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等一下就好

07、等一下就好

埃瀰漫,熱風席捲。軍旗獵獵,營帳綿延。

自兩軍匯合后,小規模的試探與反試探已經進行了將近兩周。今天就是發動總攻的日子;龍骨荒野而來的強援,作為要讓敵人出乎意料的殺手鐧,已然閑了一路,更是已經迫不及待了。

當然,後者的事,是只有那些能夠進入中央大帳者,才有資格知道的消息。在負責這些貴客日常安全與起居的軍士看來,他們只是一小群神秘的高等精靈,在軍營內深居簡出,什麼也沒有做,卻不知為何頗受重視,偏偏還沒幾個懂得一兩句通用語。

……

查理睜開眼睛時,尤里已經醒了,在假寐養神而已。外面的衛兵正在準備早餐,雖然負責烹的小隊中隊,駐紮得距高階法師們清凈的帳篷挺遠,也不免有響動傳來。

這是一個軍營里特有的早晨。忙碌,甚至嘈雜,卻不慌亂。

查理只能算是致適應了這種生活,一醒就本能地彈坐起身來。

尤里抬手扶上查理的肩,輕往回扳:“我們還可以再眯十幾分鐘。”因為他們既不用像一般衛兵那樣自己去領早餐,也不用像攝政王、指揮官們那樣總領全局,從早操心到晚。

查理揉揉朧的眼睛,迅速搓掉眼角的某些東西,從手底下瞅瞅尤里,“唔”了一聲,果真一頭栽了過去。

—兩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傢伙道以為他還沒見過么?尤里樂了,無聲咧開嘴,接了查理摟過來點,撫了幾把查理的頭髮,親了一口,卻忍着沒笑出聲來,也不說什麼。

眉間舒展起眼蜷在尤里懷裏。但並沒有闔上眼。此刻他從尤里身上貪戀而來地溫暖愈多。他地心中對尤里。就愈發柔軟;面對敵人時。也就能夠愈加冷靜冷酷。

多麼神奇地反果……

……——

這天早查理再一次看到了德亞。安多瑪斯地首席學徒。瘦了一些也曬紅了一些。眼圈還留着些青黑色。但精神抖擻。甚至可以說有些亢奮。

查理微微一笑。德亞活着回來,並且安好如初就很高興了。至於打探到了什麼消息,那是令德亞振奮的事,卻與他無關。

“嗨,德亞,早安。”

“早安查理。”

德亞應過一聲,唇角一翹,張嘴剛想說什麼,蓋曼與馬林已經一同走了進來。

蓋曼身為暴風嫡系,執掌重任,今天的高階法師們有特殊部署,一切皆由他負責。當下開口問道:“諸位準備好了嗎?”

在場的高階法師紛紛行禮應是,蓋曼走到正中,放下一個盒子打開,卻是固化了奧幕術的水晶球。

查理與其他人一樣,向水晶球看去。水晶球內是一片黝黑的景象是鑿山而建的黑石山城廣場,光線自然不好;唯獨中央的大熔爐紅灼熱,火浪滾滾空氣浮動,視線扭曲。

蓋曼宣佈任務:“黑石山山城圍繞一個大熔爐而開鑿。矮人們的習慣高山之王的智慧,城市裏的熔爐不僅用來熔煉礦石,也用來防禦外敵。他們抽取岩漿,平時用來鍛造供熱;城門一閉,這些岩漿還能被用作禦敵,從城門上方的飛行通道中,傾瀉而出。黑石獸人別的沒學到,這一點卻學會了。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那些熔岩呆在地底、呆在原處——直到城門打開!”

**師手一揮,他的六名近侍搬開桌后的木牆,露出三個準備好的魔法陣。近侍長喬希森將一卷羊皮紙打開,迅速掛在木牆上。蓋曼伸手一指:“這是次序安排。”

查理留意到,馬林以及在場幾名資深的暴風嫡系法師,對這些魔法陣毫無驚訝之色,微微驚訝的只有他們四個剛剛晉陞的年輕人,以及投奔暴風城未久的一些高階法師;又轉頭看去,一眼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頓時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他被分在第二組,同組的年輕培雷恩——關鍵是,他居然也被排入了主位輪次那一行,二組一號,總序二號,在蓋曼與馬林之間!

