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是誰 阿彩是誰

信使是誰 阿彩是誰

嚴灼心急於趕去煞寧兒處救阿彩,居士易要儘快回長安,過了玉門就各奔東西。近一個半月一直在關外奔波,現如今,洛河圖的事終於告一段落。洛英山莊如願得到洛河圖,程不歸如願挑起江湖爭鬥,嚴灼心在三個月之內也找到洛河圖的下落,化解了天下鏢局的危機,難道這樣的結果不是嚴灼心一直想要的嗎?天玄閣只管找到洛河圖的下落,別的事與天玄閣無關,這種結果的確是嚴灼心想要的。

有人躊躇滿志,就有人失望透頂。與洛樹雲和程不歸的志得意滿相比,陰司、楚天錯、史文天等人只剩萬念俱灰。大家在江湖上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三尺劍在手,焉知不能封侯拜相?料想,臘月初八洛英山莊那場鑒寶大會,稍有差池就可能成為洛樹雲的葬身之日。所有人都鬼迷心竅,這場武林風波從洛河圖出現那一刻起就不可能隨隨便便停下來,這是預料之中的事。

若是從前,江湖上再怎麼亂,關嚴灼心什麼事?又不是天玄閣讓他們你打我我打你的。正如洛詩禾所言,江湖紛亂根源並不是一張洛河圖能左右的。沒有洛河圖,還有錢財地位,還有美人地盤,還有虛榮臉面,江湖上從來都是成者為王敗者寇,只要人心不齊,武林就不會太平。經歷這多事,嚴灼心逐漸看清楚,天玄閣其實從沒有置身事外,要想不讓他在意的人受到天玄閣的牽連,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觀。這場武林爭鬥是因程洛兩家的恩怨而起的,化解這場爭鬥只能從化解程洛兩家的恩怨入手。只是滅門之仇不共戴天,程不歸隱忍二十年又豈能輕易罷手,就算程不歸肯罷手,誰又能保證洛樹雲不會對程家趕盡殺絕?此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只怕比登天還難。

世上的事冥冥中早有安排,這件事如果做起來輕而易舉,嚴灼心還不願去做。上天讓他遇上這場武林浩劫,說不定就是為了讓他親自化解這段恩仇,假如他能親手化解這段恩怨,對他自己、對辛捷楚、對已死的花依怒都是最好的交代。

眼下顧慮別的事為時尚早,只有先把阿彩從煞寧兒手裏救出來,他才能安安心心去做後面的事。可當初,他親口答應過煞寧兒要拿着洛河圖去見她,如今空着手去見煞寧兒,煞寧兒會不會讓他把阿綵帶走還是個未知數。嚴灼心懊悔不已,他當初答應替白念生尋找洛河圖的下落,就不該答應找到洛河圖以後把圖給花依怒,更不該大言不慚用洛河圖去換阿彩的性命。而今回想起來,不是他狂妄自大,就不會落到今天自食惡果的地步。好在煞寧兒是俠女阿雲的後人,她是世間最奇絕的女子,嚴灼心與她相識相交,對她的為人多少有些了解,要不然他也不敢空着手去見煞寧兒。

洛樹雲得到洛河圖以後,程不歸、洛樹雲都不會再找他的麻煩。不用成天為洛河圖的事提心弔膽,這幾日心裏才稍許輕鬆。輕鬆下來以後,就有多餘的空閑想別的事。嚴灼心越想越覺得阿彩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她獨自一個人駕着一輛馬車從長安追到河西,一路上艱辛不說,路上時不時還可能遇上盜匪,她一個女兒家孤身在外,難道她就不害怕?嚴灼心以前從沒有想過這些,現在想來,阿彩的膽子未免太大了點。他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念頭,也許阿彩的身份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但他不願去懷疑一個弱女子,因為他覺得懷疑阿彩,就好像是在為自己開脫。

一連趕了三天的路,這天正午,嚴灼心牽着白朮走在大道上,正好前面有家供來往行人落腳歇息的茶館。一大早就開始趕路路,到現在還沒來得及休息,早已人困馬乏。嚴灼心來到茶館門口,把白朮栓在門外,喂它些水和豆子,然後走進茶館。

天空陰暗寒冷逐漸起霧,眼看快要下雨的樣子,他得儘快吃完趕快上路,不然肯定要淋雨。茶館裏沒有一個客人,倒是泡茶的熱水在爐火上燒得正開,一籠包子熱氣騰騰。此番景象不禁讓人心中暖暖的,這時候來一壺熱茶,再來幾個熱騰騰的包子,那真是難得的享受,可比吃什麼山珍海味都解饞。

嚴灼心在茶館中央的桌子面前坐下來,他把赤羽扇放在桌上喝道:“老闆,給我來壺熱茶,再來籠包子。”

他是今日茶館裏來的第一個客人,老闆笑呵呵應聲道:“客官稍等。”於是,先泡上一壺熱茶送到嚴灼心面前,從桌上拿起一隻茶碗,給嚴灼心滿上一碗茶道:“客官先喝口茶。”說罷,放下茶壺,忙着走到蒸籠旁,從蒸籠中拿來一籠包子道:“客官慢用。”

幾口熱茶下肚,嚴灼心並覺得食慾大增,他從懷裏取出一點碎銀子放在桌上道:“老闆,給你銀子。”老闆笑着收起銀子,謝過之後忙他手裏的活去。

一杯熱茶似乎比一壺烈酒更有味道。逆水行舟,勇者,是在激流中乘風破浪,結果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一往無前。但人生更多的時候是平平淡淡,就好似在品一杯清茶,苦澀當中帶一點甘甜,越品越有味道,越品越讓人把事事看通透。年少輕狂,能使江山一改顏色;氣吞山河,能讓八百里江水倒流,這是何等的英雄本色。美酒固然能解一時惆悵,能壯英雄之膽,卻只有平平靜靜的生活才是人生的真諦。每個人最終都要回到生活里去,一座小屋,和睦的鄰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幾個聊得來的朋友,偶爾一起喝上一杯美酒,每逢佳節來臨,一家人齊聚一堂共享天倫,這才是人生最後的歸宿。嚴灼心一邊品着熱茶一邊思索,想着想着,嘴角上揚,不禁露出微笑。

一陣嘈雜聲將他的思緒打斷,幾十個手持刀劍的人向茶館走來,茶館的老闆笑盈盈迎上去道:“各位客官裏邊請。”

嚴灼心抬頭一瞧,來人他全都認得。走在最前面的是史文天,他身後三個三四十來歲,使單刀的壯漢是王屋山的岳家三兄弟。腳上穿草鞋,使魚叉的是鄱陽幫幫主楊一。身後的人,不是岳家兄弟的下屬就是鄱陽幫的人,其中還有史文天的得意弟子馬北風和鍾索,這些人都是平日裏以史文天馬首是瞻的人。天涯何處不相逢,史文天沒有如願搶到洛河圖,他不去洛英山莊參加鑒寶大會,沒想到在這裏撞上了。

在此處遇上嚴灼心,看得出令史文天等頗感意外。史文天和岳家兄弟、楊一等相互看一眼,這次沒有奪得洛河圖還損兵折將死了那麼多人,幾人心中憤憤不平,憋在肚子裏的那股氣一直沒地方可出。見到嚴灼心,又讓幾人回想起這攤子事破事。要不是眼前這個小公子嚴灼心,他們何苦受這種罪,一肚子的氣這時候差不多全撒在嚴灼心身上,又畏懼於嚴灼心手裏掌握的秘密,大氣不敢出一聲。

