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陣師

“師兄，師姐，”余見海翻着《藥王冊》，將上面記載的方子一個一個指着讓他們看。

楚天舒微笑着擺了擺手，示意余見海不用這麼麻煩。“師弟，藥理這一塊，我們幾個加起來都比不上你。這些方子你懂就行，不用讓我們知道。我還是那句話，既然師父他老人家選擇了你繼承他的衣缽，那麼這一切就是你說了算，我無條件的支持。”

吳迪笑了笑，看着楚天舒點了點頭。那意思也是明擺着的，夫唱婦隨嘛。

安娜自然也不會說什麼，實際上她看着那些千奇百怪的藥名頭就大了，此刻更是目光遊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余見海合上發黃的書冊小心收好，對着師兄師姐突然深深一揖，“感謝師兄師姐成全！”

第二天，楚天舒和吳迪上了後山的旅遊區，余見海有事沒空陪他們，安娜充當了嚮導。三人在石階上緩步而上，不時停下腳步遠眺。嗅着天地間濃郁的靈氣，看着吳迪陶醉的樣子，楚天舒含笑不語。

這座山上，有他親手設置的數處陣腳，這些外人壓根無從知曉的陣腳，按照某種規律引導着整座大山上空的天地元氣，按照特殊的陣法緩慢流動，形成了一個局部的循環漩渦。這個漩渦的中心也是整個陣法的中樞就在山下余見海家的那座小樓里，控制着周邊方圓數十里的範圍。

在數十里之外的區域，由於脫離了陣法的控制範圍，越往邊緣地帶天地元氣的聚集越薄弱，到了更遠的地方就和別處無異了。

余見海曾經問過他，有沒有辦法將陣法加強一下，調動更大範圍內的天地元氣。楚天舒也解釋過，任何的陣法都有局限性，控制的範圍都是有定數的。陣法佈置的範圍越大，相對產生的作用就越小。

他還打了個比方，一堆藥材直接吞服入肚，有治病救人的效果，加上水煎熬去掉藥渣只服用藥液，同樣可以起到治病救人的效果。而這些藥材經過藥王鼎的提煉，最後凝聚成了小小的藥丸，作用依然如此，那麼究竟是這一粒藥丸好還是一堆藥材好呢？

同樣的道理，如果採用同樣手段佈置的陣法範圍太過寬泛，那麼在陣法控制範圍內的天地元氣必定沒有控制範圍小的濃郁，這個道理和藥王鼎煉丹都是相似的。

濃縮的才是精華。楚天舒突然想到這幾個字，嘴角微微上翹。

當然，如果想讓陣法控制的範圍的足夠大又能凝聚足夠的天地元氣，那麼就需要更多的材料來加固陣法本身，而以楚天舒目前的能力，還不能找到那麼多數量的珍貴材料，自然也無法滿足余見海的要求。

其實楚天舒還有一句話沒有和余見海說，那就是在這個世界上，本身萬物的存在就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冥冥中自有定數。比如說生，比如說死，比如說起風，比如說下雨，都是遵循一定的規律的，這個大自然的規律萬物都得遵守。

沒有兩性之間的交合就沒有高級生命的誕生，沒有在人世間的各種消耗各種折騰就不會有死亡。起風是因為天地間元氣壓力的不均衡，下雨是因為天地間某處空氣中水汽含量到了承受極限需要釋放，都是在特定條件下的必然現象。

人類和萬物一樣，都必須遵循這個規律。

人和其他萬物不一樣，因為人類在漫漫歷史長河中，學會了試着改變這種規律。

當然也是在一定範圍內的試着改變某種規則，卻沒法改變這個世界的本質。

比如說吃生的食物不利於健康，人類學會了使用火。比如說人生病了會死去，人類學會了利用各種藥物。

人類的試圖改變世界規則的各種嘗試，本身就是一個逆天的過程。而所謂的修行者，就是通過某種手段更加逆天的一群瘋子。

逆天，必遭天譴。所以修行者都更加註重自身的休養，用自身的修行來為這個世界積德行善造福蒼生，以期來抵消來自大自然的憤怒。

數年以來，隨着人們對於這個世界的各種逆天的改造，來自大自然的憤怒也越發的濃烈。颱風，地震，山洪，各種事故，都是大自然對於人類無休止作賤的懲罰。好在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意識到了這一點，環保這個理念被越來越多的人重視，試圖維持人類和大自然的和諧。

楚天舒設置這座陣法，也是一個逆天的舉動。只不過以他這數年修行積攢下的德行，完全可以抵消此舉帶來的蒼天之怒，而這座陣法也確確實實造福了南城這一方山水之間的人們，算是功過相抵了，這就是一種人與自然間的平衡。

只是由於雲水縣裏決定搞旅遊項目，在某種程度上破壞了他精心打造的陣法，這讓他很痛心，可是又無能為力。他此次來，不僅僅是為了向余見海表示他支持的態度，也是為了修補陣法上的殘缺。

這座大陣，凝聚了他半生的心血。作為一個傳統意義上的陣師，對於這座大陣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傾注了無數的心血。

他看似隨意地在山間行走，在某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撿起兩塊石頭調換了位置，又在某個隱隱滲水的泉眼前駐足，折下枝條將裏面的枯葉清理乾淨……

吳迪一路上和安娜遠遠地跟着，姐妹兩個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只是安娜偶爾看向遠處大師兄的背影，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解的神色。大師兄為什麼總是喜歡往偏僻的地方去，又為什麼做些沒頭沒腦的舉動呢？

突然間，安娜想起了大師兄是一名陣師。她想起了余灣和別處不一樣明顯濃郁的天地元氣，想起了大師兄每次來都要上山，似乎明白了什麼。

作為一個符道修行者，安娜自然知道天地元氣對於生命的重要性。

她的眼裏閃過一絲崇敬，原來余見海那個傢伙能夠在短短几年內崛起，靠的不僅僅是師父留下來的藥王門不傳之秘，還有大師兄在這裏佈置的元氣大陣。

也就是這時候，安娜才明白，為什麼明明在南城的其他地方一樣是余見海指導的種出來的各種瓜果，口感上就是不如余灣本土種出來的美妙。雖然那些瓜果和別的地方相比已經足夠出類拔萃，但是和余灣種出來的相比還是有差距。

這正是那些地方離余灣遠天地元氣不如陣眼濃郁的緣故，這種差距永遠都無法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