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你在威脅我？（大合章）

看着方定跪在地上，霍光倒是有一種莫名的快感，當初方定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絲毫顏面沒有給郡主和他，仗着自己的兄長在長安做大官，一貫目中無人。只是方定忘了，自己是在北關，而北關是昌明侯的封地。

霍光輕抿嘴角勾起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卻沒有讓方定起來，在他心裏方定的不配合和那些沒有跟着他入駐商場在地攤上賣東西的老百姓不同。那些老百姓只是被利用和煽動，原本就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掙得都是血汗錢。可是方定不同，他的氣焰必須要壓一壓。

想到這裏霍光就更不想理方定了，起碼現在不能讓他那麼順利就入駐商場。方定這麼早過來，也是想看看當初答應他的那個在門邊上的門面是不是還在，他看見還空着，心裏頓時踏實不少。

就在他看見最好的這個鋪位還空着的時候，心裏的喜悅不亞於他第一間商鋪開張時的的興奮，方定心中傻傻的想只要是空着，這間鋪位肯定還是他的，或許郡馬就為了給他留着，畢竟自己的兄長都在長安里做大官，不看僧面看佛面，況且自己的翠玉方可是北關的支柱，原來老侯爺在的時候都要給幾分薄面。

方定跪在地上，嬉皮笑臉，他斷定只要自己再堅持一下，郡馬一定會扶他起來，鋪位還是那個鋪位，不僅如此，還是會原來的條件，免交租金。

自信是個優點，可是過分的自信就是自大，而自大註定會成為一個悲劇。

霍光嘴唇輕抿，微微勾起一個輕蔑的弧度，可是這抹意味深長的笑，卻沒有引起方定的注意，他還是自大的以為霍光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就像是當初和郡主去方府，謙和沒有架子，而且承諾很多優惠。

這時霍光的身後傳來的一陣腳步聲，一群人呼呼啦啦有先有后，有推着車的，有挑着扁擔的，雖然腳步並不整齊，卻可以從他們腳步中聽出愉快和興奮，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像是過節一般，因為他們今天要干一件大事，他們這輩子都沒做個事。

他們的所有人要和郡馬簽合同，雖然他們都不知道合同是什麼，也不知道合同上寫的是什麼，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不認字，能勉強寫出自己的名字實屬不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只要可以進入商場就好了。

聽已經簽過合同的街坊說，這個合同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們沒文化，可是道理懂，只要以後按天氣惡劣照規定來，准能賺到錢，起碼風吹不着雨淋不着，以前颳風下雨樣的就不能做生意，可是以後在商場就不一樣了，什麼天氣都可以做生意。

霍光聽見了人們的腳步聲，視線從方定身上掃過，隨着方定肉墩墩的身影從霍光的視線中消失，只留下一抹不屑。

他沒有叫方定起來，也沒有理會方定的請求，這就有點尷尬了，方定就只能跪着，不敢起來，這個時候起來啪啪屁股走了，除非他不想在宛城再待下去了，不然就是再蠢，這種蠢事他也不會做的。

百姓們已經將自己的貨停放在商場門口，就等着簽一個叫做合同的東西。據說只要簽了合同就可以進去擺貨了。

霍光緩步朝他們走去，將方定甩在身後。

此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不遠處的胖子正跪在地上表情尷尬。

霍光剛剛在百姓的身前站定，人群後面突然擠出來一個人，手中高高舉着一打紙帛。

“郡馬！郡馬是我呀，您怎麼不等我自己先出來了。”王毅高大的身子探出一個頭，喘着粗氣從人群後面擠到霍光跟前。

前一天郡馬只是跟他說到了時間拿着合同去商場和商戶們簽合同，並沒有說自己不跟着他來啊，早上王毅在侯府里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郡馬身影，後來才聽說郡馬天剛蒙蒙亮就出府了，才一路狂奔到了這裏。