一行人愣了片刻,史文天哈哈大笑一聲走上前來抱手道:“這不是嚴公子嗎?咱們又見面了。”說罷,史文天一揮手,身後的人走進茶館齊刷刷在嚴灼心周圍坐下來。

史文天和岳家兄弟、楊一等人坐在同一桌,茶館老闆迎上去問道:“不知各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史文天把一錠紋銀丟在桌上道:“有什麼吃的儘管拿來。”老闆應聲而去。嚴灼心心想,在此荒涼之地遇上這些人可不會有什麼好事,他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先走一步。剛起身,史文天道:“嚴公子請留步。”話言剛落,史文天來到跟前道:“嚴公子,幹嘛急着走呀?史某還沒把話說完呢。”嚴灼心打量史文天一眼,再看岳家兄弟、楊一都盯着他,看得出他們不太想讓自己走的樣子。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這麼多人他可打不過,嚴灼心坐了下來。史文天與嚴灼心同桌而坐,他一揮手喊來茶館的老闆道:“老闆,先給我和這位嚴公子來壺茶。”老闆送來茶水,史文天拿起一個碗滿上一碗茶,又給嚴灼心滿上,端起茶碗道:“嚴公子,你我相識多年,史某以茶代酒敬你一碗。”

這個面子是不能不給了,嚴灼心端起茶碗將茶飲盡,而後,放下茶碗一笑道:“史大俠,你我相識多年,卻素來沒有什麼交集,不知有何指教?”

史文天“哎”一聲呵呵笑道:“嚴公子和史某雖然沒有什麼交情,可你是最了解我史某的,史某想交嚴公子這個朋友,嚴公子不會不給史某這個面子吧?”

嚴灼心暗暗打量史文天身後那些人一眼,那些人都在看着他,他要是敢說一個不字,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嚴灼心一笑抱手客客氣氣道:“我嚴灼心只不過是江湖上一個遊手好閒之人,史大俠威震江湖,朋友,在下只怕不敢高攀呀。”

史文天哈哈一聲道:“公子言重了,就憑天玄閣閣主,小公子嚴灼心這幾個字,江湖上的人誰敢不給幾分面子,史某敬仰公子大名久已,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和公子把酒言歡,史某想請公子到保定府走動走動,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嚴灼心一愣拱手陪着笑臉道:“史大俠盛情相邀,在下豈有拒絕的道理,只是眼下,在下有要事在身實在走不開,等在下辦完事,一定到保定府拜望史大俠,不知史大俠意下如何?”

史文天一聽,臉一拉不悅的道:“莫非嚴公子是瞧不上在下不成?”

嚴灼心再看一旁的人不懷好意,此處絕非久留之地,站起來抱手道:“史大俠,各位朋友,在下真的有要事在身,在下先走一步,各位保重。”嚴灼心說完就走。

剛走了兩步,史文天把茶碗狠狠砸在桌上冷冷喝道:“史某縱橫江湖,還從來沒有人敢不把我放在眼裏,看來嚴公子是存心不想給史某這個面子。”一聲喝,岳家兄弟、楊一等人紛紛手持兵器站起來。嚴灼心停住腳步,史文天慢慢走到他身旁停下道:“嚴公子,你可把我們大家害得夠嗆,你想走史某不會阻攔,可你也要問問在場各位答不答應。”

嚴灼心轉頭看了眾人一眼,問道:“不知各位想怎麼樣?”

史文天一聽,一抬手喝道:“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嚴公子,咋們還是坐下來慢慢談吧。”嚴灼心無奈又坐回去。史文天走到嚴灼心身後道:“嚴公子,在下想和你做一筆買賣,這筆買賣要是談成了,你現在就可以走,我等絕不阻攔。”

嚴灼心想了想道:“史大俠請講,在下洗耳恭聽。”

史文天坐到嚴灼心身邊道:“其實很簡單,史某想要天玄閣手裏掌握的秘密。”

嚴灼心一聽哈哈大笑一聲道:“史大俠,我有一事不明,你和各位朋友都想得到洛河圖,我聽說下個月初八,洛盟主將在洛英山莊舉行鑒寶大會,史大俠不去湊湊熱鬧,怎麼打起天玄閣的主意來了?”

史文天大笑道:“史某的確想得到洛河圖,無奈技不如人,這三個月我們大夥死了不少人,洛英山莊這趟渾水我等不想再蹚了,不瞞你說,史某原本打算回保定府去,可在這裏遇到嚴公子,那就不一樣,這些年,天玄閣之所以在江湖上無往不利,全仗公子手裏掌握着大家的把柄,大家對你是又恨又怕,不得不處處讓着你。”他停了停道:“嚴公子,你可能還不知道天玄閣掌握的那些秘密值多少銀子,你把那些秘密都給我,只要牢牢把那些把柄握在手裏,別人就會乖乖花大價錢來買,得到的銀子你我三七分,這豈不是比得到洛河圖一勞永逸。”

原來史文天是這麼打算的,嚴灼心心中暗暗笑他如意算盤打得精妙,又問道:“為什麼不是我七你三,而是你七我三呢?再說,既然在下手裏的東西那麼值錢,為什麼在下非要與史大俠聯手不可呢?”

史文天哈哈一聲笑指着身後的人道:“嚴公子,如果沒有人給你撐腰,天玄閣知道再多的秘密也一文不值,因為你根本不敢拿出來要挾任何人,有我和各位朋友做你的後盾那就不一樣,我七你三再公平不過。”

史文天在江湖上素有俠名,雖說有的時候他難免重利忘義,要說他會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那倒不見得。可今日,他的一言一行着實讓嚴灼心大開眼界。天玄閣守的是武林規矩,花依怒還是被他害死了,倘若真讓史文天如願,又會有多少人因他而死。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嚴灼心絕不會做這種不義之事,哪怕今日是一死,他在所不惜。

嚴灼心一板正經道:“史大俠,你在江湖上名聲響噹噹,人人都稱你一聲大俠,沒有想到你竟是這樣一個口是心非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小人,我嚴灼心在江湖上名聲素來不好,也沒有資格對你評頭論足,可我絕不會做出這種不守武林規矩的事,史大俠你打錯算盤了。”

史文天急紅了眼喝道:“你......”說到這,他握緊拳頭忍住,呵呵一聲道:“嚴公子,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嚴灼心哈哈大笑道:“誰都知道,我嚴灼心一向貪生怕死,但不等於什麼事都會做,史大俠你不知廉恥,我嚴灼心還知道什麼叫是非曲直,今天,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是那句話,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你妄想。”

不料,史文天也不生氣,他湊到嚴灼心耳旁小聲道:“我聽說花依怒死了。”提起傷心事,嚴灼心一震。史文天道:“其實花依怒死了對你沒什麼壞處,花依怒殺人無數,你處處維護她,她活着,你遲早會被她牽連,你是不是覺得你手裏掌握着我們的把柄,我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我告訴你,今天我們把你給殺了沒有人會知道,就算日後傳到江湖上去,江湖上人人都會拍手稱快說我史某為武林除掉一個禍害,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聽話為好。”

他提起花依怒,是有意往嚴灼心痛處說,他想用這種方式迫使嚴灼心屈服,嚴灼心雖然心痛卻不會向他低頭。嚴灼心咬牙道:“我要是不肯呢?”

