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遲疑
就比如,只看那些跟法加雷眉來眼去的貴婦和少女們就可以明白,法加雷這英俊到妖異的小子早已不是個雛了,說他身經百戰還差不多。
而修斯?霍頓,他則完全是一個意外,或者說,一種特殊的貴族。
作為一個強大家族的真正唯一繼承人,他必須在合適的年齡學習一切他必須知道的知識和技能,以便將來能夠完美的堅守家族的傳承,甚至,將家族的榮耀和勢力發揚光大。
這非常不容易!
所以,在霍頓家族,在修斯還沒有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之前,他是不被准許發生男女關係的。也就是說,相比經歷豐富的法加雷,他還只是一個純男童,這也正是他如此渴望想成為一句擁有駿馬和美女的騎士的源動力。
時間到了午夜,修斯和法加雷面前的酒杯里敢只剩下點酒底子,就像殘留的血液。
“好了,歡樂的時間到了,修斯,我必須去赴約了,遲到可不是一個貴族紳士應該犯得錯誤。”在法自鳴鐘發出沉悶的整點鐘聲時,法加雷一口乾掉了杯中的殘酒,然後不快不慢地從舒適的椅中站了起來,向微醺的修斯告別。
“每次都是這樣,沒有女人你會死嗎?你才十四歲,法加雷,我父親說頻繁地房事會讓人精力衰弱,那是戰士的大敵。”修斯不滿地阻止道,雖然他已然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告訴自己法加雷是絕對不會聽勸的,他一定會赴約。
法加雷優雅一笑,轉身離去,到了門口他才出聲回應:“修斯,想我留下也不要用這麼無力的借口,呵呵,告訴你,雖然沒女人我不會死,但失約的女人一定會難過得想自殺。所以,為了拯救美女的生命,我不得不準時離開了。再見,我的朋友,也許在你去王家戰士學院之前,我們還有機會聚幾次,你父親總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下次見,親愛的修斯。”
說完,法加雷優雅地開門離去,只剩下修斯靠在椅背上揚着頭翻着白眼。
一仰頭將杯中殘酒喝盡,修斯將空水晶酒杯朝後一扔,一聲悶響后,酒杯卻沒有碎裂,只是歪倒在厚厚的名貴地毯上。
“走吧,都走吧,我也走了。”修斯咕噥一句,猛得起身站了起來,隨意地將外套套在身上,他也離開了房間。
就在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房間外的走廊后,他身後拐角處的一盆花木後面出現一個人影,靜靜站在那兒盯着修斯遠去的背景,眼睛微眯了一陣后無聲離去。
這個人身穿着華麗的薄板禮甲,左胸上面印着一枚圖案。他高昂着頭,面容也較年輕英俊,一看就是上層社會裏的人士。
返身走回到另一個房間跟前,他打開門閃了進去。
房間裏正有一個面容微鷙的華服青年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開門的動靜並沒能讓他改變姿勢或者睜開眼睛,他仍然靠在那裏一言不發。
“少爺,他已經離開了,我們是不是要開始行動?”年青的武士恭敬地彎腰詢問道。
椅上華服青年這才抬起頭睜開眼,只是其中注意力卻不在武士身上,反而有些迷茫,眼神沒有焦點。
“希斯少爺?”見主人沒回應,青年武士稍加大一點聲音再次問道。
“不用這麼大聲,我沒聾!”華服青年這回到是有反應了,只是態度明顯不太好,瞪了武士一眼后臉色變得陰晴不定,遲疑自問道:“我到底應不應該動他,說到底他也是一位尊貴的子爵大人的嫡子,動了他也許會有大麻煩。”
前面一群人在場時他受不得激,一時衝動之下將事情大包大攬下來,可現在當他一個冷靜思考之時,立即就發現了其中包含的麻煩。這讓他開始猶豫。
因被瞪而埋首的青年武士無聲冷笑,嘴角閃過不屑和輕蔑:一個小小子爵而已,哪裏配得上尊貴二字,沒見識的傢伙。若不是你將來有可能繼承侯爵的爵位,我一個侯爵府的正式劍士怎麼可能跑到這窮鄉僻壤來保護你!
