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離開多苦痛
陽和煦點頭稱是,見朱雪槿脫離了自己的懷抱,忙又上前拉住她的手,絲毫不願放開。朱雪槿的臉色更紅,待到了居所之時,薛南燭開門的工夫,見朱雪槿臉色通紅的背陽和煦拉着,兩個人皆淋得落湯雞一般。薛南燭忙請兩人進屋,一面將浴巾遞給二人擦拭,一面對朱雪槿細聲細氣道,“姐姐這是和八皇子去了哪裏,怎生淋成這般?”
“嗯……”朱雪槿倒是有些無言以對,抓抓頭,對薛南燭道,“南燭,你且去心悅房中取件衣裳來給八皇子更換;他身上衣物皆濕,必須得換下來才是。”
薛南燭聽話的點點頭,后一路小跑的出了去;陽和煦在屏風之後將濕掉的衣裳脫下,透過屏風,看到朱雪槿將束起的長發散下,一下一下的擦着,這樣的側顏,不由得讓陽和煦看的呆了;也不知為何就走出了屏風。朱雪槿聽到動靜,回頭一瞧,立即轉過身去,俏臉幾乎紅透了,心也快跳到嗓子眼兒;她一面揮手,一面對陽和煦道,“八皇子快些回去,這樣太……”
朱雪槿話還沒說完的工夫,陽和煦已經從她身後將她一把抱住,炙熱的呼吸就吹拂在她耳畔,弄得她整個人都猶如驚弓之鳥,胸口像是揣了個小鹿,馬上就要跳出來;陽和煦開口,語氣中帶着些賴皮之意,道,“雪槿,我真的是……太喜歡你了。”
“啊!”朱雪槿這一聲驚呼,源於陽和煦在她耳廓輕輕的咬了一下,帶着一股熱意,好像要融化她一般;而她亦正如台中之燭,好像就要被融化了。陽和煦的吻細細碎碎的從耳邊沿着脖頸而下,以牙咬開了朱雪槿脖頸前的系扣,雙手再輕輕一掙,那尚有些微微濕意的袍子便裂了開來,露出肩膀與胸前的一痕雪白。
朱雪槿整個人呆在原地,像是木頭一般——或者是燃燒着的木頭,畢竟她的臉色如今已經完完全全的紅透了;陽和煦繞到她的面前,手已經放在了袍子上,在就要繼續向下褪去的工夫,薛南燭抱着三四件衣裳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推門而入,開口道,“姐姐,我拿到……咦?!”
屋內的情景讓薛南燭手中的衣裳都掉了地;朱雪槿總算回過神來,忙將衣裳拉好,後生生把陽和煦推回了屏風之後;又撿起薛南燭掉落在地上的衣物,迅速搭在屏風上,這才拉着薛南燭的手,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間。
屋內屏風后的陽和煦,望着那搭在屏風上的衣物,兀自笑的開心,好像得到了這世上最寶貴之物一般;而屋外的朱雪槿,則紅透了一張臉,看都不敢去看薛南燭;還是薛南燭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怯生生的問朱雪槿道,“姐姐,是不是要嫁給八皇子了,我剛剛看到你們……”
“沒有,沒有沒有,”朱雪槿連連搖頭,同時頭更低,語氣之中難掩尷尬道,“剛剛只是一個誤會,我與八皇子沒什麼的,南燭千萬莫要亂傳才是。”
“嗯,”薛南燭懂事的頷首,又接着道,“若是姐姐能嫁給八皇子,也是極好的;南燭看得出,八皇子可關心姐姐了,絕不會少於南燭一分。”
“好了,屬你眼尖。”朱雪槿點了點薛南燭的小鼻子,兩人又說了幾句的工夫,陽和煦終於整裝出來,這一次,不知為何,他也有些露了怯,竟是不敢與朱雪瑾對視,只是餘光看到朱雪槿那光滑的脖頸,念起之前的種種,心裏忍不住又痒痒起來。陽和煦死死的攥着拳頭,低着頭卻極其認真的一字一句道,“雪槿,我不會白白占你分毫便宜,定會娶你的,你放心便是。”
“我……我放心什麼,我才不要嫁你。”朱雪槿尚在嘴硬,一旁的薛南燭卻開了口,道,“八皇子,您得答應會一直對姐姐好,姐姐才會嫁你。”
“我……”朱雪槿從未有過這樣嘴笨的時候,只是對上這樣的薛南燭,她也着實有些哭笑不得;一面拍了拍她的頭,一面無奈道,“南燭啊南燭,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都敢做我的主了。”
“我明日就去找……父王,”略微的思考過後,陽和煦還是決定先從夏王身上下手,“要他應允我娶雪槿!”
