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最毒
“奴家知道李掌門信不過奴家,可是若奴家有心欺騙李掌門,豈非是自尋死路?奴家早已經說過,李掌門修為遠遠超過了奴家,殺死奴家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再說奴家能看出李掌門身份,一則是當年被李掌門生擒過,在心底恨透了李掌門,故而才牢牢將李掌門記在了心中;其後多年見不到李掌門的蹤跡,奴家心底想念着李掌門,繼而由恨生愛,更是無法將李掌門忘記,故而這一次見到李掌門出現,就算是李掌門假裝了林落雪的模樣,可也騙不過奴家。只因李掌門雖轉變了樣貌,可是骨子裏頭的氣度,卻半點不曾改變……”
聞言,蘇杉冷然道:“連你都能輕易看穿我,何況神魔?當年那些神魔也有不少,與我大戰數次,早已結怨,尤其是天地人三魔,更是對我極為熟悉,我若出現在神魔大會當中,難道人魔魅姬、天魔河無定、人魔殿王這三位大魔,又怎會認不得我?”
“這該如何是好?”
趙無極陡然間臉色一白,她雖比尋常女子要精明許多,今日卻因為遇到蘇杉,從而心神之間一驚一乍,也有些亂了方寸,故而驚問道:“李掌門要是懼怕天外仙宗中神魔將你看穿了,不如就此離開天外仙宗,帶着奴家和你遠走高飛,可好?”
哼!
蘇杉冷然道:“你本是泣血大魔的鼎爐,身上又有泣血大魔給你刻的紋身,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泣血大魔也能輕而易舉找尋到你的蹤跡,你怎能逍遙快活?”
“奴家跟隨在李掌門身邊,又怎會懼他區區一個泣血大魔?”
卻見趙無極眼中光輝一閃,居然零零星星掉下了幾點眼淚,以一種極為凄涼的語氣,道:“奴家既然答應幫助李掌門,就已經是背叛了天外仙宗以及三千神魔,一旦李掌門被認出來,奴家必然成為天外仙宗與三千神魔的公敵。李掌門你修為深厚實力強大,自然不懼怕他天外仙宗與三千神魔,可是奴家只是區區一個弱質女流之輩,要是李掌門將奴家棄之不顧,奴家比蘇無疑……可奴家既然背叛了天外仙宗,自然是要與李掌門同進同退,莫非李掌門果然是陰險狡詐卑鄙無恥小人,只想着利用了奴家一番,就過河拆橋么?”
“少跟我裝可憐!”
蘇杉喝道:“你趙無極是什麼心思,以為我不知道么?此番我既然來到了天外仙宗,必當要打探一番虛實,其後再歷來此地,若是只帶着你里去,豈非是白來一趟?再說你趙無極也不是省油的燈,等你出了天外仙宗,我必當想辦法將你身上紋身去掉,其後你就尋一個僻靜之地藏起來好好修鍊,平日裏少來煩我!”
“可是,如果奴家身上的紋身,一輩子都不能消除呢?”
既然在說出了這等話語,這趙無極就定然是打定了那等要賴在蘇杉身邊的心思。
只可惜蘇杉早看出來了,又怎會輕易答應她。
“笑話!那泣血大魔而今最高也只是長生四重修為而已,這等修為施展出的來神通,能有多少玄妙?我若是暫且不能將你身上符文去除,等日後修為達到了不朽層次,自然會替你將此事解決……就算是我將你帶入玄冥派中,也不會讓你任意在玄冥派封地中走動,更會限制你的自由,省的你給我惹出什麼亂子!”
“李掌門好狠毒的心腸啊!”
喟然長嘆一聲,趙無極道:“我一心一意對你,你卻這樣對我,難道你就不懂得什麼是憐香惜玉么?”
“別的女子算得上是香玉,可你趙無極卻是一顆毒草,我若對你憐香惜玉,盡心敬意呵護你,只怕日後會被你反咬一口,不知毒死在何方!”
蘇杉這話語更是直白,絲毫不留半點情面。
若是與別的女子說話,蘇杉多少會有些男子風度,不會如此直白,更不會心底這般計較。只因為方才見到趙無極親手殺了張三道之事,讓蘇杉已然無法相信趙無極的言語。若非是這一次是須得與趙無極相互利用,才能藉著張三道身份探查神魔虛實,更因為趙無極身上有泣血大魔的紋身,若將之殺了就會打草驚蛇,否則蘇杉早已是辣手摧花,就算趙無極裝得再怎麼較弱不堪,也起不到半點作用。
蘇杉更是認得,趙無極肩膀之上那一個紋身,有着濃厚上古大魔氣息,定然做不得假。
“李掌門可是在心底怪奴家,今夜心狠手辣叫張三道殺了?”
