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起源之地

冬生的身體往前一撲雙手撐地趴在了地上，雙腿呈跪姿，向方睿慢慢的顫顫悠悠的爬來，如同一個剛學會爬的嬰兒。

方睿一手緊緊摟着嬰兒一手撐到了地上，原本只是濕潤的地面竟然觸手柔韌滑膩。

“把嬰兒給我！”冬生嘴裏的眼珠子還在轉聲音彷彿是從他的肚子裏發出的，那聲音空曠淡漠沒有起伏。

好熟悉。。。。

方睿突然回想起七天前那一晚拿走書的詭異孩童，當時他的聲音語調就是如此！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方睿不知哪來的勇氣對着冬生吼道：“你他媽的先把書還給我！”

“可以，拿嬰兒換。”冬生又向方睿爬近了一些。

這一下方睿愣住了，如果此時此地換作白晶晶的話肯定二話不說同意先把書拿回來再說。可是方睿不同，他是人自然有正常人的同理心，況且村長寧可用整個村子的未來換這個女嬰的命，又把她託付給自己，方睿實在無法把嬰兒交給眼前的這個冬生。

可是，如果不給又無法拿回命書，雖然不知道白晶晶所說的異變是什麼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不拿回去的話，估計白晶晶會虐死自己的吧！

嗚嗚嗚。。。怎麼辦才好？

冬生見方睿猶豫不決又開口道：“我不要嬰兒的命，我只要她的眼睛，她死不了。”

方睿抱緊嬰兒的手鬆了一下，最後還是搖頭：“不行，不能給你。”

冬生的臉瞬間就黑氣上涌，叫囂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方睿立刻轉身向黃銅門爬去，身後的冬生到沒有追來而是嘿嘿冷笑了兩聲。

笑聲剛落，柔韌濕滑的地面開始蠕動起來，彷彿下面有什麼東西正在奮力鑽出。

隨着周圍不斷傳來的噗噗噗的聲音，方睿驚恐的看見無數雙嬰兒的小手從地下破土而出。片刻功夫，周圍已經爬滿了嬰兒，畸形的嬰兒們。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是為了百眼鬼童的誕生而獻祭的另外99個畸形嬰兒的死亡之地，也是百眼鬼童的誕生地！”冬生的話讓方睿嚇得遍體生寒。

百眼鬼童的誕生地，也是另外99個畸形嬰兒的死地！

這地方能有多凶方睿簡直不敢想像！

瞬間那些從地底里冒出來的畸形嬰兒們已經爬到了方睿的身邊，它們的小手抓到方睿的身上，讓他覺冷的刺骨更痛的鑽心。更要命的是，它們還不斷拉扯着嬰兒的襁褓。

就當方睿以為自己保不住嬰兒的時候，突然一隻畸形嬰兒的小手抓向了方睿的脖子，一個東西啪的一下掉落在地。

熒綠色的光電瞬間就鑽入了地面，地面隨之又開始了蠕動，一條條縫隙裂開從裏面散發出淡淡的柔和的綠光。

那是木爺爺給的小葉片啊！方睿想起了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綠葉，戴上它之後腿疾就再沒范過。

那些畸形嬰兒原本臉上凶戾暴虐的神情在綠光中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懵懂無知的神情，就像是所有初生嬰兒的表情一般。

綠光漸漸黯淡，那些畸形嬰兒的身形也開始變淡，彷彿它們只是一個個即將消失的投影。

冬生的臉上卻是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嗷的叫了一聲就撲向了方睿。

一股暖流在右手臂里流淌，危急時刻-混-終於出現了，一根根的紅線如同從沉睡中蘇醒貓咪一般弓起了身體，只在半空中停頓了一秒就射向了冬生。

不過奇怪的是，這次紅線在觸及到冬生的瞬間變得虛幻起來，它們似乎伸進了冬生的體內，從里往外拽着什麼東西。

冬生凄厲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方睿看見了從冬生體內被拽出的一個孩童。

不正是那晚上從書店裏拿走命書的孩童嗎？

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臉上有一顆血紅的眼珠子。

-混-把這個孩童完全拉出冬生的身體裏之後就把它緊緊的纏住，那孩童不停的掙扎着，-混-卻越纏越緊，如同扎肉一般鼓了出來。

咕嚕咕嚕的聲音中，孩童身上的衣服都被-混-攪碎了，露出了皮膚，它的身體上佈滿了一隻只的眼珠子，被-混-扎的都瞪出了半隻眼球。

好噁心！方睿強忍着噁心，期其中的一個眼珠子突然噗的一聲，爆開來了！接着是更多的眼珠子從孩童的眼眶裏爆裂或者掉落下來，化成一灘腥臭的黑水。

最後，孩童臉上最大的那隻血眼珠子也從眼眶裏掉了下來，滴溜溜的滾到了方睿的腳邊。

當所有的眼珠子都離開孩童的身體之後，它的身體如沙粒在風中飄散一般消失了，-混-緊緊拽住的是一本封皮上有着許多眼睛的命書！

終於。。。找回來了！

方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任憑-混-把命書整個包裹吞噬了。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書店倉庫里，這本書已經歸位了。

