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分寶
“也不知我與心魔做出這番約定,到底對與不對!當年只知曉三屍大神通之名,知曉那上古高手為了尋求不朽,顯化出善念,惡念,執念……數千年前我已是顯化出了神宵真人,時至今日神宵真人已是越發的性格獨立,卻一心向道,只顧着參悟萬古豐碑中數十萬上古高手的意志,對修行求道一途執着不已,可算是我的執念!心魔孜孜不倦想要侵襲我心神,對我這本尊有諸多不滿,更有諸多邪惡的心思,加之他本就是我自身戾氣與負面情緒滋生而出,可算是我的惡念!”
盤膝坐在業火紅蓮之前,蘇杉靜思了整整七日,才想到了這一點。
可就算是如此,此刻蘇杉也無法確定,到底神宵真人與心魔,算不算是他的執念與惡念。
若果真是執念與惡念,那麼善念如何斬出,蘇杉卻毫無頭緒。
冥思苦想不得其解,蘇杉在業火紅蓮周遭,佈置下一個大陣,將此蓮花深藏於冰雪當中,自言自語道:“難怪就連高焱那等先天大神,也捨不得業火紅蓮這等寶物,寧願自身火焰與這業火紅蓮相衝突,也要把這等火焰留在心中,果然此火不凡!心魔能得取業火紅蓮中火種,實力更是暴漲,若非我有大宇星辰圖在手,只怕再也休想斗過心魔。此火而今位於蓮子花苞當中,單憑這花骨朵上紅光,已是有勾人心魔之能,若是被玄冥派弟子或者華夏族人見了這等紅光,只怕從此心神不寧,陷入了魔障中……”
旋即踏步轉身離去,到奪天造化陣中,繼續煉製法寶。
整整三月過後,蘇杉才略略有些收穫。
煉製法寶並非是一朝一夕之事,而玄冥派門下弟子,卻不可一日無寶。若是尋常弟子手中法寶沒有玄妙法寶也就罷了,蘇杉卻見的小青與趙澈手中,也無幾件玄妙寶物,故而這一日召集門中子弟,一起來到帝踏峰,商議分寶物之事。
帝踏峰上本有一座冰雪宮殿,上官嫣然在此入住之時,尚未給大殿起名字。
蘇杉也便順着玄冥派那座凝霜大殿的名字,給這大殿取名為凝霜宮。
門下弟子,坐在幾個蒲團之上。
“未明,你隨我最久,雖在太上魔道分封之地,得取了不少上古法寶,可日後若要與神魔爭鬥,還需得有更強的法寶才是。為師知曉你有南明朱雀大斧在手,更有一座帝恨金鑾,而今只將一桿十八長風旗給你。此旗是我在太古先天神族十重天地中得取的一件魔兵,其中一共有二十八重禁制,攻守兼備……”
大旗之上,金光四射。
這法寶先前雖是一件魔兵,卻早已被蘇杉用天地陰陽大悲爐煉製了一番,將其中魔兵意志消泯,雖比不上神兵妖雨,卻也是天下少有。
旌旗上共有十八道大道符文,蘇杉曾查探過這桿大旗,更是知曉此旗必當不凡。
可君未明卻並未起身去接蘇杉手中大旗,只道:“師尊!這十八長風旗還是將之賜給師弟師妹們才是,弟子在太上魔道封地中取了數十件上古法寶……”
言語之時,君未明已是從衣袖中揮灑出諸多法寶,拜在凝霜宮地面。
其中有刀槍劍戟,缽盂手鏈,鐵扇長尺……
諸多法寶,形色各異,不一而足。
“法寶雖多,怎比得上為師給你的這根大旗!”
十八長風旗只在蘇杉手中輕輕捲動,當下帝踏峰周遭千里中雷光電閃,烏雲密佈。此時本是正午時分,可此旗一出,當下風雲變色,宛若是到了夜半寒涼時刻,而君未明幾人卻只覺得眼前景物一變,儼然已是被大旗罩住,周遭再不是凝霜宮冰雪雕出的牆壁,只覺得之身站在無邊星空當中。
“未明!接旗!”
至此君未明才回過神來,正驚愕之時十八長風旗已是到了他手中。既然得旗在手,君未明也不推辭,可他方才隨手丟出數十萬上古法寶已是被趙澈等人看到,當下趙澈與小青一同與君未明言語道:“大師兄,你既然法寶這麼多,不若分給我們幾件?”
