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戰機已至
高夜的話音一落，司馬懿和陸遜兩個人都是一臉的驚訝。說實話夏侯淵無論是能力還是身份，做為這一路的主將絕對是綽綽有餘的。可是高夜卻直接命自己二人在長安相助夏侯淵，更是直言要夏侯淵戰前不可剛愎自用，必須要和自己二人商議，這是多大的信任和期望，才能讓高夜有此絕斷。
而更讓二人驚訝的，是高夜居然有把握僅憑近六千的兵馬，就和步度根周旋一兩個月。在高夜到來之前，司馬懿和陸遜兩個人就有過討論，雖然分兵之策也在他們的討論之中，可很快就被兩個人給否了。畢竟高夜此來，手中兵馬本就不夠，若是分兵向北，迎擊步度根的話，人少則難以阻擋，人多則長安不保。這也是為什麼司馬懿提議加速進程，以奇襲的方式迅速擊退西涼軍，然後去迎戰鮮卑軍的原因所在。同樣這也是為什麼陸遜極力提議放棄長安，退守潼關一帶，以洛陽為最後屏障，以大縱深的戰略來耗死敵人的理由之一。
可高夜既沒有選擇退守，也沒有選擇奇襲，反而是要自己帶着兵馬北上，讓司馬懿、陸遜繼續施行反間計，儘可能多的消滅西涼軍的有生力量。若是換一個人提出這樣的戰略，司馬懿簡直都要撂挑子不幹了。畢竟在他看來，這絕對是自尋死路。可如今提出這般戰略的人是高夜，這就讓司馬懿和陸遜不得不仔細思考計劃的可行性。尤其是高夜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更是讓他們兩個抓狂，因為他們兩個實在是想不到高夜究竟有什麼辦法，給離間計再拖一個月的時間。
不過高夜顯然沒有給他們二人仔細解釋的打算，面對着二人探尋的目光，高夜也只是笑笑道：“放心吧，那鮮卑的步度根算是我的老對手了，當年我還在五原的時候，就沒少和他交過手，他的能耐我知之甚詳。你們兩個就給我安心的待在這，助妙才破擊西涼軍，而後再派兵前來支援便是。”
司馬懿雖然還是滿心的疑惑，但卻知道高夜匆匆離去，都再未開口詢問過高夜到底是如何謀划的。一旁的陸遜滿心的好奇，可是見高夜不說，司馬懿也不問，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多問。直到高夜走了之後，陸遜這才悄悄的湊到司馬懿的身邊問道：“仲達兄，看你這麼淡然，先生的計策你可是猜到了？”
司馬懿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眼見陸遜還要說話，司馬懿卻是搶道：“先生不明言，自然有先生的道理。況且眼下的局面，先生心中必然是陰謀奇計，須知這隔牆有耳啊！先生總還是你我的先生，等我們打完了仗再問，先生還能不告訴你我二人？別想這個了伯言，你我還是算計算計，該怎麼打馬騰、韓遂吧。”
至於被司馬懿一直掛在嘴上的馬騰此時倒是心情大好，自己沒有費一兵一卒，不過是帶着兵馬來到了武功城下，就將武功城收入囊中。這座被聯軍攻打了近一個月都沒有拿下的城池，如今輕而易舉的落到了自己的手裏，再加上前幾日乾縣、禮泉等地的守將紛紛向自己請降，自己的威望可謂是一時無兩。武功既下，長安就在眼前，有之前的那些佈置，馬騰相信拿下長安可謂是易如反掌！
攻取武功對於整個西涼聯軍來說，都是一件大喜事，畢竟這座城池在夏侯淵的手裏，不但生生的阻礙了聯軍的進擊，同樣也給聯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如今夏侯淵倉惶而撤，武功等地望風而降，彷彿一下子整個局勢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裏，長安更像是一塊擺在眼前的肥肉，只要動動手，就能吃到嘴裏一樣。
要說西涼軍上下但凡還有一個人會有些不開心，那一定就是韓遂了。事實上此時的韓遂早已經不是所謂的不開心的程度，一個人在大帳里的時候，馬騰他們家祖上十八代早就被韓遂罵了一個遍。倒不是因為韓遂對於眼前的戰局有什麼不滿，只是這些城池的守將在面對聯軍之時，非但不投降於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總帥，卻獨獨投降於和自己實力相若的馬騰，這讓韓遂不能不惱火。
可是惱火歸惱火，韓遂對此卻又無可奈何。自己是平民出身，憑着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坐到了今天的位置上。就連當年北宮伯玉之亂都沒能讓朝廷奈何自己分毫，這份能力與本事，比一個馬騰還不是綽綽有餘？可關鍵在於馬騰身上有一點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那就是身世和名望。別看馬騰如今不過是槐里侯，在西涼一帶割據一方，可馬騰的祖上卻是大漢名將，大名鼎鼎的伏波將軍馬援。馬家世代公侯，素有名望，哪裏是自己能比的了的？