當然,心裏的話因為見不得人也只能存在於心底,表面上他還是要為面前這個紈絝服務,清除那些他不喜歡的人以獲得他的好感。而且,修理一個還不是劍士的小小子爵繼承人,正好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
至於那些貴族規矩,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將那個惹少爺不快的小子蒙住腦袋打一頓,以他正式劍士的實力,對方絕對發現不了自己的情況,又談何告狀報復呢?
“打了也白打!”武士輕聲冷笑,這樣的事,他在王都時不知見過多少次,只要不是太嚴重,大多都是不了了之。
心念一閃,他決定為仍然猶豫的少爺提供最後的決心。
“少爺,在眾目睽睽下做出的約定最好不要反悔,否則對您和子爵大人的臉面都是一次抹黑。而且日後在光耀城,您可能會受到很多嘲笑。”
“我會不明白這個!”本來就滿心窩火覺得上了馬修的當的希斯一聽這話,他心中的怒氣立即被點爆了,怒斥道:“用不着你一個小小劍士來教訓我什麼,多嘴的東西!”
“是是,是我多嘴,”青年武士儘力讓自己的腰彎得更低些,使得自己已經扭曲的臉深埋在希斯看不到的黑暗中,並連聲道歉。他心中大恨,若不是對方的身份,他很可能抽劍就把面前膚淺的紈絝砍成兩斷。
“哼~!”希斯冷哼一聲,然後斷然下達了命令:“據情報,那小子從這裏回城堡會經過一段混亂的貧民窟,你快速帶人換好衣服埋伏在那裏,等他的馬車一到就裝作追打中的賤民衝撞他的馬車,最好掀翻它,得手后立即就走,到我家在城外的莊園中隱藏。梅利克,我既不希望事情無法控制,也不希望有任何一個我們的人被抓住,否則,你知道後果。”
“是!”梅利克鐵拳轟向左胸板甲,發出嘭的震響,然後轉身就走。既然主人已經發佈命令,那他作為主人的手下,就必須完成命令。雖然,他也被這個平日看起來一無是處的傢伙剛才的表現小小驚到了。
梅利克走後,希斯一臉冷笑,他重新靠回了椅背,又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侯爵大人,相信你會看到我的智慧與膽略!”良久,一句自言自語聲幽幽飄蕩在房間中。
梅利克出了達卡山莊的大門之後就叫了兩個等候在外面的手下一起行動。之所以沒叫更多的人,一是害怕之後走露了消息引來禍事,二是逼不得已,因為雖然被派來希斯少爺府上已經三個多月了,但到現在為止他也只收服了兩個可相信的手下。
梅利克並未對二人說出實際情況,只是命令他們必須在一刻鐘時間將馬車趕到菲寧街,那正是與貧民區一牆之隔的一條偏僻街道,離謝修斯過貧民區的必經之路不多不少有三百多米距離,正是發動襲擊后逃遁的最佳位置。
希斯家的馬車狂奔在進入深夜后已經寂靜的大道上,巡邏的城防軍看到馬車標記時紛紛避讓,還沒用到一刻鐘三人就已經到達了指定位置。
梅利克將馬車停在一處黑暗街角,那裏正是最不引人矚目的地方。
“大人,我們要做什麼?”這時,二個手下中的一個偏瘦的傢伙才詢問此行的目的。相比另一個更強壯的傢伙,他最引注意的反而是他的一對眼睛,小,但是很靈活,總是轉來轉去,顯得機靈無比,就像現在。
梅利克笑了,他不打算告訴手下真相,不過,一個必要的借口還是要的:“修理一個商人的兒子,那傢伙在達卡得罪了少爺。”
“噢,原來如此,是哪個商人的兒子,竟然惹得少爺生氣?”胖子鬆了口氣,而稍瘦的傢伙眼珠兒轉了轉再次問道。
梅利克的笑容立即冷了下來,雖然臉型依然在笑,但森寒的眼神卻讓問話的人一縮脖子,恭敬地低下了頭,老老實實將剩下的懷疑都悄悄埋在肚子裏。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梅利克哼了一聲表示不滿,然後轉而作起襲擊安排。
“我們要在在貧民區另一邊的街道上動手,馬克裝成被追打的樣子,朝那個商人的兒子的馬車沖,後邊找群人當打手,假裝追着你們打,遇到馬車后將馬車弄翻,最好再來幾下子,不過你們得記住,不要太狠,不許朝臉上招呼,皮肉傷就行了。得手后立即撤退,往哪撤就不用我告訴你們了吧?”