小青道:“二師兄說得對,大師兄反正你也用不着這麼多法寶,分給我們幾件可好?”
“休要胡鬧!”
蘇杉神色一正,道:“這些法寶被你們大師兄奪取在手,自然是你們大師兄的機緣,為師這裏另有法寶,分與你們幾人,也都是自太古先天神族中取來的魔兵,俱是不凡。”
其後,朝趙澈道:“為師已將血契刀給了你,而今傳你一座煙雲齊光照,雖算不得什麼極為玄妙的法寶,可為師將之重新煉製了一番,此寶也算不錯,其中有一十六重禁制,比那天級上品法寶一十二重禁制已是超出了不少。再給你一件八面紫金小錘,此錘名作八荒,能一錘生八卦,也是從先天神族手中得來的魔兵,灌入法力在鎚子中,隨手丟出就能顯化一座錘山,威能巨大……”
“弟子謝過師尊!”
趙澈得寶之後,滿臉喜悅,對大師兄的羨慕心思也少了些。
繼而蘇杉又將天機道鏡與七音琴給了小青,這兩件法寶都是魔兵,俱是三屍重禁制,威力更是不凡。
等輪到李無雙之時,蘇杉卻輕輕搖頭,也不言語,只盯着李無雙看了許久。
李無雙被師尊盯着渾身發毛,當下嘟嘟囔囔道:“師尊,師兄師姐都有法寶,為什麼輪到俺的時候,師尊就不說話了?難道是俺長得丑,還是俺修為不夠,師傅就不給俺法寶了……要是師尊覺得俺長得丑,以後俺修鍊到仙尊修為之後,就學師尊的變化之術,以後師尊想看美男,俺就變一個美男,師尊想看美女,俺就變一個美女,反正順了師尊的意思就是,師尊可千萬別不給俺法寶。俺現在雖然修為不高,可是師兄師姐們都是修鍊了許多年,俺修鍊幾萬年之後,肯定修為也高了……”
“哈哈哈哈……”
蘇杉勃然一笑,道:“你這渾人!同樣是為師門下弟子,為師怎能厚此薄彼,我這裏一柄血月劍,正好將之予了你,希望你切莫讓這柄魔兵辱沒才好!”
“當然!”
李無雙滿臉喜悅,當下言道:“當然不會辱沒這柄魔兵的,弟子以後也會像師尊一樣名震天下。師尊做劍神,弟子就做劍魔!要讓那天下修士知道,俺師傅隨便教導出來一個弟子,都是威風凜凜的人物……”
“王光寒!”
蘇杉眼神一閃,卻是落到了王光寒身上。
“弟子在!”
王光寒猛然抬頭,眼神里更有無限敬意,開口就道:“弟子身上有三件法寶,其中兩件是南宮宮師娘給的,另一件是師尊給的,已經有諸多法寶在身。不若掌門將餘下的法寶,都給李無雙師弟吧,他修為最低,多了些法寶,也好用來自保。”
他稱呼南宮宮為師娘,可王光寒卻一直稱蘇杉為掌門。
雖是有些不倫不類,可王光寒與蘇杉門下眾弟子,早已習慣。
蘇杉道:“你且將那兩件法寶,都給我看看……”
當下王光寒將二丈長槍與青銅戰馬,都拜在凝霜宮中。
“好槍!”
蘇杉勃然一贊,揮手把天地陰陽大悲爐拜在眾人面前,只將戰馬與長槍,都往鼎爐中丟去,隨後朝王光寒道:“你這兩件法寶,比起未明在太上魔道封地中得取的那幾十件法寶,都要高出許多!他那些法寶只是上古高手所留的遺寶,而你這兩件法寶,卻是上古神魔的遺寶。”
整整三日之後,蘇杉才將鼎爐打開。
門下弟子都是修行之士,靜坐等候三日時間,亦算不得什麼。
“光寒,你這桿二丈長槍,名作泣血槍,連同這一匹冥河飛電戰馬,本是上古之時鬼泣大魔之物,卻不知為何這兩件法寶會失落在南方朱雀涅槃之地,能得取這等法寶只因你氣運悠長。只是付八兩與我說上古神魔在天外仙宗早有謀划,鬼泣大魔或許也會重臨天下……而今你師兄弟我都賜了法寶,這無量焰錘就將之交給你,此錘比澈兒那八荒小錘分毫不差,含有無量焰火,威力巨大。若在群戰之時,將此錘施展而出,化作十萬里無量大火,衝天而起。我見到火焰,自然會來助你。”
一語道出,蘇杉眼神中更有深深擔憂。
將長槍與戰馬從鼎爐中揮灑而出,只見得這長槍已然變得鮮紅無比,似是有無數眾生血液流淌在長槍當中,凶煞之氣衝天而起,將帝踏峰上長空染得一片紅光。
“謝掌門!”