霍光也沒多說，便看着王毅安排人給所有等着簽合同的商戶發了已經寫好了紙帛，大多數人都是不認識字的，霍光吩咐王毅給大家讀一下上面的內容。

王毅已經習慣這些活，得到指令操着嗓子便開始喊起來，並且一一回答了所有人的疑問，有些地方和名詞老百姓根本不懂，王毅又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給大家講解着，最開始干這個活的時候他是抗拒的，現在做得多了，反而得心應手了。

猴臉的人也都到了，猴臉的人做為“工作人員”要比普通的商戶來商場的時間早，所以他們也早早的來到商場，打開大門，山下巡視一圈，確保一切正常。

不過每一個從方定身邊走過的人，眼光都是負責的，怪異的，最後變成嘲諷的。

合同簽好以後，霍光拿出早就安排好的位置圖，讓猴臉帶他們進去，並且安排好每一個商戶。

大家歡天喜地的走進他們夢寐以求的商場。

時間還很早，來回的人並不多，商場是有固定的營業和歇業時間，在開業以前就已經宣傳了很長時間，老百姓們已經達成了默契，商戶陸陸續續的開始從後門進入商場，方正的位置剛好就是在後門附近，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方定已經跪了許久，也該差不多了，霍光突然轉頭像是剛剛發現方定一般。

“哎呦方定，方老闆怎麼還在這裏跪着呢？早晨地上這麼涼，您老怎麼還跪啊，快點起來啊。”

方定愣了一下，心裏比吃了黃連還苦，這是他自己要跪的嗎，會想我起來明明是郡馬先一招就把他撂倒了，然後他才順勢跪在地上，他倒是想起來了，可是郡馬不開口他怎們起來啊。

關鍵是他跪了這麼久，郡馬過來也只是說讓他起來，根本沒有替商鋪的事情。方定把心一橫，反正已經跪了這麼久，一不做二不休，一定要讓郡馬把口頭上的承諾先定下來，他剛才也看見了那些小商販都是拿着一張紙帛，還喊着叫什麼合同，自己跪這麼久，一定要弄一個紙帛才能罷休。

方定咧着嘴嘿嘿笑着，反正也沒臉了，不在乎這一下子，“郡馬，今天您無論如何給小的一個肯定的回答，讓小的心裏安心啊。”

霍光勾着嘴角，“無論如何？方老闆是在威脅我嗎？”

方定沒有想到一直溫文爾雅的郡馬會突然變了臉色，而且臉色會很難看，這種難看不是怒，不是恨，而是另他捉摸不透的震懾。

方定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人都見過，他從小就不喜歡做官，就喜歡做生意，這些年也算是風生水起，和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他也算是得心應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從未有實物，卻從來沒有遇見過郡馬這樣的人物，上一秒還笑嘻嘻，下一秒就變得完全無法猜測。

他害怕了，退卻了，此刻的自己像一個滑稽的小丑，他不知道郡馬此言的意思，不是前幾天還客客氣氣的去方府去找他嗎，怎麼就變成這樣？

方定雖然自大可並不傻，他知道郡馬對於自己的重要性，還有郡馬背後的昌明侯府那都是不能得罪的。

“小的怎麼敢威脅郡馬，借小的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做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小的是求，求求郡馬把那間空着的鋪位給小的吧，讓翠玉方有一席之地。”說罷方定一點不含糊，呯呯呯在地上就磕了三個響頭。

霍光對於方定的反應還是有些意外，知道這個人厚顏無恥，但是沒有想到無恥到這種程度，臉皮之厚，可惡至極，所謂奸商可能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那個鋪位霍光就是給他留的，也預想到他會來求自己，但是就這麼給他了，霍光還是不願意，霍光要讓方定知道，北關的老大永遠是昌明侯府，無論府里的主人換成了誰，地位絕對不會減，一個小小的商賈都敢在郡主郡馬面前動土，那霍光可就太好欺負了。

“實話告訴你吧，原本要翠玉方的鋪位的確是我們榮光商場最好的一家鋪位，但是，因為你不稀罕入駐我們商場，自然是很多人盯上了那個位置，我還在考慮，要給哪一家。”