兩名手下同時點頭,稍瘦得那個諂媚般笑道:“大人真是好計謀,這樣的話那小子被打也是白打,有苦說不出,這恐怕比別打更讓他鬱悶。”
“行了,時間很緊,不必多說沒用的話,這個時間經過那段路的只可能是那商人兒子的馬車,現在我們得找點普通衣服裝成平民,另外還要找點人手用。”梅利克對他的恭維無動於衷,冷冷地命令道。
他發現他們必須得加快點速度,以免錯過這個最好的埋伏點。雖然謝修斯歸家的馬車速度比較慢,他們至少還有半個小時時間,但也經不住這麼多沒用的廢話來消耗。
不過這一次的行動實在是太突然,之前沒有一絲一毫的準備。就如當下,他們三人既無衣服可穿,也無人手可用。但完成任務本身並不難,衣服可以不告而取,用完就扔,人手就更好說了,十個金幣,足可招到十個願意為之殺人放火的貧民區低級冒險者。
任務安排下來,三人迅速行動。兩名手下先去給他們找合適衣服並察看具體的埋伏地點,而梅利克自己則在之後去找十個人來用。
很快,出去的三人又回來了,瘦傢伙飛快用筆在紙上劃了幾條線,同時報告道:“那條街很長很直,除了進出口和我們選中的這個埋伏點,其餘幾個叉道都是死路,而且長街上雖然有燈,但並不足夠亮,這對我們很有利,那小子就算想跑也跑不掉。這是地形圖。”
梅利克只看一眼就知道前面的情況,他笑了,拍了拍瘦傢伙的肩膀贊道:“好樣的,非常清楚,看來你以前也是正規戰士學院的畢業生。這樣,你們立即過去埋伏點,我去找人,到位置后看見馬車到合適位置就示意,然後你們立即衝出去,我會指揮人追擊你們。”
“是的,大人,我們明白!”兩名手下點頭示意后立即下車離去,快速隱入黑暗中。
梅利克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一下,又拿了一身斗篷,同樣利索的離車而去,馬車頓時再無一個人駐守。不過梅利克並不擔心回來時會找不到馬車。
貴族馴養的馬匹非常聽話,沒有主人的驅趕它是不會主動離開的。而且馬車上面還刻有貴族家徽,光耀城的毛賊們恐怕還不敢對一位子爵家的財產下手,因為,那意味着就算那賊鑽入老鼠洞都會被他的老大揪出來獻給憤怒的貴族以平息其怒火,然後,絞首而死。
梅利克正在往貧民區的中心走,他知道那裏肯定有一家燈光昏暗的小酒館。在這個時段,貧民區大部分人已經睡下了,只有屬於低級冒險者的小酒館依然有很多實力不錯的人等待,等待有人來發佈任務,他們靠這種黑暗中的任務來賺取更多的金錢。這當然是一種潛規則,高高在上的貴族們不會知道這個規則,最底層的貧民也不知道,那麼當然只有貴族們的狗腿和願意干這種活兒的冒險者們心中明白。
以梅利克初級劍士的行動速度,他很快就找到了貧民區中心處的那個小酒館。不出他的所料,那酒館外面的昏黃氣燈仍然亮着,透過窗戶,他看見至少七個人的身影。
“七個人嗎?嗯,也差不多足夠了。”梅利克皺眉思索幾秒,馬上眉頭又鬆開了。在他的認識中,對付一個見習戰士有他一個就足夠了,更何況再加上兩名身手不錯的手下和一群見習戰士。
將斗篷上的帽子套在頭上,梅利克的面孔立即隱在一片黑暗中。他打開酒館的門,重重一步踏了進去,環視着酒館內的每一個角落。同時,開關門和踏步的聲響同樣驚動了正在默默享用酒水的冒險者們,九個人冷冰冰的目光一瞬間罩在梅利克身上。
“很好,原來還有兩個人在角落裏。”隱在黑暗中的臉龐嘴角上翹,然後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錦袋,不輕不重地放在跟前的一個空酒桌上。
“嘩啦~!”那是金幣的聲音,而且看樣子還不少。
酒館中眾人的眼神一下炙熱起來,有三個坐在一起的壯漢甚至對視一眼笑了起來,儘管那笑容看着無比森寒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