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終，還是

給予勝者以獎勵，給予敗者以懲罰。

七原文人的事件處理起來，比深雪預期想像中的要簡單，也順利的多。

不出預料的，這個人腹黑，冷血，殘酷，殺人不眨眼。

但是其所做的一切，卻有着一個讓深雪沉默萬分的理由：為了小夜！

當時，身處在那個四面全都是顯示屏的房間中，面對小夜劈砍過去的刀，七原文人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而小夜也不出預料的，因為那個‘不能殺人’的詛咒而將刀停在了七原文人的額頭上方。

根據七原文人所述，小夜乃是已知的最原型的古物，從古到今，一直活到了現在，並且將繼續存活下去，幾十年，幾百年……

但是因為某個詛咒，或者說不知道跟誰達成的契約，小夜完全無法像其它古物一樣通過殺人來獲取生存下去的營養。

因此，小夜一直靠着狩獵古物，獲取古物的鮮血來維持存活。

可是根據調查，隨着現代社會的發展，人類越來越多，但是古物卻一直在不斷減少。

因此，七原文人就想，當古物全部消失的那天到臨時，小夜該怎樣繼續存活下去呢？為此，他開始了製造古物的實驗，用小夜的血作為原料。

但是很可惜，實驗並不成功，人造出來的古物只能夠生存很短暫的一段時間便會死去。

實驗陷入了瓶頸，但是七原文人卻想到了另外一種解決問題的可能。

可就在這時，他失去了一段時間小夜的行蹤。

於是，他屠掉了一座旅館。

接下來，他又發現小夜想要逃離東京。

於是，他屠掉了一個村子。

他就站在這裏，通過這些動作，一步步將小夜逼到他的面前，然後……他抬手捏住小夜手中的刀刃，從額頭移到心口處，扶着小夜的手，緩緩用力。

噗嗤！

刀身入體，生命流逝。

然而七原文人卻心滿意足的微笑着，注視着小夜，緩緩倒下。

“這樣，你的‘詛咒’就破除了，小夜。”

作為人類，被小夜殺死從而打破她身上的詛咒。

這樣的話，即使有一天，古物真的都滅絕了，那麼，小夜也不會因為失去了‘食物’而‘餓死’。

他如此堅信着，從容步入死亡。

至此，深雪已無話可說。

七原文人確確實實是個無可爭議的惡人，也確實該死，但是面對他死亡前的這段獨白，以及他最後的選擇與做法，卻也會給當事人留下一種難言的震撼與複雜。

深雪沉默的走上前，從背後緊緊抱住了即使七原文人的屍體已經從刀身上滑落，倒在地面上，也依舊眼神有些茫然和滯然的站在原地的小夜。

“都結束了，小夜，我們走吧。”

離開塔組織本部，離開東京，離開這一切的喧囂。

……

一天能做多少事情？一周又能做多少事情？

隨着七原文人事件的結束，關於如何跨越世界的提案，終於是徹底佔領了深雪的所有腦海。

……

至此，距離深雪離開此世的時間，還剩餘三周。

……

七原文人在最後所做的事情不僅僅是給了小夜，也給了深雪極大的震撼。

這種震撼動搖了她以前所做的一些決定，亦是讓她感覺極為的慚愧。

三周的時間，她將全部用來努力尋找跨越世界的方式，無論是離去之後再回來，還是將小夜一起帶過去，或者乾脆就留在這個世界不離開。

她不再有意識的去加深雙方之間的關係。

如果最終她的離開是必然的話，那麼，關係淺一些，小夜最終的悲傷是不是也會少一些？

以此類推，她也不再糾結於如果她消失了，小夜會不會忘記她的問題。

她只需要確定，她自己不會忘記小夜就可以了。

……

在這三周的時間中，深雪首先想到了那家號稱可以實現願望的商店，萬事屋。

可是當她和小夜一同走到上次那個位置的時候，三棟高樓之間卻是空無一物的平地，絲毫不見上次那家商店的建築影子。

問小夜，小夜也回答不上來。

上次知道這個位置，還是那個店主通過小狗在浮島的時候告訴她的。

深雪嘆息，只能再另想它法。

想着，既然這個世界都有古物這樣的東西了，聽小夜說，雖然上次七原文人沒用，但是，他其實是會符咒那種超自然的力量的，所以深雪就在想，那些關於時空穿梭的神話傳說是不是也都是有着其神秘力量的原型的？

結果很殘念，神秘力量確實是有的，但最終除了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探險，與小夜又留下了許多回憶外，結果，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

因為徹底的總結歸納了一下，深雪突然發現，跑了很多地方，結果，還不如一開始去尋找萬事屋來的靠譜。

……

此時，倒計時已經來到了倒數第五天。

……

連續三天的尋找，結果依然一無所獲。

倒數第二天晚上，深雪把小夜拉到屋頂上，依偎到她的懷裏，開始慢慢講述她為什麼這三周內一直在四處奔跑。

異世界，異世界，異世界來客。

啪！

結果就是，一直以來默默無聞的，即使深雪什麼也沒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依然努力的，絲毫不敷衍的陪着深雪一起行動的小夜直接怒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兒說出來？”

深雪抿着嘴唇，單手捂着通紅的側臉。

雖然被打了，被一直以來疼愛她的小夜給掌摑了，但是，深雪隨後卻是漸漸笑了起來。

小夜心中那股強烈的，在乎她的心情，她收到了。

嗯，確實很幸福呢！

深雪微笑着，眼角卻滴下淚來。

小夜緊緊攥着雙拳，身體緊繃著，怎麼也放鬆不下來，但是看着深雪那嫩白的小手下蓋着的紅腫，眼神又不由得有些發軟，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真是氣急了，用力太大。

那一晚，兩人在屋頂上待了三個小時，然後就連睡覺的時間也拋去了，直接開始尋找。

一天一夜的瘋狂尋找。

深雪被小夜拉着手，一直跑遍了各類的商店，各條的大街小巷，各種的小區宿舍……

可無論去哪兒，那個萬事屋就好像從來都不存在一樣，毫無蹤影。

最終，深雪輕嘆一聲，微笑，抬着那張在月光下白好似透明一樣的俏臉，站在門前。

叮鈴~叮鈴~叮鈴~

隨着二十四時鐘聲的想過，腦海中，鈴音便開始無間斷的響了起來。

身體，也好似被什麼給拉扯着一樣，彷彿如果她自己不作出選擇的話，某個神秘的力量便會幫她做出選擇。

十指，與小夜緊緊相扣。

這是最後的實驗了，十指交握，一同越過門，看看，是否可以將小夜也一同帶回她的世界。

“想好了嗎？我那裏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萬一真去了，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深雪最後確定道。

“那就不回來了。”

聽着小夜那決絕的話語，深雪聳聳肩，與小夜一同踏出門框。

一陣白光閃過……

深雪動了動手指，然後，低着頭，緩緩蹲下，隨即，壓抑的哭泣聲便在神社內回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