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人民的名義（23）

趙東來出了審訊室，徑直往走廊盡頭走，那裏視野開闊，風景優美，趴在欄杆上就能看見不遠處的一個小湖泊和小樹林，算是一個靜心的好地方。

刑事審訊這一行，每天面對的都是一些三觀不正，心裏扭曲的變態，心裏承受能力稍微弱一點，都可能變成精神病，特別是面對那些反偵察能力高超的罪犯，或者滿口胡言的犯罪嫌疑人，想要讓他們乖乖認罪，必須想他們所想，思他們所思，時刻走在他們前頭，才可能揪出他們的狐狸尾巴。

趙東來每一次審訊結束，都會來這裏抽一根煙，順便靜靜心，把身體裏那些負面的東西給釋放出來，免得影響了辦公室里的同事。

在他之前一位專門負責刑事審訊的老警察，因為抑鬱症，開槍自殺，死在了自己的崗位上，趙東來對這件事一直抱着一種旁觀者的態度，惋惜里夾雜這一點不屑，直到自己接手刑事審訊，才發現其中許多不為人道的規則。

他本來也是一個陽光帥氣的小夥子，但從接手審訊工作這一年裏，已經逐漸朝面癱發展，在局裏也有了一個‘冷麵閻王‘的代號。

“我以後就叫你雄霸天，好不好？”

趙東來剛剛把煙含在嘴邊，耳邊就傳來一道明媚歡快的女聲。

他準備掏打火機的手一頓，視線不由自主地朝樓下看去，傍晚的霞光，透過泛着綠意的樹枝中間穿過，灑在少女明艷的臉蛋上。

紅色的及膝的毛線衣蓋住了曲線玲瓏的身子，只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半長不短的頭髮，被隨意的編了兩個麻花辮，剛好垂到肩膀，發尾繫着串着紅珠子的皮筋，看起來俏皮又隨性。

趙東來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

漂亮，是第一個感覺，那張明艷精緻的臉蛋，見之忘俗。

耀眼，是第二個感覺，往常他看見紅色，會下意識想到鮮血，但是剛才他的腦海里，想的卻是，這個顏色很襯她。

危險，是他不經意間觸到少女的眼睛時，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明明靈氣逼人的雙眸，細看之下，就像一汪深山的幽潭，深邃的看不見潭底，夾雜着冷漠和疏離。

清如抱着新出爐的雄霸天走出警犬基地那一瞬間，就覺得自己被人給盯上，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番，確定這束目光的主人就在對面樓上的某個角落。

雄霸天彷彿也感覺到了新主人氣場的變化，微微張着嘴，從喉嚨里發出嗚嗚聲，嚇得一旁的小女警以為他要咬人，嚇得拽了拽清如的胳膊。

“怎麼了？“清如收回視線，看向小女警。

小女警指了指她懷裏的狗狗。

清如朝懷裏的雄霸天看了一眼，小狗不知何時弓起了身子，腦袋上的兩撮呆毛也翹了起來。

不愧是警犬基地出來的，警覺性不是一般的高啊！

清如伸手在狗背上撫摸了兩下，讓他放鬆下來，柔聲開口，“沒事了，我們現在就回家。”

“蔡警官，前面那棟樓，叫什麼名字，設計的真漂亮。“清如不着痕迹地打探消息。

“哦，那是刑偵樓。“小女警給她熱情都開口

原來是搞刑偵的，怪不着連她都找不到那個偷窺之人。

趙東來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這麼警覺，整個身子藏在走廊的石柱後面一動不動，直到聽不見聲音，才鬆了一口氣，從石柱後面走出來。

叼在嘴角的香煙因為這一打岔，根本沒來得及點燃，又被塞回了煙盒。

“東子，你相中的那條邊牧被人給買走了！哈哈哈~~~“趙東來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就被隔壁情報科的方曉峰一頓嘲笑。

“買走了？“趙東來聞言，抬頭看了方曉峰一眼，一雙劍眉擰在一起，他本來打算過幾天就把這隻邊牧帶回家，沒想動被捷足先登了。

“嗯嗯。”方曉峰以為趙東來不相信，重重地點點頭，張口解釋，“我剛剛在樓下碰到了警犬基地的飼養員，他說被一個小姑娘買走了。”

“小姑娘。”聽到這三個字，趙東來莫名其妙地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個小姑娘，她懷裏好像就抱着一條狗，當時光顧着人，至於她懷裏的狗狗被他下意識地忽略了，想到這兒，趙東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對，說是來了三個一摸一樣的小姑娘，長得還特別俊，她們一共買了兩條狗，一條邊牧，一條拉布拉多。”方曉峰說到這裏，眼裏閃過一絲羨慕，“便宜了基地里那群臭小子，可惜我不在場，也不知道有沒有他們說得那麼漂亮。”

“那三個小姑娘是什麼來頭？”趙東來皺眉問道，基地的狗狗一直是有價無市，一般還沒有擺出來，內部就消化掉了，這三個小姑娘要是沒有一點關係，不可能來這裏買狗。

方曉峰摸着下巴，回道，“聽說是市委那邊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說到這裏，他的眼睛看向桌后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說東子，你不會是想去找人家小姑娘，再把那條邊牧再要回來吧？“

趙東來沒開口，不過看他的表情，像是默認了方曉峰的話。

“東子，你來真的？”

方曉峰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你好歹也是一名人民警察，至於和人家一個小姑娘搶一條狗嗎？“

方曉峰見趙東來默不作聲，簡直氣不打一處出，幾步走到他跟前，拍了怕趙東來的肩膀，“東子，你能有點出息不？你看你~~“

說到這裏，方曉峰突然靈光一閃，停下了話頭，一雙招子落在趙東來的臉上，仔細瞧了瞧，聲音里透着戲謔，“東子，你不地道啊，竟然想藉著狗狗的事情，去看美人！“

趙東來聞言抬起頭瞅了他一眼，待看到方曉峰臉上揶揄的表情，冷哼一聲，抬腿朝他屁股踹了一腳。

“哎呦，你踹我幹嘛？“方曉峰一手摸着屁股，一手扶着牆，齜牙咧嘴地看着趙東來。

“沒幹嘛。“趙東來把雙腿搭在辦公桌角，半躺在椅子上，斜睨着他，不急不緩地吐出五個字。

“就是想踹你！”

“趙東來，你有病吧？”方曉峰被這話氣得跳腳，指着他的鼻子大罵。

趙東來仰躺在椅子上，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一雙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看你挺閑的，要不今晚就別回去了，正好把趙武的犯罪資料整理出來，明天上午好移交給檢察院！“

“我靠，東子你公報私仇。“方曉峰一聽晚上要加班，還是通宵，臉色立馬黑了。

“公報私仇怎麼了？”

趙東來冷笑着站起身來，雙手插在褲兜里，身體前傾，湊到他耳朵跟前，“你要是不服，去找隊長，你看他理不理你。”

“趙東來，你有種別走，被我猜中了，還不敢承認！“方曉峰揉着屁股，看着揚長而去的趙東來，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