王光寒猛然拜倒在地,抬起頭之時眼中更有無窮戰意,道:“弟子若遇到鬼泣大魔,定然不會退縮半步!掌門能數千年前就能勝過神魔,弟子雖比不上掌門,卻也不敢在上古神魔面前有絲毫怯懦!”
“若能戰而勝之,便與之大戰!”
蘇杉眼神一掃幾位門下弟子,見他們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態,當下叮囑道:“若是沒有必勝的把握,切不可孤身獨戰神魔。上古之時那些神魔雖不復當年不朽的實力,可也修為個個遠超你等,萬不可輕視神魔……”
話語至此,倏然間一朵蓮花,直接從凝霜宮冰雪地面之上盛開而出。
花中有沛然光輝閃現,顯化成一面光鏡。
媧皇身形,出現在光鏡裏頭。
“神宵,不知你可有時間,來地底千萬里之下,我有些事情,想要與你商議……”輕柔一道話語從光鏡中出現,飄蕩於凝霜宮中。媧皇說出此話之時,眼神更是溫潤至極,慈祥無比。
當下蘇杉長身而起,朝媧皇拱手施禮,道:“前輩稍等片刻。”
與門下弟子吩咐了幾句,蘇杉身形一閃,跟隨着那朵蓮花,從帝踏峰頂端,朝着地底深處飛馳而去。白蓮花、青蓮葉。
穿行於帝踏峰下土壤中,只當蓮花光輝照射四方之時,一條狹長廣闊通道,早已出現在蘇杉前路之上。
越是往下,土壤色澤就越是深黑。
地底千萬裡外,竟是另有一重景色。
一條大河蜿蜒流淌,其中盛開有無數白蓮,而諸多蓮子從綻放的白色蓮花之上飛了起來,懸浮在這一片地底空間中,極為閃亮。
蘇杉從上往下降落,用意志探查一番,發現這地底深處空間,竟是方圓數萬里,高度也有上萬里,極為恢弘廣闊。當蘇杉收攏周身意志,只用視覺查看之時,才發現頭頂蓮子璀璨生輝,恍若是整整一片遼闊的夜空,更有習習涼風吹來,捲動腳下青翠蓮葉,綠葉相互拍打,簌簌作響,別有一番寧謐的精緻。
蓮花深處,有一座宮殿。
唰!
腳下踏着神兵妖雨,蘇杉朝宮殿飛去。
“媧皇宮!”
牌匾之上寫着三字,牌匾之下卻有一個侍女站立,見蘇杉御劍飛行而來,當下福了一福施禮,垂聲問道:“閣下可是蘇杉么?”
“正是在下!”
蘇杉拱手抱拳,站在媧皇宮門口。
意志從那個綠衣侍女身上一掃而過,察覺到這站在門口的區區一個侍女,居然也有着長升四重修為,心底更是覺得媧皇實力深不可測。
“小女子名作綠荷,是媧皇陛下宮中使女……”
女子伸手在媧皇宮大門上輕輕一推,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一道縫隙,她手中提着一桿宮燈,施施然領着蘇杉朝宮殿中走去,卻時不時回過頭來,朝蘇杉打量幾眼,掩口輕笑道:“蘇道友你長得果然俊朗,難怪陛下說你是華夏族中最傑出的子弟呢!”