說出此話之時,趙無極也是一臉無奈神情,指着身上剛剛披上去權且作為衣服的床單,嘆息道:“奴家雖然不是什麼冰清玉潔之人,身子也不純潔乾淨。可奴家終究不是放蕩女子,自從趙無涯修鍊青蓮妖火之後,奴家更是沒有碰過任何一個男人,而今身子也只給李掌門一個人看過。怪就要怪張三道不該睜開眼睛,看光了奴家的身子,壞了奴家的清譽,奴家若不殺他,又怎對得起李掌門?自從答應助李掌門那時開始,奴家就把自己當做了李掌門的人,又怎能被旁人看光了身子?”
“少在我勉強裝模作樣,你以為我與張三道一樣好騙,會信你的鬼話?”
蘇杉滿臉不屑,揮手間灑出一道罡風,落在正在往他靠來的趙無極身上,將之吹得往房間牆壁上撞去,冷笑道:“你若是真因為這個理由,才狠下心來殺的張三道,只需在進入房間之前,尋一件衣服穿着就是,何須光着身軀進入別人男子卧室?其他的事情我也懶得與你計較,你且好生穿上衣服,在這房間中給我安安靜靜獃著,我先醞釀醞釀張三道的氣度!你若是敢輕舉妄動,跟我蘇杉耍什麼花樣,自然少不得要給你幾分顏色瞧瞧。最近我修鍊出一種神通,名字叫做千刀萬剮大神通……我若是用此神通殺人,必定要歷時一百年之久,將那受刑之人活活在身上刮出整整一千萬刀,這才將之殺死。你若是不信,不妨來試試我這道神通,到時候保准你就算是被颳得只剩下一身白骨,也還有一口氣在,不會輕易死去……”
實則這話語,是在矇騙趙無極。
蘇杉雖神通廣大,也算得上法力高深,卻並未修鍊過所謂的千刀萬剮大神通。
只不過信口胡謅,藉此來嚇唬趙無極而已。
若是玄冥派中那些修士,自然不會相信蘇杉會施展這等千刀萬剮大神通,可是趙無極卻深信不疑。
只因趙無極這一聲,兩次遇見蘇杉之時,都是見到蘇杉性格中的陰暗面。第一次在東溟大海那座島嶼之上,蘇杉用計謀將她生擒了,用她的性命來威脅天外仙宗高手,做得半點都不光明正大。若只覺得蘇杉性格狡詐也就罷了,關鍵在於數千年前白玉京凌霄劍宗大殿中,趙無極親眼見到趙無涯被趙澈切斷了周身四肢,泡澡烈酒裏頭,那等求生不得就死不能的畫面。在趙無極看來,當日既然蘇杉在場,那麼自然而然趙澈的所作所為,都是遵循着蘇杉的意思,不然也不敢如此放肆。
故而,趙無極在在心底一貫認為,蘇杉就是一個陰險狡詐,極端卑鄙無恥的人物。
“李掌門請放心,奴家一定一心一意侍奉李掌門,你要奴家如何奴家就如何……”
更做出一副極為誘惑的神態動作,在蘇杉面前扭擺着腰肢,渾身關鍵部位更是若隱若現,極為誘人,只可惜蘇杉何等絕世美女都見過,又怎會受她趙無極誘惑?見再度誘惑蘇杉不成功,趙無極只得沉下心來,轉念一想卻道出一計,言道:“李掌門若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裝得像一點,不妨我們現在這裏試一試,就像先前你將蓮子湯交給我的時候那樣,口中稱呼奴家做大小姐,低眉下意那番模樣?”
“不必了!”
眉頭一皺,蘇杉滿臉鄙夷,道:“何須先試一試,我只需學着你現在這番奴顏屈膝的模樣,自然就像極了張三道。”
心底卻冷笑不已,只盯着趙無極暗想道:“這趙無極果真壞心眼多,知道自己鬥不過我,居然要我學張三道來侍奉她,藉此滿足她的虛榮心。可惜我並非是張三道本人,又怎會輕易受了她的算計?而今我只需收斂一身的氣息,若是學不會她趙無極卑躬屈膝的姿態,大不了去學當年付八兩的猥瑣模樣,只需能騙過那些神魔就好。反正天外仙宗弟子眾多,張三道只是區區一個仙師五品的修士,那些神魔又怎會刻意去打量他?”
