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我靠嘴皮鬥武夫

第十九回 我靠嘴皮鬥武夫

?狹窄的巷道上三點一線,徐庶領着荀罡擋在巷道口子上,阻擋着大漢的前進;宦官隱在大漢身後,冥思苦想着,似乎在猜測這個三歲小兒的身份。

大漢瞪大了眼睛,一副就要動手的模樣;巨大的腳重重地踩在地上,恐怖非常。

“我不管你是哪方小兒……”大漢扯着嗓子暴喝道,“凡是阻礙朝廷公幹的人,一併打入死牢,用不得釋!看你是個三歲小兒,前途還有長路要走,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滾!”

聲音之大,震耳欲聾;荀罡第一次聽見這大漢的咆哮,差點把魂都給嚇掉了。而且看徐庶之前那副狼狽的模樣,很明顯被這大漢教訓的很慘。

荀罡很想把這個大漢拉攏麾下。

但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荀罡很冷靜,他望着大漢銅鈴大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道:“吾乃當今大將軍的孫兒,這位乃是我的侍從,不知這官職可當得了那宦官?”

大將軍何進的孫兒?那宦官聽見這話,頓時就錯愕了,這何進是有一個孫兒,長得賊俊俏,好像叫何晏來着;但什麼時候又生了個孫兒?這等大事肯定是要上報皇帝的,皇帝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說你是大將軍的孫兒?”大漢聽見這話,略微有些遲疑,如果這是真的,那官職確實比那宦官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憑你一人之言,有什麼證據?”

“證據是嗎……”荀罡沉吟片刻,計上心來,朝大漢身後喊道:“那位中常侍,可敢過來否?”

那宦官正在心中斷定荀罡是假的,這荀罡竟然自己找上了門來;宦官心中竊笑一聲,他倒想看看,這個小孩能弄出什麼花招來。

“小公子,咱家這不是來了嗎?”宦官滿臉堆笑,一臉謙卑模樣,看上去很是噁心,“不知你把咱家叫來,是有什麼事?”

宦官肯定不是因為荀罡所謂的“身份”害怕了,這些宦官如果沒有一點小心眼,他怎麼在皇帝面前混?既然這人說他是何進的孫兒,身份的真偽是其次的,能不能藉此扳倒何進,才是最重要的。

王允之前才告誡他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提起何進更是一種大忌;原本荀罡人生地不熟的就不該管這閑事,但這下倒好了,他不僅惹上事了,而且還硬生生把何進拉下水了。

荀罡在徐庶懷中微微拱手,說道:“這位中常侍想來也常來大將軍府上,對大將軍府的格局應當了如主掌;若早下不過一介草民,想來應該說不出大將軍府的格局才是。”

“此事萬不能當做證據……”宦官笑意依舊不減,“若小子在屋外隨意觀摩,也能記得大將軍府格局;若單憑如此便能證明你是大將軍的孫兒,未免太過兒戲了。”

宦官故意刁難荀罡,他倒想看看,這個所謂何進孫兒的冒牌貨,還能拿出什麼證據來。

如果何進有這宦官一般精明,漢室何至於到此境地?荀罡心中一聲輕嘆,說道:“若一介草民尚能知道大將軍府格局,那隻能說明大將軍勢頭已盡,連最基本的軍衛工作都做不好了……”

那宦官一愣,忽然覺得似乎很在理,給那大漢使了個眼色,那大漢理會,跑到宦官身後站着,隨時等待命令。

“大將軍府格局我便不追問了,權當你真是何進的孫子……”宦官言語雖然有些放鬆,但他明顯不將荀罡放在心上,管你是真孫子還是假孫子,老子勢必都要把何進給扳倒!“這位……何公子,咱家還不知道您的姓名,還望指教一二。”

“姓名嗎……”荀罡沉思一二,隨口說道:“我叫何荀。”

“何荀公子是嗎……”宦官略微沉吟片刻,總覺得這個“荀”字很是眼熟,“咱家是皇上的信人,名叫郭勝。”

原來是十常侍之一的郭勝……荀罡眼睛微閉,似乎在查詢這個傢伙的資料生平;未幾,荀罡笑了一笑,說道:“原來是對王父(註:漢朝沒有爺字,稱呼爺爺為王父)有大恩的郭常侍啊!當年王父落魄,多虧您的幫助讓太后成功進宮得皇帝青垂,說起來,咱們不應該彼此陌生對待才是!”

郭勝一愣,當年確實是依靠他的打點,何進的妹妹才得以進宮,成為現在的太后;按道理這個冒牌貨沒理由知道才對啊……

難道他真是何進的孫子?

“不敢當不敢當,不知……大將軍還如何提起過咱家?”

面對郭勝的發問,荀罡徹底展示了自己瞎扯淡的能力:“王父多次提起郭常侍,說閣下是宦官之中為數不多的清潔之人;無奈蹇碩張讓等人,仗着自己的地位為非作歹,敗壞了宦官的名聲。王父最恨蹇碩一人,仗着先帝寵愛自以為是,欺壓百姓。若非與郭常侍不仕一主,願與郭常侍促膝長談,為大漢明日而奮戰啊!”

“不仕一主?笑話,我與大將軍共同侍奉皇帝,如何不是侍奉一主?”

荀罡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將軍侍奉的是皇上,而郭常侍……侍奉的是蹇常侍吧!”

