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逃避
面對周皇后的聲淚俱下的控訴,瑞帝心中有些掙扎還有些煩躁,周皇后的債他這一輩子是還不完了,但更多的還是疑心。
“無則加冕,有則改之,朕也只是提醒皇后,皇後為何這麼激動。”瑞帝惱怒的說道,說完便轉身離去。
周皇后望着瑞帝的背影,萬念俱灰。
……
“母后,花碧說您又一天沒有用膳了。“當虎頭到永壽宮的時候,周皇后還直直的躺在榻上,又眼空洞,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對虎頭的話充耳不聞。
“母后!”虎頭見狀,有些擔心的喚道。
“小五,是你來了。”周皇后在虎頭的呼喚中,終於回了些神,眼中終於有了點光。
“母后,您這是怎麼了?”虎頭問道。
“你父皇竟然懷疑我,他竟然懷疑我!”周皇后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父皇只是一時誤會,母后您別放在心上。”虎頭勸慰道,可心中卻一點底氣都沒有。
“這次不一樣了,不是誤會。你母后這些年一心一意為了你父皇,從未有過半點私心,可臨了,竟然比不了那個蠻夷的狐狸精的幾句話,他現在竟然開始懷疑我。”周皇后兮兮叨叨的說著,不管虎頭如何勸慰,周皇后就是執着的沉迷於瑞帝不信任她的傷害中。
“母后,您振作一點吧,您這樣不停的折磨自己,根本不會讓父皇回心轉意的,甚至會讓他更煩您!”
虎頭終於生氣了,他搖着周皇后的肩說道。
“你父皇現在被那蠻夷的狐狸精所迷,是不會回心轉意了,無論母后怎麼做,都是錯的,他這次是真的不需要你母后了。”
周皇后哭着說道,以前她鬧她哭,心中都有希望,因為她覺得瑞帝始終會回頭來看她的,始終是需要她的。
而現在,周皇后徹底絕望了,心死了。
“母后,您不只是為父皇活着,您要為自己生活。”虎頭說道。
“為自己生活。”周皇后茫然失措的說道,而後又嚎啕大哭起來“小五,你又在糊弄你母后,這女人不都是為自己的男人而活,你母後為皇上活了一輩子,再也離不開他了,你母后不能沒有你父皇,他是你母后的魂。”
虎頭有些無力的看着周皇后,待周皇后哭的有些累了,他才說道“母后,你就是哭也沒用,也不會把父皇哭回來的,要想想辦法。”
“想辦法,對,想辦法!小五,你可得勸勸你父皇。”說到這裏,周皇后才陡然想起她忘記了一件大事!
周皇后將眼淚拭乾,才說道“你父皇給你選了門親事,在廬陽,要將你支走,咱先得把這事解決。”
虎頭聞言,驚住了,好半天才說道“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昨日,你母后一傷心竟把這事弄忘了。”周皇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虎頭默然半晌不語,他沒有想到瑞帝竟然這樣絕情。
而哭了一通的周皇后,大概是情緒者到了抒發,此時反而冷靜了起來,她說道“此事,你父皇已經很絕決,不如你先應承下來,咱們再慢慢的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虎頭獃獃的說道。
“咱們想辦法把那家的姑娘給解決了,沒了新娘,這婚事自然就成不了。”周皇后想了想說道。
“母后,你覺得這樣有用嗎?這世上女子多的是,您總不能把她們全殺掉!”虎頭說道。
“是啊,父皇總是能為你找到合適的女子,這可怎生是好。”周皇后想了下說道。
“母后,您剛剛也累了,先用些膳,休息會,父皇說的事,兒臣自己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虎頭說道。
虎頭從宮中出來,心情很是沉重,他沒想到這件事情來得這麼快,他的父皇就這樣不顧情面的將他一腳踢開。
此時,虎頭又想起了周夢的話,雖然周夢暗示瑞帝可能會殺他,但他在內心是不接受的,可現在他有些相信了。
虎頭與瑞帝之間的父子情感隨着時間會一步一步的變淡,這個速度甚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快,如今瑞帝只是想將他調到京外。
在瑞帝看來,還是講了些情份的,若是再起什麼變化,瑞帝這點情份怕都沒有了,他還能活着出京城嗎?
