在環形會議室後排轉角處，前排同事則是部門骨幹和精英。
趙輝在多數情況下是個多餘的人，很少能與同事們搭上話。每當眾人歡談之時他都會扭頭看向樓外，以此來避免尷尬。其實他也擔心自己那對若隱若現的尖牙，在公眾場合儘可能少說話為妙。
窗外永無停歇的城市飛行器在摩天大樓間來往穿梭，向下四十層樓的高度是北寧市第二區最繁華的商業街，繁華到生活在這座超級立體城市裏的人們都有些不敢相信。
北寧市的GDP增速從一千三百多年前就在藍夢家園三期移民星所有聯邦城市中排第一，從未被超越。從今往後更不可能再有對手，一千一百年前那場全球範圍的核戰讓這裏成為唯一倖存的超級城市。
突然，一輛暗紅色出租車擦着幕牆飛掠而過，巨大壓迫感向趙輝襲來，他本能地向右邊一閃，巨大推力帶動身下的座椅開始滑動。
“哎喲——”
原本剛要站起來轉身離開的的王美麗尖叫一聲，滿臉慎色地跌坐在椅子上。紫色高跟鞋被褪在一旁，右手撫着被趙輝碰到的腳趾，嘴裏不停齜牙吸氣。
“麗姐，對不起！對不起！”
看着那被塗成火紅的腳趾甲，趙輝舔舔舌頭努力咽下口水，對於紅色他有種與生俱來的興奮。想伸手去幫忙又覺得不太合適便馬上收回來，肘部不小心將放在一旁的資料撞得散落一地。
此時的他不知道應該先去撿拾資料還是應該先安撫王美麗，尷尬地紅着臉，手足無措。
剛剛還高談闊論的同事們齊刷刷將目光投向王美麗和趙輝這邊，會議桌前端的馬曉波甚至站起身來想一探究竟。
“麗麗，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王美麗也不至於那麼嬌氣，再說趙輝的椅子滑過來只是輕輕碰到，在鞋子的保護下，腳趾沒什麼太大問題。
趙輝見王美麗自己將鞋子拾起來，這才深深舒了一口氣，再次道歉，然後彎腰去撿地上的資料。
看他那副窘迫的樣子，眾人哄堂大笑起來。
但馬曉波的目光卻停留在王美麗的鞋子上，調侃道：“你這鞋……，新買的吧？”
王美麗掏出紙巾，輕輕擦拭鞋面上的灰塵，一臉幸福地回答說：“男友送的。”
“喲！你就得意吧！那可是名牌，據我所知你這種紫色的還是限量版呢！”
王美麗請假了一個多月，今天剛來上班，聽說是陪着新認識的男友去某空間站旅行了。看來那男人的確很有錢，不僅願意帶她到太空旅行，還送一雙如此貴重的限量版名牌高跟鞋。
她今天是要穿來給同事們過過眼癮，好不容易在下班前找到這個再合適不過的展示機會。
趙輝突然間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卻只能暗自苦笑。桌子底下還有一份資料，他得貓腰鑽進去才能撿起來。
會議室另一頭，部長拍了拍手，大聲說道：“好，時間不早了，沒什麼事兒就散會！”
王美麗穿好鞋子，又抽一張紙巾擦擦手，揚起臉對大家說：“呃！大伙兒聽好了！離開你們這段日子挺想念大家的。今晚開心一下，聚賢閣，我請客，一個都不能少哦！”
“好哇！好哇！”眾人歡呼雀躍。
馬曉波卻面露難色，“這都到下班的點兒了，合同還沒發給奧康。下周一他們要是還沒收到的話會發飆的，勢大欺人吶……”
“說好了今晚一個都不能少，你馬大帥哥不去可不行，不就是份合同嘛？讓趙輝晚上幫你搞定，正好給機會讓他練練。”
大家都知道，這個馬曉波是藍夢家園三期移民星鼎鼎大名的羅拉醫藥高管之子，絕對算得上背景顯赫。主要因為父親逼着他進入社會多多歷練，所以才應聘來到利豪集團，幾乎整個辦公樓的人都想和他套近乎。
再說，王美麗請假這個月，所有工作都是趙輝加班加點代理完成，所以讓趙輝幫忙的這個點子，幾乎全票贊成。
“對呀！對呀！馬曉波你一定得去，沒你的話我們哪能熱鬧得起來？”
“趙輝這小子，要我歷練一下。”
眾人七嘴八舌。
“其實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剩最後一點點還要處理……”聽馬曉波的口氣，他這是接受了眾人的建議。
“趙輝——”部長突然在會議室里找不到他的影子，於是大吼一聲。
好不容易拿到最後一張資料，正好聽到部長在叫自己，趙輝猛然抬起頭來，卻沒想到堅硬的玻璃桌面擋在頭頂。砰地一聲，整個人差點兒被撞懵了。
女同事們忍不住再次鬨笑，部長也被這種場面弄得很尷尬，剛剛還掛在嘴角的笑意馬上收起。
趙輝紅着臉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故作鎮定地站在一旁跟着傻傻訕笑。
“你晚上幫馬曉波把合同整理好，發給奧康之後再下班。”
“好的！”部長安排的工作，趙輝當然難以推辭。
眾人滿意地跟在部長身後走出會議室，離下班還有不到一分鐘時間。每個人都飛快地收拾各自的挎包，接下來的兩天不用上班，大伙兒都很興奮。
特別是今晚有王美麗請客，更是件迫不及待的事兒。
“趙輝，過來！給你交代一下……”馬曉波將趙輝叫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