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不謀而合

霍光沒想到榮安竟然會知道狼圖騰的事，那本來就是他隨口說的，在情急之下不得已而為之，也只有匈奴的降部對此深信不疑，他沒當回事，以為這種信息回到長安就會斷了，這次被榮安提起，霍光頗感意外。

“郡主怎麼還會知道狼圖騰的事情？”他沒立刻解釋，卻先反問郡主起來。

榮安沒有急着回答，抿嘴笑了笑，站在一旁的巧兒搶先開口道。

“霍公子的傳奇事迹早就在長安城裏傳開了，大家都知道，隨便在大街上拉一個孩童，都能說出來幾段霍公子的故事，郡主知道有什麼稀奇的！”巧兒歪着小腦袋，滿臉神氣，像是在說自己的傳奇故事一樣，榮耀的不得了。

霍光表面平靜，心裏卻是沒底，自己那哪是什麼傳奇事迹啊，都是胡編亂造的，狼圖騰是啥他自己都沒見過，更別說什麼圖騰使者了，騙別人可以，榮安何等聰明，怎麼會相信，肯定在心裏笑話他呢。

被人揭穿還不如自己趕緊承認，霍光急忙說道，“郡主和巧兒姑娘可千萬不要再笑話霍光了，什麼狼圖騰的使者，那只是在下在情急之下胡亂說的罷了，當時想要逃回長安，被匈奴騎兵堵在途中，急中生智而已。”

原本榮安對這種事情就是半信半疑，之所以提起也是因為霍光的醫術好的有些驚人，所以才將這件事聯想在一起，此刻聽到他這樣解釋，反而在她心中又增添了些許神秘。

只是巧兒有些失望，她多麼希望自己家未來的郡馬是帶着傳奇色彩的人物啊，這樣她臉上也有光。

榮安將茶碗輕輕放在石桌上，嘴角微勾說道，“聽說霍公子還為匈奴降部治療了怪病？”

都能知道圖騰使者的事，霍光就一點不奇怪榮安知道他匈奴治病的事了，“不是怪病，只是瘟疫，因為匈奴的醫療技術很差，沒有見過這種病，所以才稱之為怪病。”

“瘟疫？”榮安原本平靜的嬌容浮起一絲焦慮，她知道瘟疫，這種病很厲害，傳播速度極快，只要有一人感染甚至可以將整個軍營傳染，而且幾乎是百分百死亡，以前在北關如果有人得了瘟疫，他們只能將其隔離，死後把屍體燒掉。

“霍公子竟有如此本事，可以治療瘟疫？”榮安急忙問道，眼眸中嵌滿期許與崇拜。

榮安眼神中傳遞的信息太明顯，霍光輕咳了一聲，心中竟也多了幾分得意，緩緩開口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在榮安小小的心裏，只是覺得霍光比其他人看起來不同罷了，可沒有想到，卻有如此多的本領，將來北關的將士和百姓再也不用為瘟疫所苦惱了，每次瘟疫一過，屍橫遍野，在集體將屍體焚燒時，榮安的心底都是說不出的滋味。

“剛剛榮安只是以為霍公子治療外傷比較在行，沒想到霍公子竟然還可以治療瘟疫。以後......”榮安頓了一下，白皙的臉頰爬上一抹緋紅，“以後去了北關，可以造福一方百姓了。”

榮安突然面容嬌羞，霍光有些不適應，神情恍惚一下，眼前這個低眉頷首的女子，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想到這裏他的心中情不自禁的湧起一股暖流，竟也幻想之後的日子。

“造福不敢當，但是霍光會竭盡所能讓病痛遠離北關的百姓。”這句話他是真心的，在霍光心裏，救死扶傷從得到醫經開始就已經變成一種責任，不會因為救助的對象變化而變化。

“榮安知道霍公子在救治匈奴降部時，承受了很大壓力，霍公子的人品和性情，榮安佩服。”

霍光苦笑，“不瞞郡主，霍光因為這件事被人在陛下面前告了黑狀，差點小命不保，要不是陛下英明，可能今日也無緣與郡主再此品茶了。”說實話，當日在大殿與權臣辯論，霍光沒有半點膽怯，但是每每回憶此事，霍光還是心中滿是后怕，要不是武帝愛才惜才，要不是自己在城門外順手救了衛青，可能真的逃不過責罰。

“霍公子當時被俘，救治匈奴只是無奈之舉，陛下英明自然可以理解。”

在其他人面前霍光可以裝出是被俘，萬般無奈才會救匈奴人，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漢人與匈奴的矛盾絕對不允許自己為匈奴人治病，但是在霍光心裏他沒有體會過這些來自種族的鬥爭，自然是很難體會心裏的那份感受。

他的心裏，無論是誰，都沒有差別，除非大奸大惡，救死扶傷本來就是醫者本分，與地位種族無關。

霍光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心中的想法，可是面對榮安，竟有一種情不自禁說心裏話的衝動，“如果霍光沒有被俘，而是在路中偶遇他們，只要霍光有辦法醫治他們，實在也無法見死不救。而且霍光覺得奴役他們的肉體不如教化他們的思想重要。”

榮安沒有想到霍光會這樣說，向來漢人對匈奴都是恨之入骨的，這些矛盾只有征服與被征服，根本沒辦法化解，她下意識的瞪大眼眸。

霍光發現榮安吃驚的表情，自知多言了，繼續說道，“不好意思郡主，在下失言了。”剛才的話一出霍光就有點後悔，自己不能把現代人的思想強加在這個古代，剛才自己的話聽起來一定無法讓人理解。

榮安趕緊搖頭，“不，沒有。”她只是驚訝霍光竟然有這樣的胸襟，她還記得父親在世時便經常說，想要邊境長治久安，就不要總試圖用武力制服他們，而要用文化同化他們，控制他們的思想比控制他們的身體更重要。

霍光的思想竟然與父王不謀而合，榮安眼前模糊，一股氤氳的霧氣爬上眼眸，趕緊收回視線，看向別處。

這時，一個婢女在巧兒說了句什麼，巧兒興奮的湊到榮安耳邊。

榮安聽后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得到榮安郡主的應允，巧兒咳嗽兩聲，證明自己的存在，然後略帶興奮的說道，“霍公子今日留在這裏吃飯吧，嘗嘗巧兒的手藝，如何？”

霍光心裏一驚，趕緊看向真正的主人榮安，一張嬌羞可人的臉蛋微微故意躲閃着他的目光，但是明顯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恭敬不如從命，霍光先謝過郡主，還有巧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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