史文天狠狠道:“嚴灼心,我知道你害怕什麼,你害怕你身邊的人被你害死。”他道:“你和居士易交情頗深,和花依怒是神仙眷侶,可居士易和花依怒都是日月宮的人,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和她們相識的?江湖傳聞,花依怒是信使的老婆,天玄閣知道那麼多人的秘密,你和花依怒之間的關係不清不楚,這未免太巧合了吧?我來猜一猜,天玄閣閣主,小公子嚴灼心就是日月宮從未露過面的信使。”史文天說完死死盯着嚴灼心的臉。嚴灼心什麼風浪沒有見過,還會被他嚇着不成?見嚴灼心臉色絲毫沒有變化,過了一會,史文天哈哈大笑一聲道:“沒有人在乎小公子嚴灼心是不是信使,只要我說你是日月宮的信使,你就是信使,到那時你猜猜會怎麼樣?”嚴灼心聽了這話,心中惴惴不安,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旦被人知道,後果不堪設想。史文天大喝道:“到時候,江湖上那些畏懼你的人就會聯合起來把你碎屍萬段,辛捷楚、小鯉魚、還有花依怒手下那幾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一個也別想逃。”說罷,史文天凶神惡煞的看着嚴灼心。

嚴灼心也目不轉睛看着史文天,至少在此刻他不想受任何人威脅。沉默許久,嚴灼心哈哈一聲不屑的道:“隨你怎麼說,我已經說過,你別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史文天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運足功力揮掌打在嚴灼心肩上,嚴灼心被他一掌打倒在地。史文天縱身撲上去,一腳踩在嚴灼心胸口,順手拔出長劍指在嚴灼心喉嚨上大喝道:“嚴灼心,我警告你,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岳家三兄弟、楊一等人一看,紛紛提着刀劍磨刀霍霍全圍上來。茶館老闆被嚇傻了,大喝着“殺人啦......”然後跌跌撞撞,一轉眼逃得無影無蹤。

此刻在史文天一干人眼中,嚴灼心就等於是數不盡的財寶,要讓他們一刀砍了這顆搖錢樹,只怕他們捨不得。嚴灼心瞧着他們見錢眼開的樣子,冷笑道:“史大俠,你們在我這裏什麼也得不到,你還是一劍殺了我的好。”

史文天“哼”一聲道:“想死沒那麼容易,我會一刀刀把你身上的肉全割下來,直到你開口為止。”

嚴灼心絲毫不懼道:“那史大俠你可要給我來的痛快點,天玄閣無孔不入你是知道的,用不了多久,江湖上的人就會知道,史大俠抓了我,目的是逼我說出天玄閣知道的一切,好讓史大俠你拿着那些秘密去要挾江湖上的人,你覺得到那時又會怎樣?”

史文天氣急敗壞,他一用力,鐵劍刺入嚴灼心胸口一寸,同時罵道:“你敢威脅我,那好,你要是不肯說,我這就去把辛捷楚給殺了。”說到這裏,他哈哈大笑一聲得意的道:“你還真別說,小公子嚴灼心真會享齊人之福,辛捷楚這個女人長得漂亮不說,她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火辣,我史文天就喜歡這樣的女人,等我把她抓來玩夠了,再讓這幫朋友替你好好照顧照顧她,你覺得怎樣?”一聽這話,史文天身後的人一陣起鬨,得意的哈哈大笑。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厚顏無恥之人,嚴灼心強忍着痛死死盯着史文天,史文天要是敢碰辛捷楚一下,他一定把史文天碎屍萬段。史文天見他目光中滿是怒火,仰天狂笑一聲道:“生氣了?我還告訴你,如果你不老實,我就把辛捷楚和那個叫小鯉魚的抓來,當著你的面讓這些朋友把她們變成蕩婦。”史文天瞪大眼球大喝道:“你說不說?”

欺人太甚,嚴灼心忍無可忍,史文天千不該萬不該拿辛捷楚和小鯉魚來要挾他。嚴灼心身為堂堂男兒,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家人都保護不了,他算什麼男人?他有什麼資格做天玄閣的閣主?今日,即使敵眾我寡,他也要奮力一搏。嚴灼心緊緊捏着赤羽扇,突然一股極強的殺氣升起,他“呀”大喝一聲一掌拍在地上,一股強勁的內力震得史文天、岳家兄弟、楊一等人連連後退。嚴灼心高高躍起來,順勢打開赤羽扇在眼前一揮,五枚扇骨飛射出去。但見火星四射,一枚扇骨射向史文天,史文天招架不及只好閃身一躲,他這一躲不要緊,身後的鐘索就遭了殃,那枚扇骨從鍾索喉嚨穿過,鍾索來不及吭一聲,用雙手捂着喉嚨跪在地上死了。另一枚扇骨射向岳家三兄弟,岳家老三不備,扇骨硬生生插在他左眼球上,疼得他“呱呱”直叫。最後三枚扇骨分別擊中三個使劍漢子的要害,三個使劍的漢子一聲慘叫同時倒地而亡。

誰說小公子嚴灼心不會殺人?他剛一出手就是四死一傷,可以說手底下不留一點情面。再看岳家老三,被扇骨打瞎一隻眼睛后疼得死去活來,他的慘叫之聲讓在場幾十個人心中顫顫巍巍,此等震撼人心的場面比見到鬼更令人不安。

暗使就是暗無天日,嚴灼心身為信使,他要做的,是個世上根本不存在的人。他成為暗使那一天,月宮如給他上的第一課就是如何殺人。那時候年少無知,他都未曾拿起劍對準別人,之後更是從未親手殺過任何一個人。因為他是信使,沒有親手殺過任何一個人不等於不會殺人,他見過的鮮血遠遠比別人多得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月宮如早教過他,江湖中人遲早要拿起手裏的劍,即使你不想殺別人,別人也會殺你。史文天等人咄咄相逼,他要是再不出手,難道要等着束手就擒,難道要讓辛捷楚和小鯉魚被史文天害死他才知道後悔?

天空一點一滴落下雨滴,突然疾風驟雨下個不停。嚴灼心撿起落在地上的一把鐵劍立於數十人面前,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來今日,他非得大開殺戒不可。岳家老三疼得實在難忍,大叫着從一個嘍啰手裏奪過一把鋼刀大罵道:“姓嚴的,老子要劈了你......”說罷,揮刀向嚴灼心頭頂劈去。岳家兄弟刀法精湛,在王屋山一帶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如果不是身受重傷,嚴灼心和他動氣手來不會太輕鬆。只是岳家老三瞎了一隻眼睛,疼得昏天黑地,鋼刀在他手中除了亂揮亂砍完全沒有招式。嚴灼心人影如青蛇般靈動從岳家老三身旁飄過,寒光一閃,鐵劍從岳老三喉嚨上劃過,岳老三高高舉着鋼刀吐出口鮮血氣絕身亡。

史文天痛失愛徒,岳家兄弟死了老三,一場血戰一觸即發。史文天和岳家剩下的兩兄弟一聲令下,手下幾十個漢子各持兵器撲向嚴灼心,把嚴灼心圍起來輪番上陣圍攻。嚴灼心憑藉手裏一把鐵劍左右逢源,他在茶館裏上躥下跳,十幾個漢子跟在他身後來回亂竄根本傷到不嚴灼心。幾個來回過後,嚴灼心抓住一個時機,兩個使長槍的漢子被他一腳踢飛到茶館外面,狠狠摔在泥漿里。他趁此時合圍他的鐵桶陣有漏洞之際,揮劍一掃,將三個漢子劈倒在地。