一念至此,蘇杉忽地自衣袖中,掏出一根繡花針模樣的法寶,將之放在手中輕輕一搖,這繡花針見風即漲,化作一根五尺長針。繼而蘇杉再將此針縮小,使之變得只有米粒大小,往趙無極手中一放,道:“你將之吞下去,如此我才能放下心來。此真無需我用意志控制,只需心神一動就會變作五尺長,將你心臟和腦袋一起刺穿,更會將你魂魄刺得煙消雲散……”
頓即趙無極滿口哭腔,道:“李掌門……奴家誠心對你,你怎能如此對我?”
“泣血大魔不是在你身上刻畫了紋身么,他是上古神魔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尚且不是神魔,如何做不得?”
一語道出,東方天際已是出現一抹晨光。
蘇杉眼睜睜看着趙無極將那小針吞下,用心神感受到小針到了趙無極腹中,這才言道:“而今天色已亮,那些神魔所謂的大會,只怕就要召開,你速速去準備一番……”
聞言,趙無極試探着問道:“那你呢?”
蘇杉冷然道:“在下張三道,身為大小姐身邊的修士,自然是要寸步不離跟在你身邊的。”
嗡嗡嗡……
修行門派中,不論正邪兩道,都習慣用古鐘來作為召集門人的方式。
九道鐘聲敲響,趙無極從蒲團上霍然站起,朝蘇杉打量一眼,彷彿是打心眼裏畏懼蘇杉,口中語氣依舊極為凄切,宛若她一日之間受了莫大的委屈,“李掌門,鐘聲響起,定然是那些神魔在召集眾人召開大會,你我是現在就去了?”
“我來到天外仙宗中,就是想要探聽神魔消息,此番怎能不去?”
隨着口中話語說出,蘇杉已是走到了趙無極這一座房間門口,可一步跨在門檻之上,卻不再往外走去,只轉過頭來盯着趙無極看了一眼,再道:“我現在名作張三道,你若是再稱呼我為李掌門,難道就不怕眾多神魔探查到你的話語么?神魔實力強大,就算比不上萬古之前,也有莫大的威能,而今天外仙宗中若不是有這囊括天地大陣,所有高手意志一旦離體釋放而出,就立即會在天外仙宗島嶼中顯現出光線來,就似是我手中這道光線……”
一言道出,蘇杉手掌之中,果真顯出一道意志光輝。“正是因為意志顯現在空中,就會生出顏色,神魔也許是不想看着空中五光十色極為鮮艷奪目,這才不用意志籠罩着整個天外仙宗,不然你我之間的言語,只怕都被諸多神魔給探查在心神中。此後離開這座房屋,天外仙宗中就再不可出現李掌門亦或是蘇杉之名,你也不可在我面前自稱為奴家,平日裏你在張三道面前是什麼態度,今日就須得在我面前做出什麼態度,自然你就是我口中的大小姐,我就偽裝是你身邊的僕從,知道么?”
“哎呦!”
趙無極嚶嚀嬌喘一聲,媚笑着盯着蘇杉看了幾眼,才道:“李掌門實力強大,就算是神魔也奈何不了你,奴家小命都在你手中,又怎敢把你當做是奴僕……”
話未說完,就被蘇杉打斷。
滿眼憤怒瞅着趙無極,手中意志消散,變作一道七寸鮮紅妖雨劍鋒,喝道:“再稱呼我為蘇杉,我便要了你性命!然後一個人孤身離開天外仙宗,一走了之!”
聞言,趙無極滿口準備用來與蘇杉爭辯的話語,被她壓在了喉嚨深處,沒有半句話語說出。
只怔怔的看了蘇杉半響,口中假裝着咳嗽幾下,才猛然一瞪蘇杉,喝道:“張三道!大清早的來我房門之外做什麼,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今日不想要命了么?”
見此神態語氣,蘇杉心下一松,暗想:“我就知道這趙無極看上去一副懦弱的模樣,實則在她骨子裏頭,還真是想要翻身做主人。而今雖是我要她裝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樣來,可看她這番氣指頤使的神態,卻是如此的自然而然,看不出有半點裝模作樣。”
心中雖是這般作想,蘇杉臉上怎能展現出半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