往日在西涼，羌漢雜居，少有名士，這名望之上的差距根本就顯現不出來。自己這個草根更夠上位，和馬騰分庭抗禮就是因為百姓並不在乎名望這種東西。可是到了關中，這名望的差距逐漸就體現了出來，趙昂、梁寬、姜敘等人望風而降馬騰，就是最大的證明。明明自己才是統帥，明明自己的實力不輸於馬騰，可偏偏人家不認自己，反倒扎堆般的去投降馬騰，名望的作用還不夠明顯么？
自己費盡了苦心，才爭到如今統領關西群雄的地位，沒想到才打到了關中，馬騰就要用他祖上威望打壓了自己。這要是突破了長安，殺進了洛陽，自己豈不是會處處都被馬騰給壓一頭不成？他如今憑着自己父祖的威望，得到了長安以西這無數郡縣的投誠，這又何嘗不是漲了他馬騰的威望！如此循環往複下去，只怕到時候拿下了長安，全天下都只記得馬騰之功！
因此握着馬騰軍報的韓遂此時此刻頗有一種擇人而噬的慾望，尤其在得知馬騰在武功收穫了周邊郡縣提供的糧草三千石，卻未曾跟自己講明這件事之後，整個人是愈發陰沉的厲害。馬騰如今勢頭如此之盛，若是自己再不採取措施，只怕要不了幾天，馬騰就要徹底凌駕於自己的頭上了！雖然自己已經下令隨鮮卑人同行的閻行，伺機削弱馬騰軍的實力。可如今看來，這還遠遠不夠！
心想到此，韓遂更是在大帳中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從太陽西斜一直踱到月上中天，這才冷笑了一聲，大喊來人。心中卻冷笑道：“馬壽成，這次可怨不得我！”
武功的馬騰還在慶祝勝利，根本想像不到身後的韓遂已經開始算計起了自己。雖然馬騰對韓遂依舊有所防備，可是馬騰覺得如今大敵當前，韓遂他應當不會不以大局為重。等真正拿下了長安，才是自己和韓遂關係最為緊張的時候。
其實馬騰所想的倒也沒什麼錯，雖然他和韓遂二人爭鬥了這麼些年，直到前年才在鍾繇和韋端的勸說之下休兵罷戰。可如今既然組成了聯軍，拿到長安又符合著各方的利益，因此拿不到長安之前，大家應當是相安無事，齊心協力才是。若是戰事正常發展，這樣的劇情自然是無可厚非。可一向不善算計的馬騰根本就沒有把離間這個場外因素計算在內，也從未想過本就脆弱的聯軍，這樣的聯盟關係在高夜等人無孔不入的算計面前，究竟能撐多久。
雖然馬騰收到了韓遂請他繼續前進，攻伐長安的請求，不過馬騰卻從未多想。一來如今自己拿下了武功，麾下士卒士氣高昂。二來禮泉、乾縣二縣給自己送來了糧草，做為投誠的見證。三來他自己也有意向長安進發，想要快速拿下長安，獨攬功勞。因此韓遂讓他繼續進發的指令，可謂是正中了馬騰的下懷。
尤其是韓遂還告訴了馬騰，長安城中的細作該如何聯繫；還告訴了馬騰，馬玩、楊秋二人就在他馬騰的左右兩翼，隨他一起進發；李堪、張橫二人的兵馬緊隨其後，而他韓遂則帶着梁興、成宜、侯選、程銀四將壓后，隨即趕上。這樣的佈置馬騰根本看不出有絲毫的破綻，更是毫無懷疑的揮師東進。
只是馬騰根本沒想到，三千石糧草的事情，早就在馬玩和楊秋那裏炸開了鍋。兩個人雖然接受了韓遂的命令，跟隨在馬騰的兩翼前進，可是兩個人的心裏對馬騰的意見有多大，從他們行軍的狀態中就能看得出來。從武功到長安的距離並沒有很遠，馬騰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和兩翼的人馬離得稍稍有點遠了。可是在長安的司馬懿接到斥候回報的時候，可謂是極其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
司馬懿抬頭看了一眼陸遜道：“伯言，你以為如何？”
陸遜聞言嘿嘿一笑道：“我覺得是可以，不過，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怎麼對付韓遂的兵馬？畢竟這樣才符合先生的期望嘛。”
一旁的夏侯淵聞言眼睛瞪得幾乎如同銅鈴一般，司馬懿和陸遜兩個人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可組合成了一句話之後，他完全不知道這兩個傢伙到底再說什麼。只聽他們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彷彿達成了一致之後，急忙搖了搖腦袋，開口問道：“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呢！說說，有什麼計劃嗎？”
司馬懿和陸遜對視了一眼，淡然一笑，對着夏侯淵一拱手道：“將軍，戰機已至，我和伯言設下了一計，必能助將軍將西涼軍打一個屁滾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