眼看手下的嘍啰擋不住嚴灼心,岳家兩兄弟和馬北風拔出刀劍一同出手。岳家兄弟手下的漢子和鄱陽幫的水鬼手底下的武功都不弱,經歷西域路上的苦寒和駱駝客棧那場血戰,剩下來的人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嚴灼心獨自應付他們已經捉襟見肘。加上岳家兄弟和馬北風混雜在其中,一時間四面楚歌,嚴灼心處處受制於人,這樣下去,累也會把他累死。嚴灼心只覺得背後空虛,回頭一看,幾把刀劍從身後刺來,他急忙身子一斜,幾把刀劍從腰間擦過,留下幾道血痕。

剛避開幾把刀劍,一把長槍扎在腰間。嚴灼心大怒,他左手抓住長槍,右手長劍一揮把長槍砍成兩節,順手又一劍將那使長槍的漢子雙臂削了下來。長槍刺在腰間血流不止,嚴灼心絲毫不覺得痛,他右手提劍,左手拿着半截長槍肆意拼殺一陣,用力將那半截長槍拋出去,一槍又把另一漢子捅了個透明窟窿。可他到底分身乏術,僅憑一人之力回天之術,冷不防被岳家老大一掌打在後胸,將他震飛出去。嚴灼心摔在一丈外的一張桌在上,他在桌面上打了個滾落到地上,只覺得喉嚨里一甜,嘴角掛着一縷血絲。瞧見嚴灼心已經多處受傷,眾人心裏清楚,只要齊心協力再加把勁,嚴灼心必死無疑。岳家兩兄弟帶頭撲向嚴灼心,嚴灼心知道不能和他們硬拼,施展輕功高高躍起,衝破茅屋屋頂落到屋頂上。岳家兩兄弟和馬北風跟在身後,三人一起躍上屋頂,與嚴灼心在大雨中惡鬥。

雨水打在身上冰寒刺骨,過不了一會就將身上的衣服全打濕。岳家兄弟報仇心切,既然嚴灼心不肯乖乖合作,銀子他們不要了,眼下他們最想要的是嚴灼心的命。廝殺一陣,三人摸清了嚴灼心的武功底數,三人聯手,哪怕殺不了嚴灼心,累也能把他累死。馬北風知道嚴灼心是在做困獸之鬥,橫的就怕這種不要命的,誰都不知道破釜沉舟嚴灼心會做出什麼出其不意的事,他那倒霉的師弟鍾索就是例子,他可不會那麼傻和嚴灼心以命相搏。岳家兄弟要把嚴灼心往絕路上逼,那就讓兩兄弟和嚴灼心拼個你死我活,他出工不出力,自己的小命要緊。

岳家兄弟看出馬北風的心思,馬北風害怕丟了小命,他們兩人可不怕,就算只有兄弟倆聯手,一樣要取嚴灼心的性命。兩兄弟手中鋼刀上下齊攻,嚴灼心邊打邊退,一直退到屋頂邊緣再無路可退。馬北風瞅準時機飛身躍起,凌空一腳向嚴灼心胸口踢來,想把嚴灼心從屋頂逼下去。下麵茶館那群嘍啰更難糾纏,嚴灼心心想,今日不想死除非有神助,這些人想讓他死,那他就不活了,在死之前多拉上幾個墊背的也賺了。

馬北風這招泰山壓頂勢大力沉,硬接他一招不是上策,需取巧為妙。嚴灼心縱身一跳從屋頂落下,同時伸手抓住屋頂半掛在空中。馬北風撲了個空,茶館裏的嘍啰見狀紛紛圍上來,手裏的刀槍一起往嚴灼心身上招呼。嚴灼心手臂用力撐,用梯雲縱的功夫縱身高高躍過岳家兄弟和馬北風頭頂三丈,三人抬頭望去,嚴灼心一招鯉魚躍龍門就從三人頭頂跳了過去。要說人倒霉的時候喝水都塞牙齒,也可以說嚴灼心有天助。那岳家老大一抬頭,雨水夾雜着汗水浸到眼睛裏去,他覺得一陣酸痛眼前迷迷糊糊什麼都看不清。嚴灼心眼觀六路,天賜良機豈可錯過,他向岳老二刺出一招萬箭齊發,鐵劍在岳老二眼前擺出七朵劍花直取岳老二上下多處要害。能一劍刺出七朵劍花的人天下少有,岳家老二大駭連連後退嚇出一身冷汗,他腳下一滑沒有站穩從屋頂滾下去,“哎呀”一聲大叫重重摔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嚴灼心這招不過是聲東擊西,擊退岳家老二,他撤回長劍回首撲向岳老大。嚴灼心行動飄逸,手裏的寒劍銀光如雪氣吞風雲,他運足功力刺出一劍白虹貫日。岳老大感到殺氣逼人冷,他睜開眼望去,一條黑影越來越清晰,他下意識的橫刀一擋。只聽“當”的一聲響,杜老大“啊”的慘叫一聲從屋頂飛下來倒地一動不動。史文天、岳老二、楊一等人圍上去一看,岳老大眼珠瞪得圓滾,一道長長的劍痕留在臉上,雨點落下來,鮮血隨雨水慢慢散開,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江湖傳聞,嚴灼心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人,沒有個任何一個人真正動過手,自然沒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不知者無畏,史文天和楊一太小看嚴灼心,以為岳家兄弟和馬北風三人聯手就可以殺了嚴灼心,他們只要作壁上觀看看熱鬧就好。岳老大一死,二人就坐不住了。那岳家老二一連死了兩個兄弟,氣得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拾起鋼刀施展輕功撲上去。楊一不甘落於人后,乘嚴灼心和岳家老二、馬北風交手之際,縱身揮舞魚叉直取嚴灼心后胸。殺氣襲來,嚴灼心橫掃一劍轉過身,楊一手中的魚叉離他近在咫尺。生死光頭總能激發出人的無限潛能,嚴灼心有意側身一躲,魚叉從左肩擦過,一整劇痛鮮血直流。乘嚴灼心立足未穩,岳家老二大喝一聲揮刀向嚴灼心攔腰砍去,嚴灼心提劍一撥,勢大力沉的一擊將嚴灼心從茶館房頂震了下去。

守在下面的嘍啰不給嚴灼心喘息之機,嚴灼心剛一落地,數十個人一起向嚴灼心圍攻。嚴灼心不惜身受數刀之痛刺死兩人,招式之間卻露出破綻,被兩個壯漢一腳踢在胸口將他踢到在泥濘里。只聽史文天大喝一聲道:“閃開。”嚴灼心抬頭一看,幾十個漢子讓出一條道,史文天雙手舉劍凌空落下,使出一招魯班開山。這一劍氣吞山河,劍氣勢如破竹,一劍把三丈外的一棵大樹劈成兩半,嚴灼心在泥濘里打了個滾才勉強躲開。雖然在史文天劍下逃過一劫,但那棵被劍氣劈成兩半的大樹正好朝嚴灼心倒了下來。嚴灼心眼疾手快,他一腳踢在地上向後滑去,那棵大樹正好砸在他腳面前,在晚一步必定身首異處。