“在皇家,要坐上這個位子,你就不能有感情,否則,別人就會利用這感情。”
瑞帝曾經的警告他的話又在虎頭耳邊響起。
是啊,皇帝是沒有感情的,當他覺得自己的感情在被利用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斬斷這份感情。
如今的瑞帝正是如此,只是可笑的是曾經英明神武的瑞帝,卻不知道自己的感情還被一個柔弱的女子利用,與其殺掉與他成婚的女子,還不如殺掉那個麗貴妃。
虎頭心中想到,就算是他因而受到瑞帝最為嚴厲的懲罰,他也願意,只要麗貴妃死了,他的父皇就不會受到蠱惑了,就會清明過來
虎頭想到這裏,便在心中下了決心,又轉身向回走,至於周夢所說的事,虎頭實在是下不了決心。
畢竟,那是他的父皇,瑞帝對他無情,可他做不到無情,更何況他真心信不過四皇子李嘯炎。
周皇后漱洗了一翻打起精神用膳,就見虎頭去而復返,眼神絕決,就知道他有話要說,屏退宮中人,方才問道“你想到了什麼辦法。”
“殺了那個麗貴妃,她才是禍根!”虎頭說道。
周皇后怔了下方說道“是啊,本宮真是氣糊塗了,怎麼就沒想到這,本宮會想辦法的。”
“等不及了,就現在,趁她與父皇還未防備之時,母后只需要將她召來,一切自有兒臣處理。”虎頭說道。
“這怎麼行,這樣你父皇一定會惱怒於你。”周皇后說道。
“若是父皇能夠擺脫那妖女的禍害,兒臣受點委屈又算什麼,若那妖女不除,怕是整個皇宮都不得安寧。”
周皇后想了想說道“說得也是,本宮倒也沒什麼顧慮了,本宮不會讓那妖女禍害社稷的,最壞也莫不過現在了,還能壞到哪裏。此事本宮一人即可,你卻先回。”
“母后,兒臣願與您共同承擔。”
“現在你我母子一本,總不能都扯進來,把你拋出去,到時皇上真怒了,本宮還有你替本宮說情呢。”周皇后說道。
虎頭仍是站在那裏不動。
“快去吧,別耽擱時間,母后自有分寸。”周皇后仍是勸虎頭。
好一會,虎頭才被周皇后勸走,而後周皇后便讓花碧去將麗貴妃召了過來。
皇后仍後宮之主,麗貴妃雖是得瑞帝寵愛,但也不得不去,於是便換了衣服,跟在花碧的後面向永壽宮走去。
只是在去之前,麗貴妃心中還是怕周皇后糾纏,於是偷偷的對隨身的宮女說道“你去告訴皇上,說皇后召我,也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候,說本宮要晚些為皇上準備膳食了。”
當瑞帝得知這情況眼睛眯了起來,以他對周皇后的了解,這個時候找麗貴妃絕對沒什麼好事,想到周皇后這時候還不思悔改,怒火中燒,放下手中的事,便直接向永壽宮走去。
麗貴妃越靠近永壽宮,心就越緊張,於是她便越走越慢,希望瑞帝及時來解救她。
“妹妹見過皇後娘娘。”柔柔弱弱的,恭恭謹謹。
周皇后此時見到麗貴妃,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她盯着麗貴妃說道“你這妖精,到底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
“皇後娘娘冤枉,妹妹什麼都沒有說。”麗貴妃驚恐的說道。
只是她的話音一落,就見一宮女手持一把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哼,你這一套對付皇上有用,可對本宮沒用,你若不說實話,本宮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不要啊,皇後娘娘!”麗貴妃見到了劍,這時才真的害怕了。
“那你就老老實實的說,你到底跟皇上胡說了些什麼!“周皇后出聲說道。
“妾什麼都沒說。”麗貴妃剛說完,脖子上一涼,劍已入肉,血開始向下落。
“哼,你別以為本宮只是說說,不敢殺你,本宮也是從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周皇后看着麗貴妃冷冷的說道。
“說,說,妾說。”麗貴妃驚恐的說道“妾只不過做了個夢,皇上知道了,這一切都不關妾的事。“
麗貴妃哭着說道。
正在此時,突然聽到門外的花碧叫了聲“皇上!”
周皇后一聽馬上說道“殺了她!”
