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衝動

衝動是魔鬼啊！

莫雨抱着一個兩個疊起來的紙箱子縮在地鐵的車廂的一角里懊惱的想着。站在旁邊的路人看到上面的紙箱裏放着杯子、文具、零散的文件和一個破舊的公文包，都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着這個戴着眼鏡，個子高高但人卻不瘦的青年，這種事情在這座城市裏太普通了，普通到甚至無法驚起一絲漣漪。

莫雨大學裏主修的是歷史專業。走入社會後才發現，憑他所學的專業根本就無法完成學生—>職員這個升級的過程。畢業后，迫於無奈的他只好自己又花了三個多月時間，日以繼夜的學了些編程的知識，才成功轉職成為“程式設計師”這種初級兵種。這個兵種適用範圍頗廣，轉職要求低，屬於最為常見的兵種之一。莫雨對自己的天賦還是有比較清醒認識的，並沒有指望在短期內能進階為“高級程式設計師”這一牛X的兵種，因此日子也過得較為平淡。畢業三年來，除了因為前一家公司倒閉換過一次門臉外，就一直在S市這個中國最大的城市裏扮演着路人甲這樣光榮而又無奈的角色。

莫雨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有點規模的軟件公司，專門做開發的人員就有上百人。今天中午，莫雨因為要趕着完成一個模塊的編程，因此沒能吃上中飯。好不容易繳完報告后，他一看時間才兩點一刻，距離下午茶的時間還有一刻鐘，就使用了“潛入”的技能，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員工休息室，準備用甜言蜜語賄賂一下分發下午茶的MM，先搞些好東西來填填空虛的肚皮。

可是沒有想到，進入休息室后卻看見了令人鬧心的一幕。負責分發下午茶食品的是行政部的劉莎莎，今年才進來的大專生。小姑娘平時活潑開朗，人長的也漂亮，最大的特點就是有雙大大眼睛。沒來多久就已成為技術部的眾狼們的奮鬥目標。莫雨輕輕推開門，卻看見劉莎莎臉色蒼白，眼角含着兩顆豆大的淚珠，兩隻手哆哆嗦嗦的在往桌子上攤放着餅乾、沙其碼等零食。在他的身後一個形貌猥瑣的胖子卻滿臉紅光，半閉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仔細一看，那胖子的一隻肥手正搭在劉莎莎那翹挺挺的小臀部上，還順着牛仔褲慢慢的上下移動。

這個時候，莫雨腦子裏根本就沒有多想，衝上去一拳就向那個死胖子砸了過去。就聽“哐當”一聲巨響，一個肥碩的身影以一種與之不相稱的輕巧姿勢飛過了寬大的會議桌，撞在了牆邊的飲水機上。飲水機上那個沉重的水桶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的衝力，爆出了滿天的水花。

當所有同事聞聲趕來的時候，只看見劉莎莎滿臉驚訝的望着一個躺倒在地上，身上已經濕透的胖子，而莫雨卻正好擺出一個本壘打慶祝的造型。

在行政經理把這個死胖子摻起來以後，莫雨才知道，這廝正是公司中傳說的太子黨，是老闆的嫡親小舅子，分管行政工作。平時也不太來上班，所以很多人都聞其名卻未見其人。

這廝沒人來的時候，根本就不敢爬起來，生怕莫雨對他進行二次打擊。現在看來得人多了，便又猖獗起來。對着人事和行政經理罵道：“我一時半會不來，公司的員工素質怎麼變得這麼差了，這兩個員工不僅不服從管理，還毆打上級，馬上報告公安局，把這兩個暴徒抓起來，然後通通開除。”莫雨聽了他的話，看看事情估計無法善了，索性豁出去了，不氣反笑，走上前對着圍觀的眾人說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黃胖子哦，不！是黃經理臉色血紅，雙眼翻白，嘴角還流着白沫，我以為是黃經理久治不愈的羊癲瘋又發作了，所以用水幫他清洗了一下，原來是一場誤會啊！慚愧，慚愧！”

圍過來的眾人，一看黃胖子的模樣，還有劉莎莎的表情，早已猜出事情的大概，正不知道該如何幫莫雨救場，聽到他說出這一番話來，個個都覺得解氣。哈哈大笑，沒有一個人去理睬掛了一隻熊貓眼的黃胖子。

剩下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莫雨並沒有被帶入警察局詢問，大吵大鬧半天卻無人響應的黃胖子自覺無趣，放下兩句狠話，灰溜溜的走了。但是莫雨也知道得罪了他，恐怕在公司是混不下去了，沒辦法，社會就是怎麼殘酷。

辦離職手續的時候，行政部的幾個小姑娘哭的稀里嘩啦的，在半強迫與半自願之間，幾個小姑娘硬是把平時很難領到的物品和紀念品專門裝了滿滿一個紙箱，用膠帶封好，讓他帶走。於是在眾人崇敬的目光下，莫雨向大家揮揮手，帶着各種各樣、零零碎碎的隨身物品離開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