史文天當年一劍伏地魔是何等英雄蓋世,這麼多人圍攻嚴灼心,要是還讓嚴灼心逃了,以後他也沒臉在江湖上混。史文天一腳踢起倒在跟前的那棵大樹,一掌打在大樹一端撞向嚴灼心。嚴灼心避讓不及連連退後,無奈之下運足功力於左掌上,一掌打在大樹的另一端,兩人隔着大樹比拼內力。嚴灼心先和幾十個嘍啰交手,接着力戰岳家兄及馬北風,功力損耗過半,硬碰硬又怎是史文天的對手。這還不算完,楊一揮起魚叉一棍狠狠打在嚴灼心背上,史文天乘機發力,大樹撞在嚴灼心胸口,嚴灼心口吐鮮血輕飄飄飛出去,鐵劍落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岳家老二見狀大罵道:“嚴灼心,拿命來。”並揮刀劈向嚴灼心。

這場血戰一掃多日來壓在心裏的煩悶,他一條命換了岳家兩兄弟和十餘個嘍啰的性命值了。死了好啊,他終於可以再見到花依怒,嚴灼心閉上眼。危難光頭,一條長長的白綾向岳家老二胸口擊去,岳家老二措手不及,白綾打在胸口震飛出三丈倒在史文天、楊一等人腳面前當場死亡。

史文天等人低頭一看,岳老家二死了,再抬起頭,煞寧兒站在嚴灼心面前。史文天不知道煞寧兒的厲害,一指煞寧兒罵道:“多管閑事,找死。”史文天話剛落地,兩個使刀的漢子揮刀劈向煞寧兒,煞寧兒水袖輕輕一揮,兩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舉頭投足擊破兩人,煞寧兒斜眼瞟了嚴灼心一眼問道:“你沒事吧?”

煞寧兒出手相救,嚴灼心得以喘息之機,身上逐漸恢復些力氣。他沒有回答煞寧兒的問話,再次撿起鐵劍大喝一聲撲向史文天等人。史文天等人毫不含糊,各持兵器迎頭迎擊。如此,一場大戰變成雙方決死的拼殺,要想停下來,要麼殺了嚴灼心,要麼嚴灼心把他們全殺了。

暴風驟雨沒有一刻想要停下來的樣子,雨反而越下越大。輪番混戰下來,地上早就泥濘不堪,眾人在雨中惡鬥,就像是在泥潭裏打滾。那間用茅草搭成的茶館在拼殺中倒下來,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血水混雜在泥水中四處都能聞到血腥的味道。嚴灼心體力漸漸不支,全身上下數不清挨了多少刀,這樣下去不用別人動手,他就會因失血過多而亡。江湖中人頭腦簡單向來意氣用事,這場廝殺原本毫無意義,再打下去無無非多死幾個人罷了。

嚴灼心幾次被打倒在地幾次站起來,他全身上下都是泥漿髒得不成人樣,卻始終不肯坐以待斃。可處處受敵的局面他孤掌難鳴能支撐多久?一不留神,一個使槍的漢子掄起長槍從他下盤掃來,嚴灼心躲不及,長槍狠狠打在小腿上再次倒在泥濘里。倒地濺起的泥水水花四濺,史文天大喜,哈哈大笑一聲,這次他倒想看看嚴灼心還有什麼本事,於是,提劍直取嚴灼心性命。

今日,嚴灼心置之死地而後生已拼盡全力,煞寧兒眼看他一次次站起來又一次次倒下,這個男人的不屈倔強讓她心中洶湧澎湃。嚴灼心身上每多一道傷口,那傷口就像刺在自己身上一樣痛。煞寧兒揪心的看着這一切,她的拳頭越握越緊,雨水從她臉上的白玉桃花面具上落下來,這時候,連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她心裏清楚,不管嚴灼心怎麼堅韌,這次倒下就不可能再站起來。要說在此之前,如果煞寧兒只是一直把嚴灼心當成一個可以深交的朋友,那今天,她怎麼也不願嚴灼心死,哪怕用她的性命去換她都甘心。

煞寧兒一腳踢在地上,就像搭在一把拉滿弓弦上的一支箭般飛射出去,她水袖一揮,攔在跟前的四個漢子大叫一聲倒地而亡。衝破重重阻礙,煞寧兒一掌向史文天後背拍去。史文天早有防備,他不但要殺嚴灼心,他還要殺煞寧兒,對嚴灼心痛下殺手他是精心謀划好的,他故意在背後留下一個漏洞,目的就是想引煞寧兒上鉤。煞寧兒果真上當,史文天心中竊喜,就在煞寧兒里史文天不過一丈之時,史文天突然使出一招回馬槍,撤回刺向嚴灼心的鐵劍,回首一劍朝煞寧兒刺去。煞寧兒固然武功蓋世,她又怎會料到在短短一丈的距離以內史文天還有回天之力。她一心想救嚴灼心,史文天這一劍來得實在令人意外,眼瞧就要撞在史文天的劍上,煞寧兒一揮手,水袖如一條青蛇一樣纏在史文天手臂上,她一用力,史文天雙手不聽使喚,手裏的鐵劍稍有些偏離,兩人擦肩而過,史文天一劍刺在煞寧兒右肩上,鮮血把衣襟染成一片緋紅。

要是換了別人,史文天這一招肯定把人刺個窟窿,煞寧兒只是受了點傷,足見她武功卓絕,又能隨機應變。世間高手,煞寧兒多少見識過幾個,居士易的武功尚不如她的一半,史文天能將她打傷,足見史文天有真才實學絕非泛泛之輩。只是那一劍也傷得不輕,煞寧兒肩上留下一道兩寸深的傷口,右手有些活動不便。

史文天故意留了一手,這手就是給那些比他武功的人準備的,雖說傷了煞寧兒,卻讓煞寧兒輕鬆化解,史文天一時震驚得呆若木雞。楊一見煞寧兒手臂上流着血,魚叉一指煞寧兒喝道:“她受傷了,大家一起上。”一聲令下,揮舞魚叉刺向煞寧兒。領頭的不怕死,手下的嘍啰還怕什麼?手下的數十個嘍啰見狀不問三七二十一前呼後擁撲上去。

那楊一看煞寧兒是一介女流,沒有把煞寧兒放在心上。再說,煞寧兒已經受傷,要取她性命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故而有些散漫大意。不料,煞寧兒輕輕鬆鬆空手牢牢抓住魚叉,楊一這才感覺不妙,不等他回過神來,就被煞寧兒一掌劈在胸口摔出三丈外,要不是煞寧兒右肩受了傷使不出全力,這一掌就要了他的命。只見煞寧兒揮舞水袖,舉重若輕瀟洒如意,看起來就像在跳一支漢宮秋闕,着實讓不知者看的痴迷。可誰知道,她那一雙水袖以柔克剛,卻又像刀劍般鋒利。凡是被水袖擊中者,不是死就是傷,即使有史文天、楊一、馬北風這樣的高手助陣也無濟於事。

混戰中,馬北風讓水袖一擊,手中長劍段成兩截狼狽的倒在地上。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混亂中,手下的嘍啰已經死了一大半,而史文天、楊一聯手加上剩下的人看樣子依舊不能把煞寧兒怎麼樣,大家都殺紅了眼,他心中突然忐忑不安起來。