那宮女得令,毫不猶豫的轉動了手腕,只是仍然怕了一步,她手中的劍被一塊飛來的玉佩給打中,劍斷了。
“皇上,救命!”麗貴妃向瑞帝瘋跑了過去,脖子上的血將她的衣服染紅,顯得格外凄楚可可憐。
瑞帝見狀狠瞪了起周皇后,抱起她就向太醫院奔去。
望着瑞帝飛快消失的身影,周皇后全身冰冷,只有她曾經享受這樣的待遇,而如今瑞帝卻對那個蠻夷妖女有過之而無不及。
瑞帝將麗貴妃迅速的帶到了李太醫那裏,李太醫看傷勢並無大礙,便說道“皇上,麗貴妃只是破了些皮,老臣為她包紮下,靜養幾天就會好。”
“妾流了這麼多血,怎麼就破了點皮!皇上,妾好痛!”麗貴妃虛弱的說道。
李太醫見狀,不冷不熱的說道“貴妃娘娘就是自己嚇自己罷了,臣這點傷還是看得準的。”
“皇上,妾真的很痛。”麗貴妃依在瑞帝懷中說道。
“好了,好了,李太醫向來不差,你是緊張了些。”瑞帝說道。
麗貴妃聞言,便不改再言,只是抽泣,在李太醫給她包紮的過程中,偶爾也做出十分痛苦又竭力忍受的樣子。
“這個,李卿,這麗貴妃身子嬌弱,你卻仔細些。”瑞帝看在眼,實在不忍的說道。
“是,看來老臣老了,以前為宮中的貴人們包紮傷口,也沒見得疼得如麗貴妃這麼厲害的。”李太醫嘆息一聲說道。
麗貴妃聞言,委屈的望着瑞帝,眼淚又開始向下淌。
瑞帝見李太醫如此說,心中略有悟,便也不再說什麼,只裝看不見。
麗貴妃見瑞帝沒理她,便低頭垂淚。
瑞帝將麗貴妃送回平樂宮后,並沒有馬上去永壽宮,而是回了御書房,思索良久,才對丁零說道“你去永壽宮一趟,告訴皇后,朕念在往日情份上,這次便不與她較真,讓她自行處理了那宮女。還有,這些年她一直心繫佛理,那麼宮中的一應事物就不要再打擾她了,讓她一心向佛吧。”
“皇上,要不等過幾日再說吧!”一向機靈聽話的丁零這一次出乎瑞帝意料的多嘴了。
“怎麼,連你也覺得朕做錯了嗎?”瑞帝問道。
“也不是,只是小人看慣了皇上您與皇后琴瑟和鳴,現在弄成這樣子,心中很是難受。”丁零說道。
“朕心中又何嘗不難受,可是皇后確實越來越不像話,一國之母,竟然敢公然行兇,若不是給她點教訓,繼續姑息她,那就是朕處事不公了。”瑞帝說道。
“皇上說得是,小人這就去。”丁零說道,心中卻想道,皇上您早就處事不公了啊。
“替本宮謝皇上的開恩。”
當周皇后得知瑞帝旨意時,毫無精神的說道。
虎頭自回去后,便焦急的等待宮中的消息,沒想到等到的是這樣的消息。
雖然瑞帝並沒有說要追究虎頭,但虎頭明白,瑞帝一定會在心中記上自己一筆的。
此時,虎頭又想起這個主意是自己出的,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周皇后怕是命不久已,不是瑞帝要周皇后的命,而是周皇后這種情況下會自己要自己的命。
雖然他們不是母子,但周皇后待虎頭真的是很好,比親母親還親,這在無意中彌補了虎頭從小缺失的母愛,虎頭對周皇后也並非虛情,他於心不忍,現在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第二日,早朝後,瑞帝便下了道聖旨,第一道是關於四皇子李嘯炎的,讓他一月之後離京,連理由都沒;第二道是虎頭的,同樣的內容,只是有理由,那便是成親。
對於這個預料之中的結果,四皇子李嘯炎倒是平靜的接受了。
到是大臣們對於這個突然的轉變而大驚,隱隱的也有些憂慮。
若是這麗貴妃將手伸到朝堂,那可得了,兩個皇子都被她輕輕鬆鬆的解決了,他們的生死不就她一句話了?
憂慮之下,大臣們紛紛上書,反對將兩位皇子調出京城,連之前支持將四皇子調出京城的臣子們都一一反對了。
這一次,官員們都非常一致,態度堅決的反對。
而對群臣的反對,瑞帝惱怒更盛。
在瑞帝看來,是兩位皇子發動了群臣來反對他,若是姑息此等現象,那他皇帝的威嚴還要不要?以後是不是只要大臣們聯合起來,他就要認輸?
當然比這更嚴重的是,大臣們竟然聯合起來了!
盛怒下的瑞帝再次下旨,讓兩位皇子一月內必須離京。
聖旨一下,全朝安靜,若是大臣們再勸下去,二位皇子命可能就沒了。
事實上已經有人開始懷疑,兩位皇子會不會有命出京。
虎頭終是心灰意冷,他默默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在萬般懊惱中,虎頭還是否定了與四皇子聯合,不僅是因為他到底狠不下心來,更是因為風險太大,稍有不慎,便又血流成河,他厭倦了這一切。
在走之前,虎頭去了永壽宮,只是勸周皇后好好的,說不定哪天瑞帝便回心轉意了,要她好好活着。
周皇后的狀態很糟,糟到虎頭覺得也許周皇后堅持不到他離開,心中的無奈更是無法言語,像一座山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讓虎頭很後悔來永壽宮,因為這隻能加深周皇后和自己的痛苦,所以虎頭說了幾句無力的話后,便與周皇后道了別,逃也似的離開了內室,快步向外走去,卻突然聽到有人在他身後低聲說道
“難道殿下真的天真的認為您走了,這一切就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