“不許去!”朱雪槿聽完,整個人都精神了,比被大雨淋過還要清醒;她心急的拉住陽和煦的手臂,再三搖頭道,“八皇子,此事萬萬不可。我與王后的事情鬧的王宮上下皆知,夏王又最是疼愛王后,你這個時候去,無異於是給夏王添堵,也會讓我們面前的路更加崎嶇。聽我一次,此事萬不可輕率,要等……”
朱雪槿話還沒說完,陽和煦春風般的笑容已經撲面而來;她剛剛發出“咦”的一聲疑惑,陽和煦已經開了口,帶着笑意道,“那麼,雪槿便是同意嫁我,做我的皇妃了。”
“你算計我!”朱雪槿立即雙手叉腰,腮幫子鼓得老大,恨恨的盯着陽和煦看。
陽和煦連忙搖頭又擺手的,解釋道,“不敢不敢,我是真的想要明日便向父王表明心意,但既然你說要等待、要忍耐,我便聽你的便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心中也有我才是。”
陽和煦說最後這一句的時候,定定望着朱雪槿,似乎在等着她給他一劑安心丸一般。朱雪槿臉頰通紅,咬着下唇沉吟半晌,方才用力的點頭,那聲“嗯”還未出口,陽和煦已經牢牢的將她鎖於懷中,再開口的工夫,語氣中滿是不舍,“我知道你和朱將軍就要走了,可我真的捨不得你,不知下次見面,又是何時了。”
“我們離開家又有個把月了,也是時候回去看看,”朱雪槿輕輕拍着陽和煦的背,她踮着腳,下巴抵在陽和煦的肩膀上,能感覺到他身子微微的顫抖,“最近夏蜀邊境矛盾滋生,或許很快,我們便會受詔回來,不會太久,不會太久的。”
此時此刻,朱雪槿的雙眼竟也有些濕潤了;一股不舍的情緒由胸口滋生,迴旋,蔓延着到了眼角,又生生被她憋回去。她不能哭,雖是離別之時,但她決不能讓陽和煦看到她的眼淚,她希望在陽和煦的眼中,她一直都是快樂、堅強且向上的樣子,不然,日後如何保住陽和煦?
薛南燭定定站在一側,總覺得怪怪的,好像自己壞了陽和煦什麼好事一樣;她想走,可這個時候走又顯得有些突兀;就在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工夫,陽和煦總算是鬆開了手,改為捧着朱雪槿的臉頰,深情的望着她,道,“時候不早,我必須要回皇子所,不然四哥又要擔心了。”
“嗯。”朱雪槿眨眨眼,眼見着陽和煦的臉龐在自己的眼中越放越大,同樣的,自己的臉龐也在陽和煦黑夜一般的瞳孔中越放越大,她閉上眼,唇與唇短暫的相接后,陽和煦鬆開了手,紅着眼圈對朱雪槿招手,道,“那我走了。”
“恭送八皇子。”朱雪槿與薛南燭福身行禮的工夫,陽和煦轉身,憋了許久的淚刷的一下從眼眶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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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這第二日,朱烈便攜朱雪槿前往承明殿拜見夏王與王后,說明離去之意。畢竟是重要且正經的場合,朱雪槿特意着了淺雪青緞秀水仙便袍,將長發高高束起,上插一碧玉簪,簡單的梳妝打扮之後,方才與朱烈一道,抵達承明殿。
殿內,夏王與王后正在商議着八皇子陽和煦的培養方向;當聽聞朱氏父女要求見之時,夏王倒是有些意外的樣子,王后的臉則一下便拉了下來,硬生生冷冷道,“她來做什麼。”
這個她,意圖很明顯的指向了朱雪槿;夏王見王后如此,搖頭,規勸道,“你畢竟是一國之後,最起碼面兒上看起來總也要有幾分容人之量。孤也聽聞那日御花園,朱雪槿與你頂撞之事,過去的事情,讓它過去便是。朱氏父女是國之棟樑,要禮遇才是。”
“大王,現在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你難道聽不到宮裏內外傳的風風雨雨的,都是咱們和煦與那個朱雪槿之事嗎?難道大王願意咱們未來的王后,是一個那樣莽撞又絲毫無德行的女子?”每每念及此,夏王后都是氣的要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和煦那孩子,也不知是被朱雪槿下了什麼葯,迷得七葷八素的,現在更是敢頂撞我了;若讓那朱雪槿入了和煦的後宮,日後還能了得?”