三個使刀漢子讓煞寧兒一腳踢飛在地,正好倒在嚴灼心身邊。那三人昏了頭,站起來提刀又要撲上去,這才發現嚴灼心靠在樹上。三人相互看一眼大喜,他們殺不了煞寧兒,殺一個快死的嚴灼心不是綽綽有餘,打定主意,三人回頭一起殺向嚴灼心。此時的嚴灼心連行動也困難,更別說有招架之功,他有氣無力的抓起劍擋了兩招,就被兩個漢子一腳踢飛。煞寧兒一看不妙,她顧不上與眾人拚鬥,一腳踢起一把鋼刀,鋼刀飛出去,不等那三個漢子對嚴灼心下手,就把那三個漢子穿成串倒地死了。嚴灼心已脫險,她算是鬆了口氣,可她為嚴灼心解圍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史文天抓住機會運足掌力一掌打在她後背上,楊一手裏的魚叉同時打在她小腹,頓時受傷不輕。

煞寧兒大怒,她雙手齊出,分別掐住兩個使刀漢子的喉嚨,一用力,兩個漢子口吐鮮血丟了單刀倒在地上。同時,她把水袖放出去卷一把單刀,一轉身,單刀朝楊一頭頂砍去。煞寧兒使出全部功力,這一刀石破天驚勢不可擋,楊一大駭舉起手裏的魚叉橫在半空一欄,“啪”的一聲,單刀把楊一手裏的魚叉斬斷,一股內勁同時把楊一活活劈成兩半。

遇上個這麼厲害的對手,再多人都只不過是去送死,煞寧兒殺楊一這一招嚇得在場之人不寒而慄,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往前。其實煞寧兒也好不到哪去,史文天那一掌和楊一打在她小腹那一擊都是要命的傷,雖然她戴着面具眾人看不到她的臉色,但從面具下滴下落下來的點點鮮血就不難猜出她受的傷可見一斑。

事已至此,要想活命只能殺了煞寧兒。就算煞寧兒是大羅神仙,難道在這麼多人圍攻之下,挨了史文天和楊一全力一擊,煞寧兒還能毫髮無傷?看眾人都不敢上前,馬北風一咬牙,他就不信世上真有殺不死的人。他暗暗打量嚴灼心一眼,眼下殺嚴灼心可以說易如反掌,煞寧兒不惜身受重傷保護嚴灼心,她那麼在意嚴灼心,不如先把嚴灼心給殺了,天玄閣閣主嚴灼心死在他手裏,那以後他馬北風的名頭就大了。煞寧兒不是厲害嗎?他把嚴灼心殺了,看煞寧兒能怎麼辦。

馬北風拔劍牢牢握在手裏,突然撲向嚴灼心大喝道:“嚴灼心,去死吧......”

馬北風行動如鬼魅,一閃身殺到嚴灼心跟前。他以為自己的動作已經足夠快,沒想到這場豪賭他還是輸了。煞寧兒的水袖比他更快,就在他里嚴灼心一步之遙的時候,煞寧兒的手中的水袖纏在他脖子上。咫尺就是天涯,馬北風失算了,煞寧兒水袖用力一拽,馬北風飛出去倒在地上,喉嚨上血肉模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等機會的除了馬北風還有史文天。姜到底是老的辣,馬北風白白送給他這麼大一個機會,不枉他們師徒一場。馬北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死了,做師傅的當然要為弟子報仇。幾乎就在煞寧兒對馬北風出手的同時,史文天大喝一聲躍起,劍氣劈在煞寧兒後背上,煞寧兒“啊”一聲倒在嚴灼心懷裏。嚴灼心抱着煞寧兒,煞寧兒面具下一直在滴血,劍氣在她後背上留下一個口子,他從那個破了的口子當中又看到烙印在她後背那株桃花。

沒想到最後會和煞寧兒死在一起,其實煞寧兒大可不必對他這樣有情有義,煞寧兒為救他而死,不是讓他在心中更記掛她的好嗎?他和煞寧兒是兩個不同世界裏的人,他眼中的煞寧兒就像俠女阿雲那樣遙不可及。就算今天她們僥倖活下來,他依然什麼都給不了她。小公子嚴灼心何德何能讓這麼多好女子把他裝在心裏?他又能拿什麼去回報那些真心實意對他好的女子的真心?

天玄閣閣主,小公子嚴灼心最後死在自己手中,這可是揚名立萬的機會。史文天哈哈大笑一聲一劍刺向嚴灼心、煞寧兒二人,同時喝道:“我史文天今天大發慈悲,這就送你們這對亡命鴛鴦上路。”

但見嚴灼心抱着煞寧兒轉了個圈,史文天一劍刺在嚴灼心腰間。片刻過後,史文天似乎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他低頭一看,嚴灼心打開赤羽扇,用赤羽扇的扇紙擋住刺向二人的劍。赤羽扇是神兵山莊專門為嚴灼心打造的神兵利器,扇子是用天蠶絲編織而成,刀劍根本不可能刺穿赤羽扇的扇紙,嚴灼心和煞寧兒這才保住性命。

史文天以為此時取二人的性命綽綽有餘,他根本沒有想到有把赤羽扇。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史文天把所有的要害都暴露在嚴灼心和煞寧兒面前。得意忘形,又是短兵相接,如此近的距離史文天只能是坐以待斃。嚴灼心、煞寧兒配合得天衣無縫,煞寧兒不可能再給史文天任何脫身的機會,她運足掌力打在史文天胸口,一股強勁的內力將史文天五臟六腑震碎,史文天七竅流血不明不白就死了。餘下的嘍啰見此情形,先是有些不知所以,而後就有人嚇破膽丟掉兵器逃命去,只要有一個人逃走,剩下的人聞風而散。

其實嚴灼心和煞寧兒都只剩一口氣,那些嘍啰們要不是被嚇跑了,她們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還以為今日死定了,沒想過最後死的人是史文天一干人。活着當然要比死了的好,況且從此以後和煞寧兒成了生死之交,又是人生一大快事。嚴灼心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人,是史文天逼人太甚,即使今天殺了那麼多人,他絲毫不會覺得愧疚。史文天罪有應得死有餘辜,像他這種表裏不一,說一套做一套的人根本不配被人稱作大俠,他早就該死。嚴灼心氣力全無,眼前一黑昏過去,煞寧兒抱着他怎麼喊不醒他。

一覺醒來看見陽光明媚,嚴冬的河西走廊能有這種景緻不禁讓人心情大好。讓人心情愉悅的除了透過窗的陽光還有這個地方。嚴灼心認得這個地方,這裏和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裏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在這裏,他能找到遠離江湖的寧靜,在這裏,他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這裏能讓他踏踏實實睡個好覺,不用管什麼時候是白天什麼時候是黑夜,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回想起昏迷之前和煞寧兒一起同史文天等人大戰一場,不用多說,一定是煞寧兒把他帶到桃花林的。可惜現在是冬天,外面的桃花只剩一條條枯枝,要是在春暖花開時,整片的桃林肯定讓人流連忘返。當然,現在也不壞,桃花林是俠女阿雲的故居,只有在這裏他才能和佳人離得那麼近,這種滿足感是別人不能體會的。