聞言,蘇杉由不得神色一愕。
照着綠荷這話語的意思,是因他長得俊朗,這才算是華夏族中最傑出的弟子。如此說來莫非只要長得帥氣天下無雙,就是最英傑之輩?當下蘇杉就被綠荷這一番話語惹得心中發笑,轉而生出一念,暗想道:“綠荷說話如此直接,想來她是涉世未深,故而才沒有多少心機……”
二人且說且走,綠荷一直問蘇杉玄黃大世界中諸多事情。
神色更是雀躍無比,問東問西,不亦樂乎。
媧皇宮中殿宇樓台雖多,可若是兩人一起飛行,轉瞬就能達到媧皇要接待蘇杉的那地方,可綠荷卻可以走的極慢,這才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兩人才來到一處亭台之前。蘇杉走過轉角之處,回頭就見到亭台中擺着兩座蓮台,媧皇正端坐在其中一朵蓮台之上,手中捧着一張古琴,正在撥動手指彈奏……
叮叮咚咚……
琴聲宛若是月光一樣,更似是流水,乍泄在蘇杉心頭。
自帝踏峰出現在玄冥派北面以來,蘇杉這段時日一直被諸多事情煩擾,難以安定了心思,而今一聽這琴聲,竟是心神寧謐無比,走至媧皇面前那白色蓮台之上坐下,足足聽完一曲,才朝媧皇施禮言道:“前輩琴聲世間少有,在下有幸聽到,已是覺得神清氣爽,恍若心神都被清水洗滌了一番……”
綠荷見媧皇停下琴聲,當即轉身取了一壺清茶,放在兩座蓮台之間的茶几之上,見媧皇轉面朝她看來,綠荷臉色一紅趕緊低下頭去,無需媧皇與她說話,綠荷口中已然在分辨道:“陛下。是綠荷故意與蘇道友說了許多話語,這才讓陛下久等了,陛下若是生氣了,就罰綠荷吧……”
“也罷!”
媧皇緩緩搖頭,親自替蘇杉倒上一杯清茶,才道:“我今日請神宵來此,是有要事相商,可你卻耽誤了我大半個時辰,而今若不罰你,倒讓神宵覺得我門規不嚴。今日我且罰你去荷塘當中,把那些成熟的蓮子摘來,用一朵荷葉包着,送給神宵。”
“綠荷遵命!”
悄然一笑,綠荷低着頭朝亭子之外走去,離去之前還不忘了對蘇杉嫣然一笑。
盞茶過後,蘇杉直接問道:“不知前輩讓我來此,所為何事?”
“請神宵來此,正是為了華夏族人之事。”
媧皇道:“華夏族人都是我媧皇後裔,可歷經無數年繁衍生息,族人也是良莠不齊,並非每一個都是性子忠貞剛烈之輩。前番玄黃大世界中各大小門派,來玄冥派封地中蠱惑華夏族人之事,我也已經知曉。即便是我心中明白那些各派修士人心叵測,一個個貪得無厭,也未曾料想到太上魔道那個語韻晨光,居然堂而皇之帶走了數千萬華夏族人……”
一言至此,媧皇眼神當中,原本那等溫婉慈祥神態,消散一空。
只餘下一片冷光,眸子中光澤冷艷。
“不知前輩有何打算?”
蘇杉低聲一問,心底亦是浮現出淡淡殺機。當初在一人一劍獨闖太上魔道,本想要血染雷音寺,可卻遇到一個甘願一死的圓真大宗。其後蘇杉雖是轉身離了太上魔道,可心底猶有殺機,只是念想起圓真大宗所說與神魔爭鬥之事,這才暫且將此事略過不做計較。
媧皇徐徐言道:“神宵當初若想要血染雷音寺,只怕會引得天下修士大戰一場!太上魔道雖名不副實,可四大門派卻同氣連枝,神宵你雖修為遠超玄黃大世界中各派高手,可此刻也未必能勝過四派聯手,加之神魔隱藏於天地之間,神宵更不可輕易與太上魔道死戰……我今日請神宵來此,並非是想要誅滅太上魔道一門。而今是想要與神宵商議一番,數千萬華夏族人既然進入了太上魔道雷音寺,到底該做如何處置……”
聞言,蘇杉當即明白過來,想必當初在雷音寺之外發生的諸多事情,都被媧皇看在了眼中。
像媧皇這等高手,實力更在先天大神之上,雖身處於地底千萬里之下,可若她想要知曉何事,只需施展一道神通,天下間發生的事情,難得有幾件能逃過她的探查。
“華夏族人離開玄冥派封地之前,我已經與他們說過,若是誰離開了玄冥派封地百萬里地界,就將被逐出華夏一族!他們既然離了玄冥派方圓百萬里地界,去太上魔道尋求佛法,自然要被逐出華夏一族,反正太上魔道那些和尚也講究六根清凈,此舉也好乾脆與我華夏斷絕了塵緣……”
這番決斷,卻非是蘇杉一人做出。
當初在帝踏峰上,是華夏族中正邪兩道高手,相互商議了一番之後,一起央求蘇杉做出這番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