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在乎的是什麼
蘇幕遮的說法很模稜兩可,像在打官腔。
但李逸凡卻聽得出,她只是真的無奈和無力而已。
如今整個形勢就是如此,形式主義當頭,做得多錯得多,最好就是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坐吃等死混工分。
憑她一個人的能力,去對抗已經紮根在此土生土長的地頭蛇,簡直是以卵擊石。
蘇幕遮站在房門外,她冰涼的掌心突然傳來的溫暖讓她意外而安心,轉頭看,是她的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無論你要做什麼,放手去做。”李逸凡微笑着說到,“就算把這天捅個大窟窿,我也會為你折那枝桃花。”
李逸凡說的這話,外人聽不懂,可蘇幕遮卻是明白的,她美麗的臉上,是溫暖的笑意滿滿。
我不怕世界險惡,我只怕我的世界裏沒有你。
蘇幕遮心裏甜蜜的想着,旁邊的小女孩兒卻不合時宜的哼哼了一聲,打斷了她。
“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小凡哥哥你這燜燒男,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這麼浪漫的話?又是從哪本言情小說里學來的?”
楚天謠還是盯着她的手機屏幕,頭也不抬的說到。
空氣中瀰漫著酸酸的醋味,小醋罈子又打翻了。
幾人離開了農家樂,回到蘇幕遮的宿舍里,又有個艱難的問題——怎麼來安排房間和床。
小鎮上因為少有外地人來,貨運司機們大多也都睡在車上,所以並沒有旅館。
蘇幕遮的宿舍是之前的副書記的,現在他鋃鐺入獄,自然就留給了新來的她。
簡單的一室一廳何苦的公房,只有卧室里有床,以前的副書記幾乎都沒有住過,自然也就沒有怎麼裝修,甚至連最基本的傢具家電沙發都沒有。
蘇幕遮不是過來享樂的,她只身前來,只把她的MacBook帶來了,就放在卧室里,一個人住倒還寬敞,來了客人可就不好安排了。
楚天謠一直都在玩兒手機,李逸凡在房裏掃視打探了一圈兒之後,主動說到,“今晚你就和謠兒睡吧,明天我帶她去景區玩玩,到時候就住酒店了。”
蘇幕遮想了想,一時半會兒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於是點頭同意了。
可她同意並不代表正在玩遊戲的楚天謠會同意,她都鄭重其事的放下了手機,清嗓說到,“我覺得不行,小凡哥哥怎麼能睡車裏?太擠了,睡不好的!”
李逸凡笑了笑,摸着小女孩兒的腦袋瓜兒說到,“你小凡哥哥在橋洞裏都能住半個月,車裏能遮風擋雨的還有什麼好怕的?”
楚天謠聽完,撅起了小嘴兒,似乎是思考着說到,“那還是不行,小凡哥哥睡那裏,謠兒就跟你睡哪兒!”
“車裏太小了,不方便。”李逸凡解釋道,沒有再和她越描越黑的解釋了。
菲亞特500本來就是微型車,李逸凡的身材還算不上魁梧,就已經顯得有些緊促,要躺着睡覺只能在後座上。
安排好了住宿問題,趁着楚天謠去洗澡的空閑時候,蘇幕遮坐在他的身旁。享受着難得的溫馨。
“怎麼大半年的時間了,謠兒她還是一丁點兒都沒長?”蘇幕遮問道,兩人十指交錯,她的臉上也掛着淡淡的微笑。
李逸凡為此也奇怪,聽蘇幕遮一說,才覺得的確如此,不過還是說到,“過幾天我帶她去醫院裏檢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幕遮嗯了一聲,修長的脖子彎下,腦袋就枕在了李逸凡的肩膀上。
“不過想比起這個,你還是先各自打掃門前雪,關心關心你自己的事吧!”李逸凡看了她一眼,又望着窗外說到。
“我還能有什麼事?”蘇幕遮問道。
“那個強巴。我思來想去,總是覺得不太對勁。”李逸凡說到,“我沒見過他,但我知道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你最好還是小心為上。”
“怎麼連你也勸我不要動他,不要與他為敵?”蘇幕遮揚起眉毛,有些意外的說到,“不過你的話話還是會聽,我會注意的。”
李逸凡點頭,仍舊看着窗外,時間不早了,已經日落西山。
山區的天格外的藍,也被淡淡的烏雲遮住了月色,讓人看不透看不清,一如這裏的複雜形勢。
“別人勸你,是因為他們不想鬧大,想要保住自己的飯碗,他們不想有任何動蕩,威脅到他們的利益的情況出現。”
李逸凡說到,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再有一會兒就要天黑了。
“別人是你說的那樣,那麼你呢?”蘇幕遮莞爾一笑,又問道。
“你說我么?”李逸凡也笑着說到,“我和他們肯定不一樣,我並不關心誰的利益,或者說動了誰的蛋糕。”
蘇幕遮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那是幸福的味道。
“那你在乎的事什麼?”頓了頓,蘇幕遮還是明知故問的說到。
李逸凡答非所問,說到,“我不管這塊蛋糕有多大,對誰而言有多麼重要,只要誰要想動你,先問我答不答應!”
殺氣!
說這話的時候,李逸凡絲毫不壓抑自己的情緒,那徹骨的冰寒,讓枕在他肩膀上的蘇幕遮都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看着他。
“我陪謠兒去看了雪山回來,就去和這個強巴會一會。”李逸凡思索着說到,“如果你需要的話——”
李逸凡的話停頓了下,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殺意。
蘇幕遮先是一愣,旋即搖頭說到,“不用了小凡,我能處理好的,如果我連一個小鎮的地頭蛇都玩兒不過,以後還要怎麼在這行里混下去,如何才能幫得到你?”
李逸凡也愣住了,他想過拒絕,但沒想過蘇幕遮會如此的婉拒他。
“官場的路還很遠很長,以後要面對的可能比現在要多十倍,百倍,那時候所有人都可能是敵人,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相比起來,現在簡直是太小兒科了。”蘇幕遮又說道。
李逸凡恍然大悟,她並不是普通的公務員家庭出身,她們蘇家在漢陽苦心經營多年,對官場的滲透已經相當深入,在那樣的家族裏長大,耳濡目染也會知道許多官場的險惡了。
正當蘇幕遮說完,楚天謠已經洗完了澡,歪着腦袋在搭理她的濕發,從衛生間裏走出來。
她一邊走,還要一邊假裝不在意的看了看客廳里的兩人,狡黠的眼珠兒滾來滾去,沒有發現異常,才又繼續去拾掇自己的頭髮去了。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無論是李逸凡,還是蘇幕遮,都不由得無奈的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