世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偏偏有些女子不愛紅裝愛武裝。花木蘭替父從軍英勇抵抗柔然,大唐女將樊梨花隨夫出征一生鎮守邊關,梁紅玉擂鼓戰金山,這位傳奇的俠女史湘云為民請命,殺貪官守護一方百姓的平安幸福,她們死後都留下千古佳話世代傳頌。當然還有煞寧兒,她甘於清苦信守承諾守護阿雲的靈位,她的所作所為同樣令人敬佩。

煞寧兒為了救他差點把性命搭進去,她受的傷不輕,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嚴灼心擔憂起來。如果沒有煞寧兒,小公子嚴灼心早就葬身獅口。細算起來,這次是煞寧兒第三次救他性命,古人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和煞寧兒萍水相逢,煞寧兒的恩情,只怕他一輩子都不可能還清。說起來挺奇怪的,怎麼他每次遇險,煞寧兒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難道煞寧兒和徐妙筆一樣能掐會算?玩笑歸玩笑,希望煞寧兒平安無事,他心裏才能好過一點。

嚴灼心翻過來翻過去看看自己的雙手,腦海里回想起成為暗使那天,是他親自為花依怒洗去沾在手掌上的鮮血。暗使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人,暗使掌握的消息卻讓日月宮輕輕鬆鬆除掉所有對手。他苦笑一聲,其實這雙早就沾滿鮮血,他不過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當時迫於無奈和史文天等人動手,他親手殺了那麼多人是解了一時之氣,況且史文天這等人死有餘辜,殺了他們算是替武林除害。話是這麼說,但他絕說不出為武林除害這種話。現在想起來,他心中突然感覺愧疚,儘管他殺的人都是江湖中人,可那些人同樣是父母的兒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他把他們都殺了,就讓一個家庭從此破碎,因此又積攢了一段血海深仇。你殺了別人的家人,別人又把你的家人殺了,反反覆復到何年何月才是個頭?殺人絕不是化解的辦法,只會把仇恨永遠傳承下去。世上有那麼多美好的東西可以傳給下一代,為什麼偏偏要傳給後人仇恨呢?

武林中都是好勇鬥狠之輩,仇恨都是因刀劍而起的,只能用刀劍了解,這是江湖中人的道理。人人都說江湖無情,踏入江湖的人或因生不由己、或因迫於生計、或因選錯了路、或因官逼民反......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選擇江湖,就選擇從此父母妻兒都要陪着提心弔膽。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此乃武將死戰之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這是文人士大夫所有的品行。嚴灼心絕不是為自己殺了人找借口開脫,但凡有識之士,都不該在江湖上過刀口舔血的日子。行走江湖絕不是什麼逍遙快活的事,江湖是爾虞我詐,江湖是血雨腥風,江湖是鋤強扶弱除暴安良,江湖是行俠仗義為國為民。

煞寧兒推開門走進來,見嚴灼心醒了,瞟了嚴灼心一眼站在床前不說話。一起經歷那麼多事,在嚴灼心心裏,她們早就是生死之交,嚴灼心忍痛從床上爬起來披上外套拱手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來日必報。”

煞寧兒一聽轉過身去回頭挑了他一眼問道:“你那什麼來報?”

嚴灼心一愣道:“我......”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麼回報才好。思慮片刻,嚴灼心走到她身後輕輕問道:“你身上的傷......你沒事吧?”煞寧兒沒有回答,她打量嚴灼心一眼氣沖沖走出去,嚴灼心追出去的時候,就再也見不到她的蹤跡。

煞寧兒一直是這樣忽冷忽熱讓人捉摸不透,她越是這樣,就越讓嚴灼心的心亂。嚴灼心承認自己多情,總是輕易對漂亮的女人產生好感,他因此吃的苦頭不少,可就是屢教不改,下次再遇到漂亮姑娘,自然而然又開始意亂情迷。雖然他沒有見過煞寧兒張什麼模樣,但僅憑煞寧兒是阿雲的後人,這個理由就足夠讓他痴迷。嚴灼心和煞寧兒不打不相識,他真希望能和煞寧兒多說幾句話,哪怕是句問候也好。煞寧兒冷若冰霜沒說什麼就走了,嚴灼心站在門口輕嘆一聲,煞寧兒心裏想什麼,真的讓人捉摸不透。

一整天都不知道煞寧兒去了哪裏,嚴灼心閑來無事在桃花林散步。他獨自一個人形單影孤,心情也患得患失,就好像眼前的桃林一樣荒涼。身上的傷恐怕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會見好,要不然他真想快點離開,免得在這裏留久了捨不得離開。

上次來的時候還能見到阿彩,這次,煞寧兒沒有讓阿彩來見他,大概是因為他沒有帶洛河圖來,煞寧兒生氣了。煞寧兒生氣在情理之中,畢竟是自己沒有信守承諾,只希望她別把氣撒在阿彩身上,他犯的錯不該由阿彩來承擔。

直到天黑煞寧兒才出現,嚴灼心原以為這頓晚飯是沒找落了,今晚非得挨餓不可,沒想到煞寧兒早為他準備好吃的。身上有傷,酒是沒有了,不過與煞寧兒坐在一起吃飯,感覺非同一般。他自己倒吃得津津有味,過了一會才發現煞寧兒根本沒打算動筷子。也是,吃飯就要摘下面具,煞寧兒不想讓他看到她的模樣,她能和自己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至少證明她此刻心情不算壞。

眼下煞寧兒是他的衣食父母,煞寧兒心情好,他才能安安穩穩吃頓飽飯。他剛吃了幾口,不料,煞寧兒不冷不熱道:“你沒有把洛河圖帶來,你還來這幹什麼?”這句問話是存心不想讓嚴灼心好好吃飯,嚴灼心一聽覺得不妙,嚼在嘴裏那口飯實在難以下咽。真讓他猜着了,煞寧兒站起來走到門口罵道:“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在乎阿彩的死活,嚴灼心,你也是個說一套做一套的小人。”煞寧兒瞟了他一眼。

她是戴着面具,但嚴灼心知道,面具下那張臉不會好看。嚴灼心慚愧不已,慢慢放下碗筷道:“我沒有把洛河圖拿來,對你食言了,我來找你,是希望你放了阿彩,我留下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煞寧兒問道:“你捨得用自己的命換阿彩的命?”

嚴灼心站起來輕輕一笑道:“可以這麼說吧,畢竟阿彩是無辜的,如果你要殺我,在臨死之前,希望你能給我三個月的時間,等我辦完事,就我會回來找你。”

煞寧兒大怒,她人影一閃掐住嚴灼心的喉嚨大罵道:“嚴灼心,你別再花言巧語,你走了還會回來嗎?”她右肩和後背都有傷,一激動肩上的傷口崩裂,痛得都快站不穩。

嚴灼心大急,忙扶着她問道:“你沒事吧?”