大口的喘着粗氣的方睿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混-抽幹了，連動一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旁癱坐在地上的冬生爆發出了壓抑已久的哭泣聲。

“村長。。。。駝子。。。我不想。。。不想殺你們的。”冬生抽泣着呼喚着村長的名字。

方睿知道此時的冬生才是原來的那個，可是有些事情卻是木已成舟。

“不是你的錯，是附身在你身上的百眼鬼童乾的。”方睿安慰。

“不！”冬生看着方睿，“我恨她為了那女嬰寧可搭上全村人的希望，她明明可以讓我們，不，至少是我們的後代健全的。可她沒有！我當時真的希望挖出女嬰的眼珠。正因為心裏有了惡念，才會被那百眼鬼童附身。就像駝娃一樣，他的心裏存了對瞎嫂肚子裏孩子的嫉恨才會被它附身一樣。”

“你知道它原來是附身在駝娃身上的？”方睿問。

“嗯。”冬生點頭，“我就是在瞎嫂生完孩子以後單獨去看了病中的駝娃，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那股想要挖出女嬰眼珠的慾望止都止不住。那天晚上，我憋不住了就闖入了村長婆婆的房間，質問她，責怪她，都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就施法在了她妹妹身上。妹妹心裏似乎也有着惡念，讓她動手打死了自己姐姐。雖然，不是我親自動手的，可不就是我害死她們的嗎？”

方睿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的內心裏誰沒有什麼罪惡的念頭閃過哪？只不過，我們畢竟是人，最後理智都戰勝了內心的慾念。但當這個惡念被無線放大的時候，人究竟能幹出什麼惡事來真的只有天知道啦。

恢復了一些體力的方睿從地上拾起了那枚血眼珠子，這不是自己從百眼鬼童陣法里取出的那枚嗎？怎麼就到了百眼鬼童的手裏哪？

“這是三眼神像的其中一個眼珠吧？放回去嗎？”方睿把血眼珠子遞給了冬生。

冬生沒有接，幽幽的道：“它放回去又有什麼用？村長說得對，該結束了。一切都該結束了。送給你吧，你的能力足夠駕馭它，或許你能找到它真正的用途。”

冬生說的異常堅決，頭也不回的向黃銅門外走去。無奈的方睿只能把珠子踹進了口袋裏，抱着嬰兒跟了上去。

幸好村民們發現方睿、冬生還有駝子也不見了之後終於發現了石像后的那扇門，打開之後把他們救了上來。

當冬生把事情真相說出來之後，意外的是全村的人都選擇原諒了冬生，並且贊同村長的遺願，送駝子和瞎嫂的女兒出村。對於他們來說，千百年來村子的厄運應該在這個女嬰的身上結束。雖然他們自己不能再有後代，但這個女嬰就是全村所有人的後代，全村的希望！

當冬生站在村口送方睿他們出去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已經恢復了淡然安定，甚至有種超脫的意味。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你看上去。。。。。”方睿欲言又止。

冬生淺淺一笑，把最湊到了方睿的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然後又說道：“我現在是村長，我要陪着我的村民。以後有緣，自會相見。”

方睿對於剛才的耳語有些臉紅無措，最後只能被心急離開的孫曉笑拉走了。

有了村長事先預留的玉佩，他們終於在三天後安全的走出了迷魂凼。

方睿把嬰兒交給了李磊他們，畢竟自己不方便帶着孩子回書店。孫曉笑臨走前終於忍不住問：“那個冬生最後和你說了什麼？”

方睿笑了笑沒有回答，就讓它成為一個秘密吧。

當眾人離開之後的不久，又有一個身影從迷魂凼里走了出來。。。。。

回到書店彙報事情經過的方睿依然被白晶晶一頓痛罵，不過這些對於方睿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等白晶晶罵完，方睿就屁顛屁顛的去找了木爺爺：“木爺爺，你給的小葉子這次真是救命了！為什那些嬰兒的鬼魂會消失啊？”

“哈哈哈哈，因為我是若木枝丫的一段啊！東極扶桑，西極若木。雖然若木是太陽落下之地，但是太陽每天輪迴若木又代表着輪迴，凈化。那些冤魂惡鬼最怕的，就是我啦！”木爺爺一臉驕傲。

“原來如此！木爺爺你好棒！這個。。。嘿嘿。”方睿搓了搓手，“那種小葉子能再給我一片嗎？沒了它，我的腳好痛。”

“呵呵，可以可以。”說著木爺爺就又長出了一片翠綠的小葉片給了方睿。

這一回，方睿如獲至寶的捧着看了半天，真是一件好寶貝啊，說不定下次什麼時候就又要靠它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