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結局篇八】
只是,人的心裏一旦扎進了厲刺,想要徹底拔除掉,又談何容易?
白子杉等了一個月,又一個學期,直到一年過去……
兩年過去……
時光飛逝,四年的大學生涯落下帷幕,她已經從音樂學院畢業,走向了市委宣傳部的工作崗位……
也沒有能等來母親的原諒及冰釋前嫌。
母女倆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卻冷漠刺骨,相看兩相厭,母親始終無法走出失去姐姐的悲痛和對她的怨恨——
即便,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地,維繫着她們母女間的這最後一絲溫情,
母親依舊視她如仇人,不是冷眼相待,就是怒目而視。
又即便這兩年來,她住在家裏的日子,加起來也不過兩位數,母親仍然對她棄若敝屐,從不多看一眼。
而在她於白家度過的、這漫長困苦且備受折磨的兩年裏,徐家的境況卻是越發的蒸蒸日上、輝煌燦爛了:
為革命奉獻了半輩子的徐老爺子一如既往的德高望重,徐立宸的父母則是已經從省廳調任京官,叔父輩們也幾乎都得到了升遷。
徐立宸也在家族的壓力下,終於走上了從政執法的道路,穿上了威嚴筆挺的檢控官制服。
在他上任的短短半年之內,已經向幾十個罪大惡極的嫌疑犯提起公訴,並成功定罪,平息了民憤,也贏得了良好的名聲,
被譽為年度最優秀正直的檢控官,破格提名進入下屆法官的徵選程序。
白子杉偶爾從報紙上看到他浩然正氣的臉孔,不禁也會恍惚:“……”
這樣一個嫉惡如仇、公正凜然的男人,當初又怎麼會放下身段,屈尊出任姐姐的辯護律師?
又偶爾夜深人靜,輾轉不能入眠的時候,
她也會悄悄地懷念他精緻迷人的眉眼、懷念他曾經熟悉溫暖而又具有安全感的胸膛、懷念他或溫柔或霸道的吻、懷念他呢喃喚她“杉杉”的醇厚低啞的魅惑嗓音……
很想再見他一面,也很想再給他打個電話,哪怕只能聽到他一聲疏離淡漠的“你好”——
可是,不行!
她答應了父親,只要她還姓白、還是白家的女兒一天,就永遠不能再見徐立宸!
否則,她就是害死姐姐的幫凶,終其一生,也無法向姐姐贖罪!
她知道,這個結果對徐立宸不公平,徐立宸也曾告誡過她:
如果這一次,她還是不肯選擇他,那麼,他就再也不會給她回頭的機會!
然,養育之恩大於天。
如今,父母膝下只剩下她一個女兒,她再不孝也不能拋下漸漸年老的父母,揮斷二十年依賴生存的親情!
所以,這輩子她大概是不會再擁有屬於徐立宸的幸福了!
而徐立宸那麼驕傲矜貴的人,也不可能一而再地自降身價來糾纏她。
不知是偶然,還是刻意而為之,兩年來,她和他同在一個城市,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卻連一次面也沒有見過。
以至於某個晚上,竟然在同一個宴會上意外碰面,兩個人都有些錯愕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幸好宴會上的賓客眾多,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異樣。
又因為各司其職,她和徐立宸也沒有多少時間來交談。
再見舊愛的後遺症,讓白子杉的心情複雜而又晦澀:“……”
很想多看他兩眼,想問問他過得好不好,卻又宥於對父親的承諾,只能冷漠處之。
宴會上請來了很多記者,出席的賓客之中,也有不少是父母的舊識,
她也不敢與徐立宸有過多的交集,以免傳入母親的耳朵里,又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與爭執。
白子杉黯然情傷,默默地躲在宴會的一角,暗暗舔砥傷口。
遠處宴會正中被群情簇擁的徐立宸卻是意氣風發、璀璨耀眼——
也難怪,他的能力如此卓爾不凡,連黨報都點名褒獎他了,上層領導也對他青睞有加,
在宴會上自是大受歡迎,學習膜拜的大有人在,也免不了巴結奉承之徒。
白子杉有些酸葡萄心理地想着,看着遠處的徐立宸又被人熱情敬酒,
她也低頭,澀澀地抿了一口手中的紅酒:“……”
剛才跟他敬酒的這個女人,她認識,是與徐立宸同在法院工作的某部長的孫女,家世顯赫,與徐家旗鼓相當。
聽說法院的那一幫老臣子有意要將他倆促成一對,今晚看那女人一直親密地挽着徐立宸的手臂,大概——
好事將近了吧?
白子杉心中苦笑,將杯子裏餘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轉身,又要從身後服務生的托盤裏再拿一杯酒——
一隻遒勁有力的大掌,卻挾着熟悉的體溫,驀地用力攥住了她的手!
瞬間彷彿有千萬伏的高壓電流,穿透指尖滲進她的四肢百骸,電得她的心狠狠一顫!
這隻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這剛硬而霸氣的力道,她再也熟悉不過!
是徐立宸,是她幾分鐘之前還在深深思念的前男友。
可是,他不是正陪着那個部長千金在應酬賓客嗎,怎麼會——
白子杉錯愕不已,幾秒后才反應過來,欲掙脫他大手的鉗制,“徐檢控官,請放手——”
似乎是顧忌着宴會上記者的鎂光燈,不想招來眾人的注目禮,
徐立宸攥着她的大掌應聲而落,只是眉眼清淺地低聲命令道,“跟我來。”
官場上的規矩繁雜,輿論名聲也很重要,稍有不慎,便會惹來燒身之禍。
徐立宸顯然深諳其道,轉身,即率先快走兩步,有意與她拉開安全的距離。
白子杉看着他漠然離去的身影,猶豫了片刻,“……”
她知道不該背棄對父親的承諾,不該私自跟他見面,卻終究抵不過心底灼燙得厲害的思念,抵不過他施加在她身上恍若魔咒般的魅惑痴迷,
她神使鬼差地跟上了他的腳步,迷戀地追隨着他渾厚闊挺的背影……
穿過一條深長幽暗的迴廊,徐立宸的身影沒入拐角,進入一間偏僻無人的房間裏,又刻意給白子杉留了一條門縫——
可白子杉還沒有來得及伸手去推開一房門,才剛走到門口,就被他一把用力擄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