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番外 商玄雪(下)
開運四年,三月。
趙府後院一處書房內,一位趴在書冊上睡着的小公子猛然驚醒。
望了圈四周,這裏是?
這裏不是趙家老宅,他自小讀書的地方嗎!
他自被封晉王后,就離開了趙府,如何又回到了這裏?!
餘光瞟向他的手,這般孩童大小的手指?
他......
他不會重生了吧?!
還是只是個夢?!
“言路!言路!”
他這般猜測着,忽然朝門外喊了起來。
記得他小的時候讀書,言路每次都是在外面守着,若是他也在,那麼他確確然的就是重生了!
很快,一個面容還青澀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見到他,一拱手。
“三公子叫屬下何事?”
言路,言路,他真是言路!
那他...那他真的是重生了嗎?!
和她曾經一樣,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可以找她了?!
他記得他此時剛剛八歲,蘇錦溪比他小兩歲,那就是六歲了。
她說她七歲遇得羽生,那現在...是天在幫他嗎!
一定是的!!
想至此,心口不禁蹦蹦的激動非常,即時將頭轉向還在看着他的言路。
“言路,我給你個地址,你去將他旁邊的宅子買下來!不,是將他附近的宅子都買下來!”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給別人一點機會!
“是!”
言路雖不解,但還是應了,不知為什麼,他在三少爺眼裏察覺到了一絲不應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東西。
剛要轉身,就聽到趙光義又補充道。
“記得要用匿名,除了你我,誰都不要讓知道。”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又言道。
“哦,就用商姓起名吧。”
言路走後,他開始盤算其他。
這一年,諸國始建。
從正月起,先是契丹耶律德光在開封稱帝建遼。二月,原晉國大將劉知遠太原稱帝。
此刻正值三月,應該即將的是遼國北撤,而後五月劉知遠一而再收復晉國失地,六月正式建立大漢國。
遼國北撤、收復晉國失地。
這就意味着他的父親,將不月得知蘇錦溪的母親查可薇的死訊,后又因自己愛慕的女子之死,悲傷醉酒的誤寵幸了母親的侍女,趙廷美的生母耿夫人。
再在母親的震怒下,賭氣納了和查可薇眼睛神似的暖陽的生母。
而母親因此再無心關切其他,以致大哥病了都無人知,到後來發現時,病勢早已甚篤不治。
也就是從那時起,她把所有的恨全放到了她認為的“始作俑者”查可薇身上。
而自小在母親身邊,見證她一次次黯然落淚的自己,便將這份恨也紮根到了自己心裏,從而才有了前世他初見蘇錦溪時,心懷恨意的一幕。
但,他既然重生了,那麼這一切也是時改寫的。
即刻起身出了書房,差人找來城內最好的大夫后,親自帶着朝大哥日夜苦讀的房間匆匆走去。
還未觸及房門,就聽到裏面的咳嗽聲。
咳咳咳,又是幾聲。
當年大家都以為是不打緊,誰知疏於休息的趙匡濟三月後竟開始咯血,可惜他未告人,其他人也未曾留心,不過又挨了半年,人便去了。
趙光義心一緊,輕輕扣響了門扇。
“咳咳,進來!”
聞聲走進去,立刻迎來大哥多年未見的笑容。
“是三弟?快快進來!”
趙匡濟招呼他的同時,隨即也看到了他身後的人。
“這位是?”
