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棋子
?鍾星月爬在一片碎草叢裏,一動也不敢動,連扯過身邊的一塊破布來擦擦嘴角的血漬的勇氣都沒有,她不知道,那爭鬥的兩個人現在是不是還活着,萬一他們還在,若是想要殺她滅口那可就麻煩了。
這處懸崖本就不是太高,那兩人所引起的動靜又極大,以致於遠處的四個魔頭和朱家三兄弟放下了眼下的事,紛紛向這邊趕來。
那麼強的亮光,難道是有寶物出世?
鍾星月的眼前劃過七道遁光,她急忙又壓低了一些身子。
那些人怎麼也來了?
她心中驚疑不定,然而,那七道遁光剛剛落下不多久,崖底就傳來了慘叫聲,此起彼伏、驚恐絕望...
鍾星月抓着斗篷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手心裏滿滿的冷汗。
這麼快...就死了...
“那個小丫頭,你過來。”冰冷的聲音如來自人間地獄,六月的熱風在這聲音的壓迫下,似乎凝滯不動了,身旁的溫度驟降,彷彿寒冬臘月。
鍾星月感覺到有一道極為陰寒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就像一條陰毒的蛇。
糟了,被發現了!
她裹起身上的斗篷,隨意用袖子擦乾淨了嘴角上的血漬,躲不過去,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戰鬥的中心與她之間本來隔着許多的樹木,但因為最後那兩道劍氣的淫威,樹木化為了碎屑,鍾星月站起來往前看去,在朦朧的月色下,視線一覽無餘。
只見眼前一片開闊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三個魔頭和朱家三兄弟的屍首,這些屍首死的異常的慘烈,幾乎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屍體,東一塊胳膊、西一條腿,灑落的鮮血如爆開了的紅色漿果,到處都是斑駁的血點。
鍾星月捂着嘴,眼前的景象太噁心了,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忍着想吐的衝動,她看向那個斜倚在地上,此時正仰着頭看着她的男子。
他的臉色蒼白如雪,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如一塊冰雕的美玉。
鍾星月自然不敢欣賞他的五官到底有多好看,她現在滿心的都是害怕,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從來沒有出過門,看到這麼多人慘死原野,她沒有嚇到走不動路就不錯了。
“前...前...輩”她的聲音帶着顫抖
“你想不想活命?”男子並不理會她的反應,開口就是這麼一句問話
“想。”鍾星月急忙回答
天下哪有人不想活命的,這男子的問話好生奇怪。
“想活命,那就拿着這把匕首,刺進那個男人的心口。”男子抬手指向他的對面
那裏躺着一個與他年紀差不多大的男人,一身的黃色衣袍早已經破爛不堪,緊閉着雙目,看起來已經死了。
殺人?鍾星月嚇了一跳
她...沒有殺過人。
男子看出來了她的猶豫,便說道,“你若是想活命,那就按我說的做,否則...”
他的視線飄向了朱家三兄弟的位置。
鍾星月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不行,那不能像那些人一樣,死了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沒有!
“我去!”她從他的手裏接過那把匕首
這匕首打造的很好看,很華麗,刀鞘上鑲嵌着各種顏色的寶石,手柄上繫着深紅的穗子,拿在手裏有些沉重,鍾星月拔出刀刃,只覺寒光一閃,她的手心也跟着一寒。
這把匕首,比他父親珍藏的寶劍還要鋒利!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活命,反正你已經死了,就不怕再死一次了,如果能因此救我一命,想來你以後一定會前往極樂世界,這應該是你的一個大功德了...”她在那男人的身體前絮絮叨叨的說道
“快點!”身後的男子冷聲催促
鍾星月捏着匕首的手緊了緊,她最後再滿眼歉意的看了男人一眼,心一橫,狠狠的衝著他心口的位置插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兩道光芒急速的閃過,只聽耳邊傳來了一聲“啊”的慘叫,緊接着,就是她肩膀上傳來了陣陣劇痛。
鍾星月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她,原來只是剛才那男子的一個誘餌罷了。
就在剛才,她的匕首快要刺進身下的男人的心口時,他突然睜開眼醒了過來,隨着他的醒來,一掌拍在匕首上,那把匕首居然在半空中折了回來,若不是她反應快,此時就不只是右肩上多了一個半寸深得口子而已了。
只差一點,她就連右臂也失去了!
身後的年輕男子似乎等的就是男人對鍾星月動手,那男人一動,他手中便發出了一枚暗器,那暗器顯然是蓄謀已久的,直直的釘進了男人的心臟。
而也正是這枚暗器的作用,讓男人的力度發生了偏移,才沒有要了鍾星月的命。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連一息的時間都沒有。
鍾星月無力的向後跌坐在地上,她的臉色慘白,嘴唇沒有了一絲血色。
良久,肩膀上的疼痛喚回了她的心思,她拽過來斗篷的一個角,用牙齒咬着,撕下了一塊長條的布,然後又用牙齒咬着一端,另一端通過右手在腋下掏過來,如此反覆,直到把傷口勒的嚴嚴實實的,她才在肩頭上打了一個結。
做完這一切,鍾星月撿起地上的匕首,一步一頓的走向年輕男子。
男子看着她,臉色愈發的冰冷。
他沒有想到,她居然能夠活下來,沒有被殺死。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力竭了吧!”
如果沒有力竭,他也不用算計自己來殺那男人,可能剛才還沒有力竭,但是與那男人一番爭鬥后,他又出手殺了七人,最後又用儘力氣偷襲了那男人,現在必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她鍾星月不會殺好人,但是面對這種算計自己、把自己當做一枚棋子的人,她是不會放過的。
有句古言說得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她如果不趁着現在男子虛弱無力殺了他,他以後一定會回來殺自己滅口的。不管是他,還是已經死去的男人,都不是她一個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