魔法陣的主位本該只屬於**師與資深高階法師們!

蓋曼朝眾位高階法師點點頭:“今天的任務之艱巨,是發兵以來前所未有的。諸位應該也心中有數了——”他掃視一圈,別有深意道:“所以我們每一個人,皆必須竭盡全力。”

他也不再多說,馬林與蓋曼略略互謙一禮,較為年長的馬林走上了第一個魔法陣的中央主位。蓋曼隨即沖查理略一點頭,滿是期許鼓勵。

查理略一欠身回禮,一邊邁步走到第二個魔法陣的主位上,一邊忍不住眨巴眨巴了兩下眼,再眨巴眨巴了兩下眼。

哦,他忽然又有些緊張起來了……

……

就在查理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並引導魔力、開始檢查魔法陣是否運行通暢的時候,黑石山上龍吟不絕,在一個幾乎令整座山顫抖的狂笑聲中,黑龍飛龍一隊隊從山頂掠出,撲向暴風城與鐵爐堡的獅鷲團,撲向黑石大路上的人類軍團。

那一小群神秘的高等精靈彼此互看,其中數個,牙齒已然咬得咯咯作響。

為首者一揮手,下一秒,高等精靈一個不剩,一條又一條龐大威武的巨龍騰空而起,在聯盟陣地上落下了巨大的影子。

“紅龍!”“看那,看那兒!”不知是誰喊出了第一聲,隨即聯盟的陣地就被歡呼的浪潮席捲。

千萬年前,巨龍閑暇之時,偶爾出於好奇,就慣於以上層精靈的模樣,在精靈社會裏行走,以求近距離觀察他們這些小鄰居的生活方式。數百年後,新的種族在這個世界上崛起,受其影響,有些年輕的巨龍,開始選擇變形

或儒;但大多數巨龍,還是習慣以上層精靈的形+。

如今一小群神秘的上層精靈,現出了本形。看到巨大而威武的盟友撲扇翅膀、騰空而飛,聯盟軍大受鼓舞,隨之士氣振。

……

第一個魔法陣的主位上,**師馬林的臉色開始微微發白;副位上的六位已經汗濕浹背。

蓋曼見狀,示意查理開始;查理雙手握着法杖拄在正前,微一點頭,吟唱激活魔法陣;不過兩秒半,在他與六個資深高階法師的共同努力下,第二個魔法陣開始運轉。

馬林他們中止第一個魔法陣取了一塊如紅寶石般艷麗剔透的法力寶石——艷紅如血的色澤,標誌着它們是擅長奧術的高階法師抽取自身魔力、好不容易才能做成一塊的東西;以查理的水準,只做得來橙黃色的法力寶石,硬要嘗試這一檔次,十次裏面碰巧能成功一次是幸運—在坐下冥想之前,來自阿拉希高地的**師抬眼望了一眼固定在桌上水晶球中的奧幕術。

外面的天空中,群黑龍飛龍試圖衝擊營地,兩頭紅龍盤旋守衛,用焚盡一切的紅龍龍息灼燒、用利爪撕撇、甚至用龐大的身軀撞擊。

他們雷霆般的怒吼在諸高階法師們的頭頂滾動,淹沒了飛龍的叫聲;而在這響徹天空的主旋律之下,是獅鷲清昂的啼鳴其上騎士的嘶吼怒喝……

……

細沙彷彿一般淌下來,沙漏不知不覺走過了一半。

查理的臉色倒依舊紅潤,不過額上卻沁出了細汗。他的魔力十分充沛,但一下子掌控這麼多熔岩的動向,即使是通過魔法陣不免手忙腳亂。之前在湖畔鎮那次,他深受刺激之下掉了自己的性命安全,也只是發瘋了十几几十秒而已后的暴雨都是雲層密集后的自然作用。這一回卻不一樣,一者他已經有尤里這種事查理是再也不肯幹了的;二者他需要保持穩定,並且儘可能地多堅持一會兒。