夏王后這一番話,說的夏王也是心煩意亂,眉頭不由得蹙的深深;卻也搖搖頭,道,“日後的事情,還說不準。先讓他們進來,聽聽他們為何而來吧。”
既然夏王這面說,夏王后唯有撇撇嘴,一臉不悅的坐在一側;而隨着朱氏父女入殿,夏王終於掛上了勉強的笑意,受了他二人的禮之後,示意他們起身,才道,“朱將軍帶着愛女此時前來,可是有事要秉?”
朱雪槿餘光瞥着一臉不屑、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夏王后,心裏彷彿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如何都不是滋味兒;她也知道,若想能夠與陽和煦長長久久,她第一個要搞定之人,就是這個如今連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的人;一想到這裏,她便更覺前路滿是荊棘,或許這段情路,註定不會平凡的走完。
朱烈並未注意這些,而是拱手對着夏王道,“回夏王的話,臣與次女已經在宮內叨擾多日,也該回遼國小住一段;蜀國如今野心勃勃,臣在回到遼國之後,會儘快制定方案方針,想辦法能粉碎蜀國的野心。”
一聽說朱烈與朱雪槿要走,夏王后立刻變了個人一般,喜上眉梢的對朱烈道,“離開家久了,是得回去看看;朱將軍常年在外奔波,倒是苦了你的夫人,你該好生體恤才是。”
夏王完全明白夏王后的意思,略微停頓了下,接着她的話對朱烈道,“王后說的也在理,這些年,你雖為遼國將軍,卻一直為夏國在外奮爭,一直忽略了家中夫人與長女。這一次你盡可多在府中陪伴家人,蜀國之事,經歷過殷國的失敗,他們應該會沉寂一段時間,我們也會有一陣安穩的日子過了。”
“多謝夏王、王后,臣便在遼國,隨傳隨到。”朱烈再度拱手,后低頭的工夫,側顏對着在發獃的朱雪槿眨眨眼;朱雪槿這才會意,同樣拱手,表情卻是悵然若失;夏王與王后的意思,便是要他們離開這裏,在遼國待命,在此之間,不要回來蘭陵,不要來王宮尋陽和煦——看來夏王后的話,已經遞到了夏王那裏,且夏王也已經因此而對自己產生了些許的嫌隙。
兩個人才剛剛開始,便要走向結束了嗎?回去的路上,朱雪槿一直低着頭,跟在朱烈身後,而並非向往常一樣,因為能夠回家看到朱王氏,而眉飛色舞的說著什麼。朱烈很明顯的感覺到了朱雪槿的不對勁,回頭瞧她的時候,卻發現不知何時,她的眼眶竟然紅了。
“槿兒,”朱烈停住腳步,嘆了口氣,宮內上下已經將陽和煦與朱雪槿之事傳的神乎其神,他又如何會不知道;且他們二人從相遇到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剛剛夏王與王后的那番話,朱烈又豈會聽不出來。他自是心疼朱雪槿,走回她的身邊,將她攬在懷中,一面輕輕拍着她的背,一面道,“你在想什麼,爹都清楚;有些事情,既然勉強不得,便不要勉強就是了。”
朱雪槿死死咬着下唇,拚命的忍着眼淚;她也的確做的很好,儘管眼淚已經在眼眶之中打轉,可她偏就是不讓它們落下來,“爹,何以命運會如此捉弄我們。姐姐不能與大皇子在一起,我不能與八皇子在一起。我們明明都是彼此喜歡對方,也被對方所喜歡,為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