之前郭勝還想藉著這個小孩趁機扳倒何進,但小孩這番言語,直接刺痛了郭勝的心。加上這一番忽悠,不知怎麼的,他居然信了!作為一個宦官,平日最擅長的就是忽悠人,上至皇帝,下至黎民,那個他沒有忽悠過?

但他唯獨沒有想過,今天會被一個小孩給忽悠了!

“不可信不可信!他可是何進啊!他可是跟我們宦官敵對的外戚啊!前有竇武意圖剿殺宦官,如今換成何進,他也決然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我們!這是來離間我們的!”郭勝心中自言自語地說道,畢竟這些外戚是永遠不可信的,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放過任何一名宦官。

但看着“何荀”的年齡……怎麼都不像是會欺騙自己的模樣。

也不知道荀罡靠着自己三歲的優勢,哄騙了多少人……

“大將軍真是這麼說我的?”郭勝夾着笑臉,似乎想要從“何荀”的嘴裏聽見否認的字眼,全然沒有想過,他已經落入了這個三歲小兒的陷阱。

“句句屬實!”荀罡用力的點了點頭,將郭勝心裏最後的一點防備徹底敲碎,“郭常侍既然與我們何家是一家人,那自然不當有你我之分……還望郭常侍告訴我等,這女子究竟所犯何罪,為何要捉拿她?”

“大將軍如此待咱家……咱家心有愧疚啊!”郭勝蒼老的雙手微微顫抖着,瘦削的臉上冒出冷汗來,似乎被“何荀”的言語感動不小,他斜眼看了看身後的大漢以及掙扎的力竭的女子,走上前來悄悄說道:“若你真是大將軍孫兒,那我也不用隱瞞……此女子乃竇武之孫,張讓與蹇碩尋得此人,讓我尋壯士將她帶入皇宮,秘密處決……”

荀罡吃了一驚,與徐庶面面相覷一番;沒想到這個女子竟然還是前任大將軍竇武的孫女!

“郭常侍,我記得竇武應該被夷三族了才對啊,如何還有餘黨再此?”荀罡故意拉攏與郭勝的關係,直接將那女子歸為“餘黨”,似乎想藉此從郭勝嘴裏套到更多的信息。

“大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郭勝嘆了口氣,竟是打算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何荀”,“當初殺死的人只有竇武的賓客、妻妾與宗親,他的家屬只是被流放到了日南郡,竇太后也被幽禁深宮……如今竇武的孫女出現在了洛陽,我們如何不警惕?只怕還有其他餘黨在此,才打算將她收押回宮,細細拷問的啊!”

“想不到你們寺人也挺不好做的啊。”徐庶略微嘲諷的說道,言語中不乏對郭勝等宦官的蔑視。

郭勝何等精明?如何聽不出來徐庶的弦外之音?便輕聲說道:“這位是何公子的侍從吧,你不曾為官,我也不怪罪於你……但你要知道,朝廷內的黨爭從未停止過。無論是外戚掌權,亦或是我們宦官專政,不過是一個黨派的改變罷了。難不成你覺得那些外戚當權就比我們宦官好多少不成?嘖嘖嘖,小夥子,你太年輕,太嫩了。像你這種人如果進京為官,只怕是活不過三天的。”

“你!”徐庶想要喝止郭勝,但後者根本沒把徐庶放在心上;而且郭勝說的話,不僅徐庶,荀罡也沒辦法反駁……史書是史官寫的,心中自然會摒棄宦官。而且政權的更替,外戚宦官誰當權不一樣?受苦的不還是老百姓嗎?

“郭常侍一言……受教了!”荀罡很謙卑的行了一禮,他沒想到,一個宦官竟然會教他這種事情,“那這女子您還要帶回宮去嗎?大將軍恨蹇碩入骨,若您再和他們一道,不是再與大將軍為敵嗎?”

“這個……”郭勝確實陷入了為難。說實話,他並不服氣蹇碩、張讓等人,但他還是不太敢相信何進,如今在這兩難的地步,要做出選擇……真是困難啊!

“郭常侍,請容許某插個嘴。”一旁的大漢終於耐不住寂寞了,走上前來說道:“既然此人是大將軍的孫兒,那郭常侍為何不與他同行?侍奉於大將軍麾下,那不是挺好的嗎?”

這個漢子明顯是空有勇猛的,他只知道聽官大的,根本不知道朝廷內的黨派之爭。

不過荀罡最喜歡別人有這樣的豬隊友。

“或許你說得有理吧……”郭勝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將那女的先放了,交給何大將軍的孫子看管……”

大漢應聲,將女的輕輕放下。女子被大漢夾在腰上好些時候,早已沒了力氣;徐庶將荀罡放下,按照荀罡的意思背上,緩緩地從巷口離開了。

“郭常侍,再會了!”荀罡朝郭勝二人抱拳一笑,緩緩離去,嘴角似乎有一股陰謀的味道,總讓郭勝覺得自己上了當。

“郭常侍,走吧。”那大漢朝郭勝說道,“我自知不該得到賞賜,但是這官職,您看……”

“官職之事待會兒再說。”郭勝的眼神微微變了,他越發覺得自己上了那個三歲小孩的當,“典韋,你悄悄跟上去,動作不要太大,先看看這小鬼去哪裏,如果情況有變,再回來與我商量。”

典韋茫然地抓了抓腦袋,問道:“郭常侍,那小孩不是說了他是大將軍的……”

“你只管行使命令便可!難道你不想要官職當了嗎?”郭勝怒吼道。

望着巷口那一縷陽光,郭勝皺巴巴的眼睛虛眯了起來,心裏面不知道又在打着什麼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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