位比副位負擔更重兩到三倍,不管是魔力輸出量的大小,還是用於控制的精神力強度。所以資深高階法師們輪流擔當此任。而之所以把查理安排在他馬林與蓋曼之間,是為了不讓查理錯過這一難得的鍛煉機會——即使查理堅持不了多久,他們兩位**師,魔力深厚經驗豐富,接上也容易。如果打亂了其他人的節奏,可能會引起混亂。

蓋曼聽着沙漏細的微響,默數着時間,心中驚訝,面上卻平靜。不過這位**師注意到,在場待命的高階法師中,有三個已經開始注意查理——特別是德亞與亞多,作為與查理同一批晉陞的年輕法師,他們很難不羨慕、不妒嫉。

人性不用來考驗的,被妒嫉對查理而言意味着潛在的麻煩,妒嫉查理對這兩個前途潛力均是上佳的年輕人而言,也不是好事。

所以,等到沙漏走到四分之三,蓋曼毫不猶豫,示意自己這一組開始。

於是以他為中心,第三個魔法陣並第三組法師們,接過了重任。

查理自覺還能繼續堅持,但他明白蓋曼這麼做的道理,心中感激還來不及,自然退下來,並且立即取了一塊鮮紅的法力寶石,坐下冥想。

一旁的馬林睜開眼睛,端詳查理片刻,微微一點頭,目光中惆悵又欣喜——自家事自家知,以他的年紀,加上之前受過的重傷,他有生之年突破那道門檻、成為古典意義**師的希望,已經十分渺茫;但親眼看着查理邁出這一步的希望,卻是不小。

……

大帳裏面一直靜悄悄地。高階法師們無暇交談,只有開始中止魔法陣的簡短吟唱,只有退下來冥想、走上前主持法陣的輕輕腳步聲,只有取出法力寶石的微小響動——今天,這些無價的戰略儲備,卻像一個銅幣一大把的糖果一般,一顆接一顆地迅速融化消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惋惜。

與大帳內相反,外面的天空中,鮮血飛濺,不斷有飛龍或者獅鷲隕落。有一條飛龍甚至堪堪就砸在高階法師們的帳篷后,若不是一個獅鷲騎士斜掠下來,撞開那條飛龍,帳篷恐怕就要坍掉一半。

帳篷是保住了,然而飛龍臨死前最後一尾巴抽去,卻直抽得獅鷲上的騎士悶哼一聲飛出六七米遠,撞塌了旁邊的帳篷,油帆布落下來擋住了人們的視線,一時間死活不知。

獅鷲悲鳴着撲過去,守在帳外的近侍們忙分了幾個人上前。失去理智的獅鷲扇飛了接近它的人,尤里本來在一旁閑看,見狀不妙,矮身鑽到它胸腹間,一把摟住它的脖子,梏緊它的咽喉軟骨,把獅鷲強摁住了:“乖孩子,乖!別添亂!”年輕的戰士牢牢制住了獅鷲:“我知道你很擔心,可是闖過去沒有用,等一下,等一下就好了……”

尤里勸到了後來,變成了重複的喃喃,也不知在對誰說。那獅鷲似乎聽懂了一些什麼,不再掙扎,但依舊十分焦躁。

好在近侍們很快抬出了它的主人。那騎士左邊小腿不自然地扭曲着,不過尚且保持着清醒,而且竟然還能開口說話:“噢,我說你今天怎麼不淘氣了……呃,您能放開它嗎?我起誓!它不會亂來了。”

……

大帳內,查理第四次站到了副位上。主持的老法師已經開始念咒,查理一邊聽隨咒語、將前導的魔力灌入腳下的法陣,一邊看着他花白的山羊鬍子微微抖動,心中平靜冷硬,彷彿手中的法杖。

就在此時,一陣歡呼的浪潮從山上席捲下來,黑石山的大門,轟然倒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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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詩英雄的八卦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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