趙光義趕忙回過神兒引薦。
“這位宋大夫醫術卓群,大哥咳嗽不如讓他幫你瞧瞧。”
趙匡濟本想說我一個大男人,不過些咳嗽,那費的這麼鄭重其事。但又想這是趙光義的一片好意,便就隨了。
沒想到宋大夫剛號上他的脈臉色就變了,反覆換手指按壓的位置,又特別讓趙匡濟將另一隻手伸出也讓他號了下。
才一臉嚴肅的起身拱手。
“大公子所患的已不是簡單的咳嗽,而是受了嚴重的風寒,並且從脈沉的情況來看,已經累篤到脾肺,應立即卧床休養,否則再重些將會不堪設想。”
“真有那麼嚴重?”趙匡濟微楞,不甚相信的回了一句。
趙光義不待他們再言,人已走到門外喚過一個下人,差他立即將他所述的趙匡濟的病情報給母親。
之後的一個余月,趙匡濟雖然不情願,但有母親盯着也無可奈何,只得乖乖的在床上躺着調養,再加上宋大夫的葯,身體一日較一日好了。
大哥的性命保全了,母親對查可薇的怨恨至少去了大半。但緊接着就是查可薇死訊傳來的事了。
趙光義不敢有懈怠,反覆琢磨如何着手“解決”趙廷美的生母,耿夫人。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言路曾看耿夫人的眼神,以及前世他的終身未娶,忽就有了主意。
未等言路從秀羅鎮回來確認,就在母親面前以兩情相悅為由,替他求了耿夫人。
母親早因她的臉型長的相似查可薇不喜,當即同意,並准許她不用再同她身邊伺候。
就這樣,雖然言路未歸,耿夫人就提前被安置到趙光義的院內,他賞了她一間屋,她便做些活計打發時間。看她的模樣,竟對即嫁言路這事,也是十分歡喜的。
到後來,查可薇的死訊真的傳來,雖然父親同前世一般悲痛不已,但因有他提前的相勸,母親非但沒鬧,還貼心的安慰了他不少。夫妻之情較之前更濃,自然也就沒了暖陽母親被納入府里的那段。
都做完這些后,也傳來了言路在秀羅鎮事成的消息,趙光義鬆了口氣,找了借口出府,偷偷去了此刻還不是公主的壽安公主府里。
壽安不解趙光義這個從未和她有交集的小娃娃找她做什麼,但還是見了。
趙光義當即先開了口。
“不知張夫人同繼母董夫人的關係如何?可曾聽說過她哥哥當年為尋她,失的那個孩子的事?”
壽安立刻愣住,這等事,她才只聽過一次,還是董夫人親口說的。這趙家三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剛想問,趙光義又開口言道。
“我倒知道他的下落。”
“你知道?他在那裏!”壽安不禁失口。
而後,又是趙光義的繼言。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和您一直師從藍山大師門下,自小被您管教多年的李景逖,你應該沒看過他左肩上的疤痕吧。”
“你是說輕塵他是...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壽安再次失口,目色一緊,心裏多了份謹慎。
他雖小,但他的父親、哥哥們可不是尋常,難不成他們趙家有什麼目的?!
而趙光義卻始終一臉淡淡。
“為了求得你的幫忙。”
......
此後的三個月,接連發生了幾件事。
先是唐國接入宮裏不久的保寧王,在狩獵中意外墜落山谷,行蹤無跡,所有人都認定他是死了。后是剛升遷都指揮使的趙弘殷的三兒子,在屬下言路夫婦的陪同下,尋訪藍山大師的途中不幸落崖,屍骨無存。
時值戰亂,孩子早亡都是常事,兩處皆悲傷了一段時日,也就過去勁兒了。
只有郭威府里獨慶,他的繼室董氏的大哥,終於在有生之年找到了兒子。
......
又幾月,在臨近立冬的時候,羅秀鎮突來了一場飄雪。
雪剛停,一個小女孩走到一處老宅的門口,坐下啼哭起來,看年紀也就六七歲那樣。
就因為她無父無母,村裏的小孩總是欺負她。今天想必又是如此。
突然,一雙緞面鞋停在她腳前,緊接着是引的她心顫的暖聲。
“給你。”
她循聲抬頭,先看到的是一大串火紅的糖葫蘆。再者是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少年。
“你是隔壁隨兄長剛搬來的那個?”他昨日隨一對夫婦模樣的人下車時,她記得他稱他們兄嫂。
見他依舊目色溫柔的朝她笑着點頭,不禁對他心生好感,想交好他的緊接著說道。
“我叫蘇錦溪,你叫什麼?”
小少年看着她凝神片刻,隨即答道。
“錦兒,我叫商玄雪。”
從此,你的現在、以後、未來,都將是我的不離不棄。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