霍光這話說的不假，昨天商場剛開業，宛城裏的很多大商戶們就找各種關係來遊說霍光想要空置着的那個鋪位，位置最好，面積最大，這麼火爆的商場，誰不願意將自己的生意觸角伸進來呢。

不過，想伸進來是他們想的，霍光的初衷沒有變，最開始是要造福百姓，是想讓地毯上的百姓可以有一個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地方，不用太早起來擺攤，也不會被惡霸欺負，至於大門一左一右的兩個大鋪位，只是為了撐門面，在門前好看罷了，所以才在最開始時候說免去一切租金，只是某些人不識抬舉，此刻後悔也就由不得他了。

方定聽了霍光的話心涼了半截，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多等了一天，竟然會變成這樣的結果，如果郡馬真的將鋪位給了別人自己在這裏白白跪了一個早上愛是小事，可是丟了翠玉方在宛城的地位才是大事。

“郡馬......小的知道自己錯了，念小的心這麼誠的份上，您就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吧。”方定還是不肯起來，他知道自己只要不起來，這件事說不定還有轉機。

人來人往越來越多了，霍光再也不想和方定糾纏，“你先起來吧，我再考慮考慮。”

“謝謝郡馬，謝謝郡馬。”方定有呯呯呯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霍光扯了扯嘴角，心說，哥也沒說答應你，謝什麼勁啊。

多說不宜，方定知道今天肯定不會在郡馬口中套出任何東西了，再跪着有點噁心了，自己膝蓋疼的都已近開始麻木，郡馬叫他起來，便趕緊順着台階下了，慌忙站了起來。

雖然慌忙，確實拼盡了全力才能伸直雙腿，勉強支撐他肥的流油的身體，卻是一步路都走不了了。

看着方定滑稽的樣子，霍光在心中偷笑，卻也沒有半點扶他的意思，霍光不走，不說話，就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定。

方定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他原本是想霍光走了，自己便可以一瘸一拐的回去，堅持一會走到自己家的店鋪就萬事大吉了。

可是此刻郡馬不走，就看着他，那就是讓他先走唄。

霍光還不忘加一句，“方老闆跪這麼久，快點回去休息吧。”

“好......好咧，謝謝郡馬關心。”

方正一邊呲牙鞠躬，一邊以一種極其可笑的姿勢往街道的另一端走。

王毅一直站在霍光身後，看見方定搖搖晃晃的走了，才上前一步，輕聲在他身後說道，“郡馬可以原諒那些沒有跟着您一起搞商場的百姓，為什麼卻要難為方定呢，這傢伙被郡馬折磨慘了，估計這幾天都別想出來了。”

霍光冷笑，“方定和那些老百姓自然是不同的。”冷刀子的眼眸從方定的背影掃過，便轉身朝商場走去。

......

霍光也會奇怪自己只是隨口誇大了僅剩鋪位的爭奪，卻真的變成了一句預言，而這個預言很快就實現了。

將商場的事情忙完后，霍光便回到了昌明侯府，目前商場的事情還很單一，並沒有什麼難以應對的問題，他也放心交給王毅去做，原本以為將王毅留在商場作為主要管理人員，自己就會少一條尾巴，結果還是自己太年輕。

王毅知道自己不能隨時跟着郡馬後，就非常好心的給郡馬安排了兩個護衛隨時跟着，原因是這些護衛的武功都不如自己，唯有兩個一起他才能稍稍放心，這讓霍光無法又生氣又無語。

終於在兩個尾巴的護送下走到侯府附近，霍光還在心裏美滋滋的想，到了侯府就好了，終於可以一個人清靜一下，卻不想剛一抬頭便看見一群人站在昌明侯府門口，被門前的護衛擋在門外。

一群人眼神甚是好使，一眼便看見霍光，大聲呼喊着，“郡馬......”朝他的方向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