煞寧兒使勁將他推開喝道:“不用你管。”說到這,兩人又鬧得不歡而散。

接下來的兩天,煞寧兒再也沒有出現過。煞寧兒神出鬼沒,嚴灼心早就習以為常。她傷的不輕,嚴灼心心想,興許她躲在什麼地方養傷,等傷好些了,她自然會出現。嚴灼心倒想藉機去看看夢雲和陳道安。相識一場,以後的路還長,他希望能幫夢雲打開心結。此外,洛樹雲已經帶着洛河圖回了洛英山莊,洛英山莊即將大難臨頭,不管將來如何,陳道安是洛樹雲的弟子,於情於理洛英山莊的事他不該置身事外。只是他身上帶着傷不便走遠路,要是阿彩在身邊就好,有個人陪他說話,他就不會那麼無聊。

第三天一早醒來,廚房那邊傳來煙熏的味道,他以為煞寧兒回來了,打開門迫不及待往廚房走。一個女子在廚房裏忙碌,從背影上看,與煞寧兒有幾分相似,嚴灼心急忙迎上去。那女子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是阿彩,嚴灼心一愣,他差點把阿彩看成是煞寧兒。回過神來,嚴灼心又是歡喜,他這次是為阿彩來的,看樣子阿彩在煞寧兒這裏過得還不錯。

嚴灼心興奮的走上去扶着她問道:“阿彩,這兩天你去哪了?我以為這次見不到你了。”以往阿彩見到他都興高采烈,這次阿彩看上去並不是那樣開心。嚴灼心雙手放在她肩上,她臉色蒼白,好像肩膀上有些不舒服。嚴灼心並沒有用力,她是不是受傷了?嚴灼心急忙問道:“阿彩,你怎麼了?是不是煞寧兒......”

沒說完,阿彩打斷他的話搖搖頭道:“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事的。”又道:“公子,你先等一會,我很快給你做吃的。”阿彩把嚴灼心從廚房裏趕走,讓他在客廳等候。不一會,阿彩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面擺在嚴灼心面前笑道:“公子,這兩天都沒有人照顧你,你身上還帶着傷,快吃吧。”她怎麼知道自己身上有傷?她又怎麼知道這兩天沒有人照顧?嚴灼心不解的看着她。阿彩似乎看出他的心事道:“是煞寧兒告訴我的,她讓我來照顧公子你。”

怪不得她什麼都知道,這麼說這幾天煞寧兒和她在一起,嚴灼心邊吃邊擔憂的問道:“她怎麼樣了?”

阿彩道:“你說煞寧兒?”嚴灼心點點頭,阿彩問道:“公子你不恨她嗎?”

阿彩何出此言?嚴灼心一笑道:“她幾次救我性命,我和她早就是是生死之交。”嚴灼心停住嘆一聲道:“對不起阿彩,我沒有把洛河圖拿來,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我已經和煞寧兒說好了,讓她放你走,我留下來。”

阿彩聽后急忙搖搖頭道:“這怎麼能行呢?”

嚴灼心道:“洛河圖的事本來就與你無關,是我連累了你。”

阿彩含淚站起來道:“公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嚴灼心看着她笑道:“你忘了?我親口答應過會來救你的,我不會騙你的。”阿彩感動得掉下眼淚。嚴灼心卻發現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焦急的再問道:“阿彩,你是不是生病了?”

阿彩擦去淚水勉強笑道:“大概是這兩天沒有休息好,公子,我先回房躺一會,你慢慢吃。”阿彩搖搖晃晃走出去,嚴灼心不禁疑惑,沒有休息好也不至於成這個樣子,大概是因為這兩天一直在照顧煞寧兒,嚴灼心沒有多想,讓她回房去。

到了午後不見阿彩,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他不能闖進阿彩房間裏去吧,看樣子午飯又要自己解決了。吃飯是小事,再說,憑什麼阿彩非要伺候他不可?兩天來,他都沒有和什麼人說過話,沒有人陪他說話那才難熬。果然,整個下午阿彩再沒有出現。直到傍晚,嚴灼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阿彩這一整天都幹嘛去了?沒有和他打聲招呼不會就走了吧?阿彩不可能一聲不吭的走,她的臉色那麼差,一定是病了。嚴灼心暗罵自己是個獃子,居然相信阿彩的話,他忍不住想去她房間裏看個究竟。

來到阿彩房門口敲了半天的門不見有人來開門,他硬闖進去一看,裏面根本沒有人,而且已經很久沒有住人的樣子。既然阿彩沒有回房,那她去哪了?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嚴灼心忽然一震,他怎麼那麼傻?阿彩既然是煞寧兒抓來的,她怎麼能隨意走動?難道......。

嚴灼心來不及多想,他立刻趕去煞寧兒的房間。用力將房門撞開,第一眼就看到阿彩倒在地上,嚴灼心大急,忙撲上去將她抱起來。阿彩昏迷不醒,抱起她才發現她全身冰涼,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她額頭燙得像火爐,她在發燒,一定是生病了。嚴灼心趕忙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將被子蓋給她。嚴灼心呀嚴灼心,說你是個獃子一點不為過,這一整天你都在幹些什麼?阿彩生病了你居然沒有看出來,嚴灼心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

阿昏昏沉沉說冷,嚴灼心急忙給她多蓋了條被褥,看樣子不管用,又匆匆忙忙倒了碗熱水餵給她喝下,她這才緊緊抓住嚴灼心的手安靜下來。她的手涼得就像一塊冰,嚴灼心心急如焚雙手緊緊捂住她的手,希望通過自己的體溫能給她寫溫暖。好景不長,不一會阿彩又顫抖起來,嚴灼心用被褥把她包裹起來依然不見一點好轉。嚴灼心沒有辦法,為救阿彩的性命,情急之下他也躺倒床上去,把阿彩緊緊抱在懷裏。

並不是他想占阿彩的便宜,只是眼下除了這個辦法他想不出別的什麼主意。嚴灼心剛抱住她,就發現自己的手上有些血跡。怎麼會有血呢?嚴灼心拉開被褥,只見阿彩右肩的衣服被血染紅,他手上的鮮血就是從阿彩身上來的。晴天霹靂,嚴灼心腦海里暈暈的,他抬頭環視屋裏的一切,煞寧兒常戴在臉上的那個面具放在梳妝枱上,屋裏處處可以尋到桃花的痕迹,這裏是煞寧兒的房間,阿彩是怎麼進來的?想到這裏,嚴灼心慢慢解開阿彩的衣服,阿彩肩上分明是一道劍傷,因為傷口處理不當已經開始發炎,阿彩發燒就是因為傷口發炎引起的。嚴灼心再看阿彩的後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煞寧兒背上那株桃花怎會在阿彩身上?明白了,他一切都明白,這間屋子,那個面具,肩膀上的傷,再加上背上的桃花烙印,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煞寧兒就是阿彩,阿彩就是煞寧兒。她為什麼要騙他?嚴灼心急忙將她推開。

煞寧兒一直在騙她,不對,是阿彩一直在騙他。嚴灼心急忙從床上跳下來,他獃獃站在床前看着眼前這個不知是阿彩還是煞寧兒或是其他什麼人的女子。她騙得他好苦,他一直在為把她牽扯進這件事感到內疚,他絞盡腦汁想拿洛河圖來換她,沒想到煞寧兒和阿彩就是同一個人,叫他如何接受這個事實?連阿彩也在騙他,他心碎了,那是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根本沒有任何話語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想逃走,一轉身跑到門口推開門......她是騙了他不假,可她是為自己才變成今天這個模樣的,就這樣走了,她必死無疑。嚴灼心握緊拳頭回頭望去,躺在床上的那個人不停的發抖,他的拳頭漸漸鬆開慢慢走回到床前。根本沒有阿彩這個人,現在應該叫她煞寧兒,不管怎麼說,先救了她的性命再說。嚴灼心重新給她處理了傷口,在傷口上撒了金瘡藥包紮好,把衣服給她穿上,然後在她身邊躺下蓋上被褥抱緊她。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天玄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天玄閣
上一章下一章

信使是誰 阿彩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